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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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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宿舍和上班的地方相差不远,坐三个短站就到了。不过碰面的都是公司里的同事,就算不同部门也熟口熟面,这就显得有点烦劳,因为大家见面第一句是“早”,第二句必是“怎么独自出行了,太太呢”之类的话。

看,又来了。原杰和周围不少人打过招呼后,设计部的罗绮绮老远就盯上他,笑吟吟朝这边走来,“早啊原主管,太太呢?怎么不一块出门上班去?”

他打量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的她咧嘴一笑,话题当然也晓得调过一边去,“早早,绮绮你今天很通红耶。”心中却暗骂这女人花痴,明知人长得黑,还一身火红,活像块“噼里啪啦”烧得火热的碳。

说到穿衣服,这女人真是坐飞机也追不上自家老婆……不,是短期同屋者余沁。那女人虽然喜欢打扮,却从不乱买衣服,真要买时很晓得压价,拿到手的不是折价名牌就是好看得要拿着放大镜才能分辨的便宜时装。然后左搭右配,再化个淡妆,不知多好看。哪像面前这女人,一把年纪还不庄重点,成天红红绿绿,穿得像妖精似的。

“嘿,是啊,今年流行红色嘛。”绮绮装作娇俏似的凑向他,压着声音问,“喂,是不是昨晚惹火了太太,要睡沙发当厅长,今天被早早踢出门?”

“没有。”他不怕被人耻笑,但余沁将来还要嫁人的,一场夫妻,总不想她受流言蜚语伤害。

“噢……”绮绮应了一声,见他冷淡着,也不好意思继续问了,“对了,昨天你中午外出了,刘经理找你来着。”

“啥事?”这可立即引起他的注意,毕竟上司关系到他的未来前途和实际利益,现下薪高粮准,又有宿舍提供,可不想节外生枝。

“也没啥啦。”绮绮“格格”地笑,“他女儿前几天出嫁,昨儿拎着一袋子喜糖到部门分派着吃,特意留下一袋说要给你和你老婆的。”

原杰讪笑,没做声。刘经理和余沁的老头子可是战友兼死党。老一辈的人特重感情,虽说前岳父已经过世,前岳母移居加拿大,但刘经理时不时还会在他面前口若悬河大谈“想当年”。

公车来了,身边的人争先恐后挤进车门,原杰无意识向后一望,还不见余沁步出小区门口,心中不由又骂起来——臭女人,老是迟到早退的,九点上班现下八点四十五分还未出门,看什么时候连工作都没了!到时再找不到男人养你,就活活饿死吧!

原杰暗哼一声,顺势挤上车,冷眼再扫车窗外,便见得余沁一身米白衣裙步出小区大门。

罗绮绮眼尖,一推他手臂,“喂,你老婆来了。”然后又朝天天见面,熟络得可以的司机叫,“哎,陈司机,原主管的太太来了呢,等多十来秒好不好?”

她这么一叫,全车厢的人闲着也是闲着,都往外面看去。原杰顿觉烦躁,扫一眼会计部的苏澄,果然见他以极快的速度扭头看向窗外,眼睛也不肯眨一下地盯着余沁走来。他的火气更大了,这家伙前年才调来公司,有一次余沁到公司找他,就隔着玻璃盯着她看了很久。

后来不知听谁说起,苏澄曾无意向一名颇能聊的同事随口说了一句——余沁的气质很像他的初恋女友。

这话传到原杰耳里时,他立时就觉反感——全世界都知道余沁是原杰太太,这姓苏的却和别人说她像初恋女友,还在公司里传扬出去,分明是不给他面子了!

想到这里,在胸臆隐隐的气焰突然像触碰到什么,一下子全数熄灭——如果现在把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发散开去,这家伙大抵明天就会约余沁!

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此冲动提出离婚。那晚见着她一脸的青瓜,突然来气得很,像是中了邪一般,离婚二字冲口而出。

签字离婚之后,却不时会想起以前两人相处时的情景,一幕一幕,清晰如昨。其实余沁的人真没什么可挑的,除了温吞一些,被动一些,也非真的相处不下去。现下他主动退出,却为姓苏这小子制造了机会!

