零零落落的鞭炮声吵醒了睡在崔洁家客厅沙发上的阚宏宇。由于职业的缘故,他不是睡觉很沉的人,可今天下午他感觉自己睡得格外好。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可能是怕影响他,客厅灯没有开。掀开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崔洁给他盖上的薄毛毯,下了地。四下找了一下,看到客厅灯开关,打开了客厅灯。
听到客厅有动静,崔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沾面。
“你醒啦?”
“嗯。你家沙发好舒服。”阚宏宇迎着崔洁过来,刚想要亲亲抱抱,崔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
“小洁,你来尝尝这饺子馅儿咸淡。”崔妈妈招呼崔洁。看到阚宏宇还不忘说一句,
“宏宇醒啦。再多睡会儿吧。起来也没什么事儿。”
阚宏宇一看到崔妈妈,赶忙规规矩矩站好,
“阿姨,睡好了。不睡了。”
崔洁瞪了阚宏宇一眼。心想这个家伙是不是有皮肤饥渴症,怎么那么爱亲亲抱抱!
“交你个任务,去把灯笼挂上。”崔洁指挥着阚宏宇。
“好嘞。灯笼在哪儿呢?”阚宏宇巴不得表现一下。
崔洁举着沾面的手,指点着他从客厅门口的储物柜里找到了灯笼、工具。
阚宏宇很快就把两个红红的八角宫灯挂好了。灯笼一亮,家里过年的气氛立时浓了。打开电视,中央一台正在播春晚倒计时。今天多数中国家庭的电视都在这个频道上,可认真看的人估计没几个,听个响儿罢了。
“哥”,“叔叔”,宏泽和画迪估计也是被鞭炮声吵醒了,两人睡眼惺忪地从楼上下来了。
“姑姑和奶奶呢?”看客厅只有阚宏宇一个人,两人问。
“厨房呢。准备一会儿包饺子。”
两个人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意思,就磨着阚宏宇带他俩下楼下放炮。阚宏宇请示崔洁批准后,带着俩孩子下楼放炮去了。等三个人放炮回来,崔洁和崔妈妈的饺子都包了一半了。包好了饺子,崔洁把饺子冻在了冰箱里,等晚上好煮“接神饺子”。
八点,春晚正式开始。一家人坐在电视前一边聊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人们对春晚的热情早已不想以前。春晚现在就是个鸡肋,你不看吧,过节这两天亲戚朋友聊起来,你插不上嘴,看吧,真没什么好看的。
晚上十一点半,鞭炮声大作,窗外各色烟花礼炮腾空而起。整个城市都被照亮了。阚宏宇又领着两个孩子下去放了一顿炮。
十二点的时候,“接神饺子”上了桌。按这地方的习惯,年三十的饺子里要包钱(过去包的是铜钱,现在都包的是一分钱钢镚儿。吃到了,一年都吉利。人口多的家庭一般是包十个。其实就是图个彩头,让孩子们多吃点儿。因为家里人太少,崔洁往年都不包,今年有了兄弟俩一起过年。特意为了俩孩子,也图个热闹,包了五个。太多了也没意思,是吃饺子还是咬刚镚儿啊,一不小心再把牙崩了!
宏泽和画迪听崔洁说饺子里还包了钱,又听阚宏宇说今年的压岁钱和吃到钢镚儿的数量挂钩,就鼓起肚子猛吃。画迪运气好,第三个饺子,就吃到了一个。宏泽一看急了,吃得速度明显加快了。可没等宏泽吃到,这边阚宏宇连着吃了两个。这下宏泽更急了。崔洁一看,怕宏泽把自己吃撑了,白了阚宏宇一眼,
“你等等再吃。”一边把阚宏宇的碗摁在桌上,一边帮宏泽找看上去像是包了钱的饺子。每个饺子宏泽先小小地咬开,看看有没有包钱,没有就直接给他哥。旁边崔妈妈也帮着找,如此咬了十来个饺子,宏泽终于吃到了一个,紧绷着的小脸上终于开了晴。阚宏宇识相地把宏泽扔进他碗里的破饺子麻利儿的都赶紧吃了。最后一个钢镚儿被崔妈妈吃到了。看五个钢镚儿都被吃出来了,俩孩子意兴阑珊的放下了碗。阚宏宇是已经被宏泽的破饺子撑的有点弯不下腰了。
至此,崔洁家除夕的吃饺子活动圆满顺利结束。接下来是俩孩子收红包的时间段,俩人拿着崔洁、崔妈妈和阚宏宇给包好的红包,喜笑颜开地跑到一边去商量用这些钱有可以买些什么平时不让买或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电视里三十年一贯制的春晚的结束曲《难忘今宵》的歌声又响起来,除夕的贺岁也进入了尾声。到了这个时候,家里人口多的,兄弟姐妹妯娌连襟就开始凑着打麻将的打麻将,打牌的打牌,进入熬年守岁保留娱乐节目的下半场。像崔洁家这样人口少得连桌麻将都凑不齐的,基本就都准备洗洗睡了。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崔妈妈,平时都习惯了早睡早起,今天热闹折腾了一天,到了这个时候早就哈欠连天了。两个孩子宏泽和画迪看了两集动画片之后,也上楼睡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崔洁和阚宏宇。两人终于能不受打扰地安静在一起了。阚宏宇拥着崔洁坐在客厅宽大飘窗的榻榻米上,靠在墙边。客厅的水晶吊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盏壁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两人静静地看着窗外远处不时有绽放的烟火礼花,好久两人谁也没说话,时间仿佛停止了。
“宏宇,”崔洁在阚宏宇怀里轻轻地动了动,微微转了转头,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
“嗯?”阚宏宇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你和宏泽不是亲的吧?你俩怎么会差的这么远?现在这种情况太少见了。”崔洁索性坐直了身子,扭过头看着阚宏宇,眼睛里难得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灯光下,阚宏宇看着崔洁亮晶晶的双眸,一头短短的俏皮可爱的小羊毛卷儿(崔洁的头发自来卷,而且卷得很厉害),光洁细腻的肌肤,微翘的鼻尖,线条明晰的嘴唇,丰润柔软,忍不住在崔洁的唇上重重地吮了一下。完了,把崔洁的头重新按在自己的胸前,
“我和宏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阚宏宇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