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非洲以后,那里恶劣的生存环境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也许是坐得久了,崔洁站起来走到窗前。窗外,小区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夜已经很深了,路上空无一人。远处,城市的霓虹依然闪烁。
“我们去的是肯尼亚。就是海明威著名的《乞力马扎罗的雪》写得那个国家。非洲近几年发现了石油,引得世界各地的资本和企业像闻着腥的猫,纷至沓来。肯尼亚也是世界上最贫困的国家之一。我做安保的这家国企的油井就在肯尼亚中部。肯尼亚的社会治安很不好,北边与南苏丹和埃塞俄比亚接壤。南苏丹你知道的,这几年战乱不断,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区,为了抑制那里的地区和部族冲突,联合国的维和部队长期驻扎在那儿。西边是乌干达,东边是索马里。这里武器泛滥、偷猎、贩卖人口、毒品交易、****、绑架……能想到的人类犯罪都有,想不到的也有。亲自体会到那里普通人生活的贫困艰辛,回国后,我们现在的生活真是天堂之上,至少没有随时随地的生命危险。你知道吗,第一次我开车两百公里到了首都内罗毕,买回来最多的东西是什么吗?”
崔洁转过身,靠在窗边,很严肃的看着阚宏宇。
“是什么?”她的表情也引起了阚宏宇的好奇。
“让你晚上睡一觉,起来再接着想,你也想不出来。是卫生巾!”崔洁的表情依然很严肃,“真的。那里的基本生活卫生条件你都想象不到恶劣到什么程度。”
“废话!我是男人,我又不用那玩意儿!怎么能想的到。”阚宏宇也站起来伸伸腰。他想过去抱崔洁,可脚底下最终还是转向了厨房。老实讲,他现在心里也没底,崔洁再接下来给他讲的故事,会是什么狗血离奇的事情。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某个泰剧的男主角。
崔洁看着他在厨房煮咖啡的侧影,叹了口气,心想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剧痛,痛完了,痛点就高了。他能不能接受,就是自己的命了。
阚宏宇煮好咖啡,端了进来,给两个人又一人倒了一杯。
“我们公司的驻地,旁边是一家欧洲公司的驻地。那些鬼佬经常到我们这边来蹭饭。慢慢地就互相熟悉了起来。驻地基本都是男人,女人很少。我们驻地除了我,还有就是医生,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儿子上大学走了,她离了婚一个人。也是自己主动来的,为了挣点钱。
一年的时间说过也就过去了。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再呆一年的时候。公司接到了大使馆的求助,说是我们国家派出的一个医疗援助小组被劫持了。当时我国在南苏丹虽然也有参与维和的部队,但是要听从联合国的安排,不能随意调动。这样大使馆向当地的中资企业求助,支援安保人员。
出了这事儿,肯定不能不管。可我们人手也不够,就联系那家欧洲公司的安保。他们当中有一个西班牙的佣兵,佛朗索瓦?苏亚雷斯,佛朗索瓦上过伊拉克战场。我俩之前关系不错。在给绑匪缴纳赎金的过程中,由于语言交流不畅,发生了误会,擦枪走火,双方动了手。最后我们仗着人多,火力充足,把人抢了回来。绑匪是当地的一伙儿黑帮。交手过程中,我中了一枪,是佛朗索瓦把我背回来的。我那一枪擦中了肝尖,差点儿要了命。“
崔洁撩起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右上腹部的伤疤。
阚宏宇心里感觉一紧,蓦地觉得自己呼吸很重,心里很堵。
崔洁放下了衣服。
“幸好,我们救回来的医疗小组的医生中有一位是外科医生。给我做了手术,我算是保住了命。可是你知道这医生是谁?我前夫的那位!”崔洁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这世界这么大,我都******跑到非洲来了,怎么就还非得遇上他呢!你说我是该恨他,还是该谢他?!他还找我道歉解释,说那天他出差回来没拿钥匙如何如何。******,你不拿钥匙,你俩就得跑到我床上做啊,得是有多******干柴烈火啊!再说了,跟我解释这些有屁用啊!我******连你的情敌的资格都没有,就一摆设!”崔洁的声音不由得高了。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救了我一命。我还能说什么。你知道我那种窝囊的感觉,活活能把自己憋屈死。不过现在我也想通了,这都是命,上辈子欠的,这辈子还。“
崔洁无奈地看着窗外。
“经过这件事情后,佛朗索瓦开始追求我。之前我俩关系就不错。在外国的佣兵中,佛兰是属于比较斯文的那种。人很高大,也温柔,西班牙人你知道,都很多情。我养伤那段时间,他每天都会跑到驻地来看我,我俩的关系发展很快。就在我伤好后不久,一个周末,我俩到镇上买东西,准备晚上不回驻地了。都是成年人,彼此心照不宣。”崔洁讲得和平静,声音里没有起伏,似乎在讲别人的事情。
“一开始,似乎还正常,佛兰吻我的时候,我虽然很紧张,也抗拒,但我自己认为,可能是第一次跟男人亲热太紧张的原因。佛兰也很惊讶,他说没想到我竟然是第一次。可接下来等到佛兰脱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帮我脱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身体,眼前浮现的全是我前夫和他那位医生在我床上的景象,我开始剧烈地呕吐。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件该死的事情,给我留下了什么后果。”
“我的表现把佛兰吓坏了,赶忙穿好衣服,安抚我。我抱着佛兰嚎啕大哭。我这辈子还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还没享受过。都听说过男人受了刺激会性无能,可你听说过哪个女人就因为看了一次激情戏,就性无能啦!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
崔洁转过身,盯着阚宏宇,深吸了口气,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求婚了吧。我喜欢你,爱你。可我不想害了你。你知道这种心里障碍,也许明天就好了,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可我不能要求你陪我这么耗着。”
我和你在一起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呢。至少我不再抗拒接吻,甚至喜欢你的心跳。我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渴望,总有一天会超越一切,那时我一定能和你在一起。可我不能保证那会是多久。这些话,崔洁没说出口,她不想让阚宏宇为难,也不想求他。
她不得不接受那个让人发疯的悲催后果,可她至少还要保留一点自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