不过,如果余沁真会喜欢这个家伙,他也无怨无悔,毕竟曾经相爱,总希望她将来过得好些。

胸怀突然悲壮起来,原杰挤到车门前,朝下面的前妻伸出手。

余沁愣了一下,扫一眼车厢内无数的眼睛,独独没看向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自顾自攀着扶手上了车。

数对眼睛微显愕然。其中有一对是苏澄,有一对是罗绮绮。

原杰有点没面子,却不动声色缩回手,在身前让出一空隙让余沁走进去,然后挑衅似的扫了苏澄一眼。后者视线一缩,半天不敢再看过来。

余沁微微一笑,在他身旁站定,凑向他耳边说:“亲爱的前夫,似乎你总爱做力不从心的事。”

“没有,哪有呢。”原杰皮笑肉不笑,视线又朝周围,特别是苏澄那边扫了一下。

“不如干脆向同事们宣布咱们离婚了吧,还死顶着干吗?”她笑,低低说,“难道你不舍得了?”

“笑话!”他吼。

车厢内的人吓了一跳,再次张望过来,头部扭动得最快的是苏澄和罗绮绮。

“呃,没什么,我们……我们在说笑话……”原杰转着头解释一遍,再“哈哈”干笑两声。

“那就说出来大家一块听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知那个后生在后面起哄。

“是啦是啦,说出大家听嘛。”罗绮绮有点疑惑,却立即附和。

余沁在笑,眼睛半眯着,嘴角弯起来,脸蛋红红的,像一朵太阳花,“对啊,就叫原主管说出来,看啥事令他这么快乐,不过我相信那必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苏澄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愣是望过来,焦点当然不是原杰。

原杰木然望向窗外,什么话也没说,事实上也不知说什么。同事们看了他两眼,大抵察觉不妥,都不再说话了。

余沁也识相住嘴,罗绮绮和苏澄更不敢望过来了。

原杰轻咳一声,突然就想是不是自己患了离婚多虑症?为何突然变得敏感多疑?

车子缓慢行驶,至红绿灯时“吱”地刹住。原杰一摇身子,抬头四望,再一扫眼余沁,她正淡然望向窗外,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站在身边的他……

心底微微悲怆——离婚是他提出的,为什么反觉被伤害,而她反倒淡然无事?

他觉得迷惑,甚至难过,并且开始重新审度余沁的心理,同时唤醒了一些被长时间尘封的思绪,一些差不多忘却的片段。然后猛然醒悟,那曾经的甜蜜味道依然,感觉依然。

倒是他,结婚后开始烦恼这份无形的束缚,总是流连在外,有时间和死党喝茶喝酒、自驾车旅游,从不曾把家庭放在首位,守候妻子身边。

那些时候,余沁都是自由活动。他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也没有询问,仿佛她的一切,于自己而言,只是一个同屋居住者的角色。

她有向他要求过,吵闹过,这只令他越发烦闷,仿佛自成长以来,身边就伴有这个形如老妈般的嗦嘴脸,从来没有独立过。

渐渐地,他再没留意余沁如何打扮,如何欢笑。她有她的生活,他有他的忙碌。他们是一对为经历而经历,为结婚而结婚,为生活而生活,因而困顿得身心疲累的男女。

隔天,也就是离婚的第二天傍晚,原杰准时下班,死党们来电约他喝酒,他居然眼睛也不眨一下就推掉。

外套往肩头一披,轻松地吹着口哨,痞子似的左摇右摆地晃出公司。也不坐公车,沿马路边走了十来分钟,绕到长堤食街吃了碗牛肉面,再到杂货夜市来回游荡,东摸西看了半天,直至数位小贩对他作吹胡子瞪眼状,才望天干笑两声,转身坐公车回家。

拧开门锁,便是条件反射般四处溜眼,却见余沁披散一头黑发,身穿桃红色吊带绣花真丝睡裙,正弯着腰在大厅地柜抽屉里找些什么。乍一听到门声,黑漆如瀑的长发向后一甩,回头看他一眼。

她的脸孔清新无暇,几络发丝随着动作轻飘而起,脸面和颈窝映衬得更是雪白,其娇憨美态,比往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多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来的妩媚风韵。

他愣了一下,故意黑起一张老脸,视线吊得老高跨进门来,在沙发边的行李箱拿了洗换衣服朝浴室走去。心中暗骂这女人有病——昨天才离婚,今天就穿着性感睡衣满屋子走,也不知要给谁看!

她站起来瞟了他一眼,“喝,这么晚哪,有人请吃夜宵?”

“嗯……”原杰硬着脖子朝浴室走去,身子都没转一下。

“是罗绮绮吧,有美女相伴,羡慕。”她在后面笑眯眯地叫,“我也饿了,早知叫你随便帮我捎点什么回来,想她也不会介意的。”

“没空!叫了也未必会买。”他没有回头,步履有点急。在步入浴室准备关上门的当儿,却听得她在背后娇嗔,“怕买回来后我不给钱吧,小气鬼!”

