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与郑嫣次日一早便准备动身返回隐石派,郑嫣虽然对谢纯极为不舍,但终究只能与他挥泪告别。而谢纯虽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有大有精进,但总算承诺两年之内必然回去看望郑嫣,这才让她稍稍得了些安慰。郑昭似是早就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只是在一旁看着两人惜惜相别,直到谢纯终于抚慰好郑嫣,这才带这女儿走向了船上。
柳越虽然来得稍稍晚了些,但也终于赶在了郑昭离开前到达码头,他对郑嫣并无多少好感,但这几日与郑昭切磋下来,感觉郑昭虽然身为一个武人,但仍然十分值得自己敬佩,所以才决定过来相送。
待到郑昭与郑嫣的船只渐行渐远,柳越才一拍谢纯肩膀,含笑着道:“好小子啊,我说你怎么对洁儿没兴趣,原来早就看上了郑昭前辈的女儿了!瞧你们这亲密无间的样子,连郑昭前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来以后肯定是要在一起啊!”
谢纯却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嫣儿呢,不过这些年来与我最要好的就是她,她又对我那么依赖,我也觉得与她在一起很是开心。师兄,你说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错不了!”柳越也不去仔细考虑,只是肯定地给谢纯保证,“你和那位郑嫣姑娘青梅竹马,怕是心中早就喜欢上她了,只是你年纪还小,自己还分辨不清而已。等再过两年,估计你就更舍不得她啦!”
谢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向柳越问去:“柳师兄,你昨日去看了洁儿没有,她如今怎么样啦?心情可还好?”
柳越听他问起这件事,只得无奈地道:“本来是好些的,可她一听我说你日日与郑昭父女在一起,心情一下子又坏了下来。唉,我算是看清了,洁儿她只怕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隐石派那边有一个郑嫣姑娘,咱们这边又有了洁儿,倒是可怜了你师兄我,喜欢了洁儿那么久,结果反而被你给抢了去。”
他虽是这样责怪谢纯,但想到谢纯已经心有所属,心里却仍是暗自高兴。谢纯却急忙辩解:“师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从没对洁儿表示过什么,如今我既然决定喜欢嫣儿,自然不会对洁儿生出什么念想。而且如今洁儿虽然不喜欢你,但将来还是说不定的事啊,只要你继续努力,肯定还是有机会的。”
柳越随口笑道:“哈哈,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着什么急啊。不过你说的不错,我自然还是要继续追求洁儿的,这点挫折又算些什么。”
他话锋一转,却又叹道:“不过说起来这感情之事对咱们男子来说也不过是次要,如今咱俩虽然在这雁洲修炼法术,但终究还没有闯出一番功业。尤其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仍然是默默无闻,看来我也是时候该去外面游历一番了。”
谢纯听了这话,也同样有些落寞:“我一直说要找云英人报仇,可如今法术却还这么低微,唉,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有实力去边疆上跟云英人交手。”
“师弟你也不用这么灰心啊,这几天你郑昭师父不是传了你克制法师的办法吗?你若是能在这上面先学有所成,加上你原本就有些法术,那样对抗一般的云英人也不成问题了啊!”
“师兄你说得对!但是如今我武功也不高,看来以后还得在武功上多花点精力了。”谢纯听柳越这么一说,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精神也振作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纯与柳越两人便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修炼之上。谢纯自不必说,他为了保持良好的精力,便每天白日打坐养气,傍晚时则努力习武,待到晚上则安睡养神;柳越除了偶尔关心一下梁洁外,也将大半的时间都投入到了修习法术之上,偶尔也会陪谢纯学习那以武术克制法术的招式。
这样过了大约三个月,柳越与谢纯二人都已有了不同程度的进展。柳越自不必多说,他原本就已经到了法术的瓶颈期,如今一举达到了小成的境界,可以施展中阶的法术,在实力上有了质的飞跃;而谢纯这些日子在轻功上也有稍许进步,并且将自己克制法术的七种招式进行总结,命名为“破法七式”,也有了与修为强过自己的法师一战之力。
这时已经到了两江历313年的九月,各地的气候渐渐转凉,粮食也到了丰收的时节,然而西疆却传来了不安宁的消息:云英人再次发兵侵扰,中央也已开始征集军队抵挡。
云英人以游牧为生,入秋时侵扰两江国掠夺粮草也是常有之事,这种抢夺不同于大规模的进犯,往往是来得快去得快,想要反击也无从寻敌。以五世家为首的中央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在这样的事情上过多纠缠。然而这一次的侵扰却似乎不同往常,探马的情报和难民的反馈都显示云英人已经有大批骑兵集结,只怕是真要趁秋收之时来一次大规模的入侵了。
“柳师兄,这次云英人入侵,你看中央会不会号召咱们去边疆支援啊?”这一日谢纯如往常一样与柳越切磋时,不免提起了此事。
柳越也收住招式,沉吟道:“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只是咱们这雁落山庄属于吴氏控制,而吴氏对于西疆的战事一直没有兴趣,要指望雁落山庄也去支援,只怕还有些难度。”
“这样啊……”谢纯听了稍稍有些失望。柳越心知他对云英人恨之入骨,急切地想要找云英人报仇,只得劝说道:“反正咱们也不急在一时,若是这次去不了,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的。其实说来去西疆倒还真是个历练的机会,不但可以有实战体验,若是能斩杀几个云英人,或许还能闯出些名气来呢!”
