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抽空回家一次,却被母亲逼着参加这种暗藏玄机的宴会,周光霁感到极不耐烦。因此他得了空便赶忙抽身出来,净往偏僻的地方逛,想借口迷路把剩下的时光打晃过去。
一开始他还得四处躲着人走,渐渐的这周围荒僻起来,便也见不着几个人了。因而他此刻正一脸悠闲的欣赏起这许府内院的景色来。
许家不愧是官宦世家,就连这罕无人至之处也是怪石嶙峋,草木葱郁,因得少有人照料园景,倒显出一种萧瑟荒凉之美。
转过一个弯,又是一座宅院,青石垒就的院墙爬满了已经干枯的爬山虎,桐木的大门上一块落灰的匾额写着“落枫院”三个大字。
本以为又是座废弃的宅院,周光霁看着天色,捉摸着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息下就往回走。突然,他感到宅院内有人的气息。
奇怪,这荒僻之处居然有人居住?
突然间好奇心大胜,他双足一蹬,黑衣鼓动,竟是从地上一跃而起落在了院墙之上,然而他身法又是如此轻盈,恍若鸿毛落地,未激起一片瓦砾。
院内,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正歪头咬着笔杆。
许是没料到院内居然是一名如此年幼的女童,又许是被女童一脸沉思的样子扯动了心绪,周光霁竟有一瞬间的呆滞,直到女童微微一笑才回过神来。
顺着女童的眼光看去,桌上是一副落叶枫树图。
这图一看就是出自女童之手,画的虽不能说是极好,但难能可贵的具有一丝神韵在其中。因而他便笑着赞叹道:“咦?真是副好画。”
看见女童惊诧地向他看来,似被吓了一大跳,他笑意更甚,问道:“如此佳作,周某欲求之,不知姑娘可否割爱?”想到这女童方才一副少年老成的沉思样,他便故意做出一副成年人的语气逗弄她。
此时许墨意可没他那般闲情逸致,略一思索便知眼前这名黑衣少年是前来同许大小姐“相亲”的公子之一,若不是要刻意做出懵懂无知女童样,此刻她真想拿个扫帚讲他快点赶走。
万一被蒋夫人知道了,想都不用想她的下场。
“哥哥你在说什么呀?”许墨意做出一副天真又畏缩的样子。像是见到陌生人很是害怕,手一抖,手中的笔就在桌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在画上染出一片墨渍。
见刚完成的画被毁,她漏出又是懊恼又是心疼的表情说道:“这画这下不能看了,还是扔了罢。”说着便拿起来想要撕掉。
然而还没撕开,眼前便是一花,那黑衣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墙上下来,伸掌就将那幅画抢走了。
“无妨,我很喜欢。这画我买了。”说着,黑衣少年从袖中丢一个荷包。“在下周光霁,不知可有幸知道姑娘名讳?”
“这……”看眼前少年笑意愈加浓厚的脸,许墨意心知他有心作弄自己,然而她既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也只得装到底。因此她红着脸答道:“我…我叫墨意。”独独漏了姓许。
“墨意,好名字……”
见那少年一副还想聊下去的模样,许墨意心中哭笑不得,只能装作无知匆匆打断他的话:“周哥哥可是迷路了?顺着院外那条路右转有条通往前门的近道。”
说着,打了个哈欠,道:“墨意突然觉得有点困呼呼的。”
周光霁见她一副装不下去想要送客的样子,内心笑得不行,待还要出言调笑两句,突然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由远及近,想来是发现他不在派出来寻他的人。不想给这有趣的小女童带来麻烦,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后院跃墙而出,晃眼间似乎看到一个小丫鬟竟然在侍弄菜地。
这……大家闺秀中居然有人会在后院种菜,还真真是有趣得紧。
离去之时,他嘴角上扬,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