他微微一怔——曾几何时,这身影这口吻何其熟悉!

读书那阵子,她想吃什么时,总喜欢朝他偎来,在耳边絮絮不停——我要怎么样我想吃些什么……她不停地说,那时的他也不怕烦,听上两三句,会顺着话题戏谑她再吃下去会变小肥猪,大肚皮。她“格格”地笑,回骂他是胖猪头,大笨蛋……

然后胖猪头会逮着小肥猪,笑也好,骂也好,在即将而来的甜蜜中搂成一团再也分不开。那个时候的余沁,如同魔女一般,轻易就能把他酥化成一块弹性十足的棉花糖,就差没应允摘天上的月亮下来。

不知何时开始,他被世情酒色泡染,忽略正拥有的美好。她无法再施行法力,只能任由一切尘封在某个角落……那个时候的她一定痛苦失望,自怨自艾,死心不息地渴望他会再像以前一样,珍惜和疼爱她……

窗外一声车鸣,把他的理智猛扯回来——都离婚了,怎么又想起这些!他没好气地回应,“今时不同往日,想吃想喝何不自己动手!”

她“哼”了一声,“我就自己去,一定得求你吗?”话毕朝走廊大步走去,像是回卧室拿钱出门的样子。

他自洗手间伸头出来,“好,去吧,刚才在楼梯口见着有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晃着腿在抽烟。”然后装作很随意地扫了她一眼,冷笑说,“最好就这样穿着下去,为明天的报纸制造一条头条新闻。”

堆砌良久的娇媚和勇气刹时被击破,她狠瞪他一眼,“噔噔噔”跑回卧室,“砰”地关上门。

原杰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关上门吹着口哨把自己从头至脚洗了一遍,穿了衣服施施然出来,把自己抛在沙发上,闭起眼睛舒舒服服睡了个美美的觉。

梦中,打扮娇美,就像刚才一样的余沁悄悄走出房门,扭着身子挨过来朝他示好。

他犹豫着,身子往旁边避去,思想剧烈斗争。

余沁火了,模样突然变得凶恶,朝他大吼过去,“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

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双手向前一推!

余沁闪避不及,一个踉跄,直朝后面倒去!“哎呀”一声过后,随即阵阵低泣……

他发呆,见她鼻肿脸青,心腔一阵揪扯,持续了很久很久……画面就这样停顿着。

他在发呆,她在哭泣。

原杰觉得难过,觉得自己真的推倒了她。他在迷惑,曾经那么深爱的女人,怎么舍得推倒在地任其哭泣?或许就是因为这份迷惑,他没有扶起她,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对。第二天醒来那一刻,他猛地坐起来慌忙望向前面,尚以为余沁就蹲在地上哭泣……

隔天下班,原杰吃过东西后回到家里,余沁正套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听得开门的声音,竟然抬头冲他一笑,“我在做你喜欢喝的柠檬蜜糖水,等会。”

原杰一下回不过神来——她不是被自己推倒在地撞得鼻青脸肿吗?怎么还笑得出来!过了好一阵子,方记起那只是一个梦。

他迟疑地在沙发上坐下,见余沁满脸笑意看过来,心底冒起一个成语——笑里藏刀。

“呃,谢了……”

“不谢,你把房子借我住两个月不收钱,很够情义了。”

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原杰突然有些担心,“看你……心情很好,找到房子了?不急啊,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你不必急着搬……”

“的确有点眉目了。”她朝他笑了笑,“想来也得说多谢的,若非你的缘故,我怎么会认识你们会计部的苏澄?”

一颗心“咯噔”跳了一下,他急问:“苏澄?你们怎么了?”

“下午时和他在街上碰到了,闲聊了几句,他说帮我留意房子的事。”

“那,那你有没有把我们离婚的事情说出去?!”

余沁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呃……”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挤柠檬汁的动作也慢了许多,语气却依如平日般淡泊,“离婚二字提得爽快,过后又不想人家知道,你究竟什么心理?”

他说不出话来。

“男人性子果然都这么样,自私自大又自欺!”她冷冷一笑,手里动作又快了起来,把柠檬汁分到两个杯子里,各勺一匙蜜糖进去,撕开两包碎沙糖洒在上面……

“即便如此,也只是希望你诸事平安罢了……”他解释着,又问,“究竟有没有和苏澄说咱们已经离婚?”

余沁半弯着腰身,用小钢匙专心地搅拌着杯子里的东西,恍若不闻。

原杰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硬声说:“看不出你这么神通广大,竟然晓得要他帮找房子!”

