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呼声中,只见卓天逸头顶闪出一道白色光芒,白光中竟飘浮出一把黄色光芒的小剑,只有拇指般大小,剑尖移动,对准射来的冰锥方向,闪电般射出。
星流暗想道:“人的脑袋里还能藏着宝剑,这又是什么功夫?”
念头未了,只见那小剑迎风而长,瞬间变得有如寻常宝剑长短,绽出一片黄色霞光,耀眼之极。霞光所到之处,千百冰梭立时化为乌有。但黄剑去势未歇,仍风驰电掣般直射向冷霜凝。
冷霜凝笑道:“就你有剑,难道我没剑么?”伸出雪白修长的食指中指,一运玄功,指尖凭空闪出一把亮莹莹、冷气森森的冰剑,激射而出,“锵”地一声刺耳鸣响,与飞来的黄剑剑尖相击,竟发出金铁交戈般的动静。
两只剑在半空中相持不下,嗡嗡不绝,黄剑霞光大盛,冰剑则森然冷啸。黄剑的光芒并不能向蒸发冰锥般融化冰剑。
卓天逸遥遥用手指控制黄剑,眼见持久无功,蓦地伸出右指,加于左手手指之上,从黄剑中竟又闪出一只青色小剑,也如手指大小,升至黄剑之上数尺,也变成三尺左右长短。卓天逸右指一戳,青剑发出刺耳怪鸣,飞射向正自运功控制冰剑的冷霜凝。
这是卓天逸的一门绝技“阴阳气刃剑”,双剑匿于泥丸宫内,用时便即射出阳剑。而阴剑又匿于阳剑之内,临敌时陡然分出,能杀人个猝不及防,最是阴险厉害。
冷霜凝知道非同小可,身形一晃,众门人只见遍场上都是他的影子,不下数十个,也不知哪个是他真身。
那与黄剑对峙的冰剑也蓦地消失不见。黄剑连同穿过冷霜凝幻影的青剑,都悬在半空不动,同时失去了进攻的方向。
卓天逸微皱眉头,凭中天元境的元力,闭上眼晴,用神识追索冷霜凝的真身。同时伸指召回两只长剑,盘绕在自己周围,护定身形。
冷霜凝一边在他身旁几十丈范围内飞快游走,一边也施展“幻神大法”,用精神之力侵向卓天逸。
本来冷霜凝的幻神大法主要靠变幻的眼神控制他人。纯以本身玄元发动精神之力侵蚀别人意识,功效并不显著。尤其对付卓天逸这样中天元境的高手,更起不多大作用。可偏巧卓天逸也动用神识搜寻自己的踪迹,登时顺水推舟,两股意识如磁石般吸在了一起。
冷霜凝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心想若不先发制人,恐怕卓天逸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飞剑射向自己。当下马上运动最上乘的幻神术,顺着卓天逸神识,侵入他自己脑内。
卓天逸的精神之力虽然比不上从小就修炼此术的冷霜凝精纯,可真元深厚,心神稳固,本来心池也不致于这么轻易失守。可对冷霜凝的幻术猝不及妨,立时脑中一眩,感觉身子轻如柳絮,飘飘荡荡,犹如喝醉了酒一般。
四外一片寂静。
房舍空间并不很大,烛光闪烁之下,隐隐衬着两个身影,发出盈盈笑语。
卓天逸感到自己坐在两人对面,心中一片温暖。
一个是他的爱妻绰云,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女儿长灵,正在叙说家常。
长灵非常乖巧聪慧,不住地对娘亲问这问那。绰云则温柔体贴,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解说。
一切那么静谧而自然,百年前那幕惨剧好象并未发生。
百年前摩电崖血战,十八岁的女儿长灵加入战团,被一道剑气透胸而过,战役结束之后,爱妻绰云随即饮痛自尽。这一切好象并未发生。
卓天逸坐在那里,脸含笑意,就算让他这样对着妻女坐上一世,他也不会感到半点厌倦与枯燥。
旁观众人进不了他脑中的世界,只能见他坐于原地,如中了邪一般,微笑可掬,一副意满心足的模样。青黄两剑虽仍在他身旁飞绕,速度却明显慢了许多。
冷霜漩则嘴角上扬,面含阴笑,用手指召来冰剑,在众门人惊呼声中,冰剑自上而下,缓缓降向卓天逸脑门。
冷霜凝并不心急,他深知卓天逸比刻虽在忘我之境,但护体元气犹在,如果用冰剑冒然急攻,反倒会刺激他气罩反击,产生发应,使其忽然警醒。不如缓缓图之,用冰剑一点点渗透他的元气罩。
冰剑一寸寸刺近卓天逸颅顶,碧碧剥剥剑身上闪烁着细碎的蓝芒,那是冰剑穿透护体元气而发生的反应。
众门人呼吸都似乎停了,大睁着双眼,一霎不霎地盯着二人。
“看样子卓师祖是中了他那什么幻神术了,这么一来,还不跟他砧板上的肉一般?”