“那这么说,若是有机会的话,你也愿意去抵抗云英人了?”谢纯高兴地问道。
“嗯,我也确实有了这个想法,不过这去不去也由不得我们,咱俩还是静等消息吧。反正战场上凶险异常,以我们现在的修为,即便去不了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谢纯点点头表示认同,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便继续从过往的船客那里打听最新的局势,只听得云英人大举从微山进发,已经抵达了鹭河流域,而两江国原本的守军则一败再败,倘若再如此下去,只怕会重现两年前威胁泠州的一幕。
随着形势的恶化,果然又从津口传来了中央号召地方义士救援的消息。到了九月十八日,连庄主吴翼清都突然召集庄中弟子,准备呼吁大家响应中央的号召。
谢纯与柳越来到含元阁外的广场上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十名弟子。这些人大多都三五成群地聚集,面上毫无紧张之色,虽然人多嘈杂,但谢纯仍然隐隐能够听到诸如“云英人那么可怕,我才不会去”、“是啊,咱们这边安全着呢,何必过去冒险”、“放心,我听到消息了,这次庄主不会强迫咱们去的”之类的话语,看来这些吴、云两家之人确实对于抵抗云英毫无兴趣。
待到百余名弟子都聚集在场上,吴翼清这才站在最前方的台上,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召大家前来的原因,想来你们大约也已经知道。如今云英人再度入侵,中央已传来檄文,而且五世家也同心同德,咱们雁落山庄也不能坐视不理。不过这上阵杀敌不同于单打独斗,即便你们学了许多年的法术,到了前线也有诸般的风险,故而这支援边疆之事,还是得看你们自己的意愿。”
他这么一说,台下众人便起了一片喧哗之声,柳越也轻声向谢纯说道:“庄主果然只是意思一下,这样一说只怕没几个人会过去。”
“嗯,不过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肯定是打算去的,师兄你呢?”
“嘿嘿,早先不就是已经说好的吗,你既然去,咱俩肯定是一起过去了!”柳越低笑着回应。
他们两人还正在议论,那边吴翼清已经命人划出一片区域给愿意前往的弟子报名。台下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真正上去的却没有几个,其中大都是庶族的寒门弟子。谢纯这时也毫不犹豫,与柳越一同走出了人群。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台下的弟子中基本再无人出来报名,台上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的吴翼清便宣布报名结束,然后便仔细打量起了这些报名的弟子。这次愿意前去的共有七人,虽说稍少了一些,但也基本能够说得过去,对于谢纯与柳越这样的弟子他自然并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当看到其中一人时他却不由地皱了皱眉:“明络,你既然主动愿去,我也不好阻拦。但你父亲毕竟将你托付给我,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你虽然修为不低,但这战场之上绝非儿戏,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吴翼清所说之人自然就是上次与柳越交手过的叶明络,他与吴星那伙人其实并不相投,算是五世家弟子中的一个异类,这次居然也主动要求前往。不过吴翼清也不知与他有什么亲故,此时却忍不住要稍稍劝阻。
“明络心意已决,师父您就不用再劝了。云英人屡犯边疆,我心中早有不满,只是过去修为不够,所以才没有要求前去。如今我已经进入了小成境界,心忖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况且我也非常想去会一会那些云英的法师呢,也算是积累些实战的经验。”叶明络的语气非常坚决。
吴翼清只得轻叹一口气,他知道叶明络这人素来孤傲,决定了的事情旁人就难以改变,当下也只好连同其余六人一起,嘱托了一些到达前线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不过吴翼清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这次他们雁落山庄只是想敷衍一番,所以并没有派出高一辈的门人带队,如今叶明络坚持也要过去,可他真的就能够平安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