余沁瞟了他一眼,“昨天我在地产中介店门前站着看广告,有人在身后叫我,回头一看竟是他。虽说不太熟悉,但和你一起坐车上班也见过面的,年终宴会也是打过招呼的,他上前问好,我何必拒人千里?”

原杰扁扁嘴,“这种关系招呼一声就够了。”

“人家主动询问我在房地产中介门前干什么,总不成说在看风景吧?”

“苏澄有没有问你为什么找房子?”

“有。”她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我怎么回答吗?”

“反正……反正你说我就听呗!”

“是吗?”

“当然!”原杰伸长脖子分辩,“咱们相识一场,也和平分手,关心一下很正常!”

“呵呵,反应强烈,似乎有事的是你。”

“你胡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大,“我,我哪有反应强烈!”

“没有就没有吧。”她笑,“不过你好像不太希望别人知道咱们已经离婚,这未免有点滑稽,不,应该是好笑。”

“没有!”他脖子上的青筋微微突现,“完全没有!你想和谁说就说去,****什么事!再不现在立即打电话公布去吧!”余沁牵起嘴角淡笑,没再做声。

见她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的火气越发大了,看来她巴不得四处公布“离婚喜讯”呢,好惹来狂蜂浪蝶,诸如苏澄之类,开始第二春的约会大计!

“你有种,你厉害,我除了佩服二字,再不说什么了!”

“我没和他说已经离婚。”她淡淡的,“又非熟悉,没必要惹人话柄,要说也该由你说去。”

原杰一愣,心事莫名放下,内疚却随即滋生,“其实,其实说出去也没什么的……”

“那你紧张什么。”

“我……我是担心苏澄……不怀好意!”

“多谢关心。”她轻笑,捧着两杯柠檬蜜糖水走到客厅,放一杯在他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轻啜一口,“你知道苏澄一向留意我,才特别‘关心’吧?我何尝不知道罗绮绮总爱粘你?却不在乎她是否知道这个消息。看来你要向我学习了。”

“所以我提出离婚,你一口应承,似乎不用考虑?!”原杰瞪着她。

余沁缓缓坐下,“何不问问自己如何待我?”

原杰说不出话来。半晌,硬着身子捧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口感酸甜微涩,含着慢慢咽下,一股清凉自咽喉蔓延开去,不显强烈,却足以令神经舒缓下来。

良久,他轻声说:“我们的婚姻的确沉闷,但这并非离婚的真正原因……”

她缓缓抬头,清泉般的眼眸静静看着他。

“我生性放任,行为不羁。喜欢和朋友到处游荡,享受飘泊之时身心俱放的宁静。你是个温婉的女子,适合平实温馨相夫教子的家庭生活……我不想因此而改变,又怕误了你的青春,才会……”

“你当然会误了我。”她扯了扯嘴角,声线越显冷漠,“结婚三年,我总是在别人觉得喜庆的时节独自在街头四处浪荡,坐在路边的水泥凳上吃饭盒啃面包。张望着双双对对的情侣在我面前走过,直望至双目无神,才一身疲惫回到所谓的家里。那个时候的你,或许正在自驾车旅游的路上逍遥快活,或正在挑逗乡村小店的女服务员,或泡在温泉里梦想何时发达,或幻想享受三妻四妾……”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也知道我最烦厌聒噪的女人,三妻四妾岂不要我了的命!何况咱那一伙死党去玩都约定不带女人……”

“这只是借口,你也是一份子,就有权利提出要求。”

他说不出话来。

“其实是你厌倦有我影子的生活罢了,倦怠期无休无止,两看相厌,恶性循环。幸好还能不吵不闹,和平分手,这已经令我十分安慰。”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说:“终究是我负了你……”

“停下吧!”余沁摆手叹气,“婚都离了,还提什么谁对谁错,若有一天你下班回来,看见一室清虚,就代表我已离去,从此成为陌路,如此而已……”

胸口猛一揪扯,原杰垂头无语。

记忆中,两人很久没有像今晚一样坐下聊天,就连那晚他提出离婚,也没有如此深入地讨论过。平日里,吃饭也是各自在单位食堂搞定。即使再有空,他也在客厅看电视打游戏机,她在房间做面膜美容。他们各自忙碌,也在各自快乐

“算了吧!”她耸耸肩,“你解放啦!重获自由啦!”

“你呢?”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是,离婚后你感觉如何?”

“什么时候在乎起我的感觉?莫非想看到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嗤笑,捧着杯子站起来朝卧室走去,“我有稳定工作稳定收入,不会饿死的,放心好了!”