星流暗惊道。“荆师祖也不施以援手?”
一瞧荊天行,只见他立于长阶之上,脸色凝重,似乎并未打算出手。
荆天行其实颇为踌躇,以自己的身份,如果出手替卓天逸解围,传了出去,两大长老夹击幻绿堂的鬼王级杀手,玄雷阁岂不名誉扫地?再说二人约好对决,冒然插手,也于理不合。
所以不到紧要关头,他还不想出手。
其余门人不知道冷霜凝的幻神术之能,都不明就理,只觉得情形怪异。星流却心知卓天逸心池已失守,命运在呼吸之间,不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又不是你爹,又不是你爷爷,你着什么急?”
忽然一个声音从自己耳边响起。
老幺的声音。
这声音异常洪亮,星流却不知在何处,而且他观察其余门人反应,大家明显是恍若未闻,想必是老幺用了一种控制声音的特别法门。
“在你身后,往哪里看?”
星流唬了一跳,回头一瞧,身后果然站着个黑衣门人。
这人看上去还很年轻,不过一张脸木无表情,像个牵线木偶,而且身上的衣服相当肥大,披在他瘦小的身躯上,像件宽大袍子,很不相衬。
“你是老幺?”星流后退一步,压低声音问道。
“嘘”
那人做了个手势,又向他传音道:“别声张,若是让这窝玄雷阁的人知道我在这里,可乱了套了。”
听他这么说,显然已经自认了身份。
星流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刚才弄得那两个东西出洋相,是你的杰作?”
老幺又将笑声传入他耳内,道:“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两个家伙我瞧着就不顺眼,不弄他们个小辫朝天,我手痒得慌。”
“那你看卓师祖相当危险,怎么不顺手教训一下那不男不女的妖人?”
“你卓师祖危险,干我屁事?我又不是他老爹。”
虽然戴着皮具,仍可见老幺怪眼一翻。
“再说这不男不女的可不像那两个家伙,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捉弄他,还没那么容易。”
“那没人帮他,他不就没命了吗?”
星流眼见剑尖距卓天逸头顶不及一尺,不禁轻呼道。
“这姓卓的小子虽然不济,想必也进了中天元境了,护体元气罩还能抵挡一会儿,因为越向里元气值越高,越难穿透。再说我感觉到有个厉害角色马上赶到了。”老幺传音道。
“谁快到了,是石天遨么?”星流暗想。
发生这么大的事,身为玄雷阁第一元力高手的石天遨却迟迟未到,的确有点非同寻常。
冰剑愈往下,果然缓慢了许多,周身上下的电芒闪烁更是频繁。
冷霜凝眉头一皱,骈指运功,冰剑发出隐隐尖啸,发力向下,转眼又下行了数寸。
围观的众门人发出一阵低呼。
荆天行眼见卓天逸败局已成,掌心暗蓄元力,即将发出掌心元雷攻击冷霜凝,这是围魏救赵战术,虽然此举并不光彩,不过事急从权,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暴喝,遥遥传来,有如雷震。声音虽似远在里许之外,仍震得众人耳膜欲穿,一颗心砰砰急跳。
卓天逸被这吼声一震,瞿然惊醒,身周红光大盛,径直将冰剑荡为乌有。
冷霜凝在音波下首当其冲,胸口剧震,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血来,冰玉般的脸上更惨白如纸。
“好家伙。”老幺暗吁一声传音给星流道:“这是‘九天雷吟',雷宗绝技,石天遨的雷诀并没撂下,卓天逸也施展出雷系元气罩,玄雷阁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
星流暗忖道:“危难关头,保命要紧,自然也使出拿手绝技,准还管什么不靠谱的门规戒律。”
一念未己,头顶一阵锐啸,一个黑衣人如同一片黑云般从院外激射而入,轰然直落在冷、卓二人中间。
来人身材雄伟,神态威猛,银白的须眉如戟而张,一双眼如厉电股盯着冷霜凝,当真状若天神。
石天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