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追溯起来,自打他进这个门,但是绝无仅有的低气压就让他不得不相信躺在床上的人会成为他们将来真正的“门主夫人”。
他整理着刚才诊断后得出的结论,慢条斯理的说道。
“她是水土不服,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水土不服。她体内有两种力道相生相克,似冷似热,甚是怪异。加之身子骨弱,病体压抑了一段时间后在某个点爆发了。”
脖颈处倾入的力量不断变小,北雨沿着墙缓缓下滑,终于双腿着地。
他看见门主眉头紧锁,低着头不语,似是思考着什么。
而他的一句话成功地把门主的视线转了回来。
“门主可知这位姑娘家乡为何处,属下也好研究两地差异,对症下药。”
穆缘猛地抬头,射出一道凌厉的目光,脸色阴晴不定,带着未消散的戾气。他是在气自己,对于小东西的过去他一丁点儿都不了解,面对属下的提问,胸口像堆砌起众多碎石瓦砾,不仅闷而且还生疼。
他甚至可以相信,一一对自己的了解是超过自己对于她的,这种认知让人很挫败。
屋内其余清醒着的三位没接到任何离开命令,只好在旁边侯着。都不由感叹门主越来越难伺候,却也越来越有人味了。
过去几十年间,没有见过门主待见兄弟之外的人。说他残忍,实际上他也挺通融的,虽是性子乖张怪异,享受世人匍匐的姿态,在他们眼里这和了生门里的挂名后宫是一样的,都是门主的一个游戏。
既然是游戏就没有必要认真,不会真心对待,也不必痛下杀手、
说他仁慈,那连这些做兄弟的也不敢苟同。门主总是邪佞的,以整人为主的恶趣味及其丰富,可以让人半死不活。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动,穆缘瞬间掠至床沿,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身下的女孩知道她逐渐转醒。
过了一小会儿,引发浓烈硝烟味的小东西终于愿意睁开眼了。
视线里是一个模糊的穆缘的影子,跟她一直梦到的他是一样的感觉,好安心。随即笑颜嫣嫣,“缘,我今天睡了好久是吗?”
眸子骤然闭上,心猛地被楸下一块,为这一句话他好像等了好久好久……
久违的笑容让穆缘心头一震,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开心,反而是铺天盖地的心疼席卷而来。小东西笑得还是那么纯净,只是连笑容都没了一丝血色,他还是喜欢那粉嫩的红。
他勾起食指,轻敲小东西的脑袋,不满,“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那还不快起来,气死我了!”
顾一分明的看到他的眼神似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是场景不同人依旧,一个本已经渐渐消失的东西又浮现开来,晕成阵阵氤氲,迷了她的眼。
眼眸一闪而逝的孤寂快得几乎看不清……
缘,你还是觉得孤独吗?一直想就这样陪着你,但原来让你孤独的到如今竟是我自己,有些可笑吧。
不仅是胃,现在连心都开始刺痛了。
柔弱无骨的小手微微撑着床板,示意男人扶她起来。
“缘,早上说的话可还算数?”她尽量挑了一个轻快的话题来说,疼归疼早上的话还是听见几句的。
男人将软枕垫在一一背后的动作稍有停滞,僵硬的语气十分不善,用吼的音量顶回去,“不算数!”
她这样的身体如何出得去,又怎么样让自己放心?胸口憋着一股子生闷烦躁的气让他很想找人打一架,狠狠的发泄出来!
这样僵硬别扭的回应也是意料之中,看着男人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一一反而不急不恼,故意撅着小嘴不去看他,“呀,缘你说话不算数了,哎,今天可还没过完了。”窗外的天刚被落日染得橙红。
某个男人果然用不满的用大掌扶正她的头,非要让她的眼睛中有自己的存在,然后故作恶狠狠的训斥,“先养病听到没!”
“明天再去!”面对小东西期盼的水眸,末了他竟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
“不许反驳!”穆缘随即又把小东西想要张嘴说的话霸道的堵了回去,他真怕会沉溺在这样的眼神中,不自觉的就中招。
站立一旁的北雨完全无法像身边的二人那样这么快进入状态,今天给予他的震撼太多了,不确定的向左边挤眉弄眼。
“这是真的吗?”
两双齐刷刷的眼神横扫而至。似在说:“是真的。”
突然,床上的女孩不再和门主说笑,含笑的眸子开始上下打量自己,他愣愣的望着她出神,一时间就这么盯着忘了收回眼神。
怎么会有这么清澈的眼神?
看着他出神的摸样,顾一心笑道,这个男人乍一看淡漠其实挺腼腆的。
她朝他的方向友好的招手,眼尖的意识到男人身旁的桌上是一大排银针,“你是大夫吧,也是缘的人?谢谢你的照顾,我叫顾一,你呢?”
简单的一句话,把她想说的全部涵盖了进去,北雨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他们的门主火气更甚的把女孩纤柔的藕臂粗鲁的往被里塞,虎躯直接覆到她的身上咬牙切齿。
“听着!小东西,照顾你的人是我!为你着急为你发疯的也是我!不是他!他叫北雨,你的谢意他也收到了,还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了,懂了没?”
压着自己的身子其实没放一点重量,他舍不得弄痛小东西。枉自己暴跳如雷了一天,为她愁眉不展了一天,竟然敢对别的男人笑……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