他说不出话来。

余沁走至房间门前,突然停步,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原杰,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朵狡黠的笑容,“对了,亲爱的前夫,为了避免同屋而居出现的不必要的尴尬和误会,有些事我还是说得明白点好。”

他瞪着她。

“请别用这眼神看过来,这提议对双方有利的。”她俏皮地摇了摇食指,“第一,我使用洗手间的时候,你不得以任何借口进入,否则罚款五百。反过来说,如果我这样做的,你也可以执行相同惩罚。”

原杰目瞪口呆,“罚款五……五百?”好大的胃口啊!违章驾驶也没这么严重吧。

“第二条,一方不得以任何借口接触对方的身体。第三条,未来三十天,我还在这儿居住的期间,你不得进入卧室。”

他只记着其中几个字,急急追问:“三十天?不是还会住两个月吗?”

她顿了一顿,说:“其实房子已经找到了,是我还在考虑是否搬过去罢了。”

“这么快?!哪儿?”

“城北雅致居。”

“太心急了!我又没赶你走!找屋子不能随便了事,很多因素需要考虑,最好我和你一块去看看再决定吧。”

“不用了。”她看了他一眼,轻声说,“房子是苏澄的,他暂时不想搬到那儿居住,想委托房地产中介租出去……不然我们也不会在那儿碰面。”

余沁一字一顿,清晰明确。可怜原杰越听嘴巴越大,半天恢复不了原状!呆愣间,又听得她在说,“我想了一个下午了,毕竟是熟人,又相互知道底细,还是租下来了吧。屋子还在装修,大概二十天就好了,等油漆味散光,我就搬过去。”

原杰强压嫉火,一张脸面却已铁青,“原来早就谈妥了!是搬去与他同居吧?!”苏澄有一间新屋子在装修的事情他知道,听说是用作将来结婚之用的,看来这回真是近水楼台了!

“你胡说什么!”她生气,“他现在与父母住,不会去新居的,而且我要交纳租金,和他是名副其实的租赁关系!”

“多少钱一个月?不会首月八折,二月半价,之后免费提供吧?”他恶意追问。

“满脑子龌龊念头,和你说多半句都影响心情!”余沁狠瞪他一眼,“砰”地摔上房门。

原杰越发郁闷,一肚子气窝着,猛朝旁边一个抱枕“砰”地打了一拳,再牵起它用力朝地上掷去!抱枕好不争气,短短的旅途,便撞翻了一只花瓶,拖跌了一个水晶摆设……

“噼里啪啦”一轮声响过后,卧室的门依然紧闭,仿佛一扇木门就能隔绝所有,包括声音和空气。包括她和他。

火气渐渐熄灭下来,不,应该是说再无可以激发的理由。四周静寂无声,心情无法平抚,就像那雪白的蕾丝窗帘,不管何时何地,不理人心几许,始终不肯安静。

原杰越发后悔那晚怎么突然提出离婚。

苏澄莫名地介入他们已经名存实亡的关系之中,令原杰的心情非常恶劣。余沁沉静而不失内秀,当然知道这个效果。不过,那一晚的争吵,无论他是否恶意,始终隐含愤怒,或者说是关怀或者妒忌,这令她很觉安慰。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又或许是天性沉稳,离婚的打击虽然不小,却逐渐适应过来,心底渐渐不再气恼。又想得暂时还在这儿免费居住,原杰又懒又不太晓得煮菜,余沁下班后开始像往常般买菜买肉回来做饭。

至于原杰,虽然心生悔意,却因为脾气硬直,下班后还是继续在外面乱吃一通,然后晃悠至八九点的光景,才昂着脸面踏入家门,看也不看一眼留在餐桌上盖着盖子的饭菜,拿了衣服就直朝洗手间走去。

大约半小时左右,他自浴室走出来,这个时候,余沁通常会问他要不要吃饭,否则就收到电冰箱里。

他总是一翻白眼说已经吃饱了,有时还会画蛇添足地表示刚刚去吃火锅来着,有时会说四川菜、上海菜甚至日本菜。

余沁也不生气,一笑置之,把饭菜拿到厨房去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的原杰,又觉自己相当无趣——都离婚了,人家还负责家务提供晚餐,自己却鬼鬼祟祟,哪像个男人!于是一整晚讪讪的,想和她聊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待终于想到要说什么了,抬眼张嘴之时,一室清虚,人家已经进了卧室。

好不容易盼到开门声,余沁通常戴着头罩糊着面膜,别说讲话,连点头也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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