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召见并没有出乎路易的意料,毕竟他继承了爵位之后就是王国的一名公爵了。但路易怎么也没有想到国王会亲自主持他的继承爵位宣誓。通常只有贵族爵位的晋升或是授予的仪式才能得到国王的主持,因为这些仪式上都免不了要国王亲自表彰一下这个贵族所建立的功勋。
至于继承爵位的宣誓,就没那么复杂了,一般都是由贵族长老会的几个老家伙主持。宣誓的内容也不过是说些秉承祖先遗志的废话,更不存在什么需要颂扬的功绩,到最后换一张文书就算正式的继承爵位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召见,显然让路易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他连觐见的礼服都没有准备,这种礼服的样式有着严格的规定,现做肯定是来不及的。路易也只好找出了莱特曼公爵曾经穿过的礼服,他的本意是想让裁缝把这件现成的礼服改小一些。但当他看见这件礼服的时候,立即就傻眼了。不用找裁缝,他自己就能看出,这件用大量布料和金属丝线堆砌起来的礼服,即使只是稍作改动,也绝不是短期可以完工的。
还是赛琳娜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路易身穿法袍,以一个魔法师的身份去觐见国王。
魔法袍路易倒是有一件,这还是那个希利娅魔法师在听证会召开之前,特意给他送过来的。路易知道这是邱奈特公爵的意思,他是想让路易在出席听证会的时候身穿法袍。这样即使听证会做出了对他不利的裁定,路易也可以依靠魔法师的身份保命。他对邱奈特公爵的这份关爱是非常的感激。但路易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那很可能引来赛琳娜的恐慌和猜疑,也会让他和赛琳娜之间出现不必要的隔阂。
礼服的问题是解决了,但相应的又出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礼仪佩剑。贵族在进行宣誓仪式的时候,要单膝跪地向国王进献佩剑以示忠诚,国王接过佩剑之后,会用剑身压在这名贵族的肩头,待这名贵族宣誓完毕,国王会手托佩剑把它交还给这名贵族,表示对他的信任。
礼仪佩剑是现成的,而且不止一把。但一个身穿法袍的魔法师在腰上挂着一把佩剑,这就不能算是创意了。估计第二天这个形象就能成为贵族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最后还是赛琳娜解决了这个难题,她让路易把佩剑挂在了魔法袍的里面,这样至少在觐见国王之前,不用象一个小丑一样接受众人的参观。路易也只得接受了这个建议,不过当他一想到觐见国王之后撩起法袍解下佩剑这个动作,他的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
至于国王为什么会突发奇想为他主持这个继承爵位的宣誓,直到路易坐进前往王宫的马车里,他也没想明白。为此他设想了很多种假设,但没有一种可以做出合理的解释。
马车驶到海默拉尔山的脚下,就不能继续前行了,后面的路程要换乘宫廷的马车。路易也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了这所宫殿,卡莱的王宫规模并不算大,甚至比不上现代欧洲的大多数王宫。
路易猜想这可能是卡莱的开国皇帝深刻的体会到了创业的艰难,为了防止后世的子孙穷奢极欲的扩建宫殿,才把王宫建在了这座山丘上,山体的规模自然限制了宫殿的扩建。这座以远古巨人首领的名字命名的山丘,远没有那么宏伟。而在这座山的附近也并不缺少更为巍峨的山峦。
宫殿的建筑形式也比较特殊,整体建筑分为三层,国王的居所和接待厅建在了山顶的平台上,下面两层都是依山的建筑,估计是其他王室成员的居所和一些举行庆典的殿堂。各层都装点着各种修建整齐的植物和花卉,即显得清新自然,又不会给人凌乱的感觉。
路易在两名宫廷侍卫的引领下,登上了一辆宫廷马车,这辆白色半球形的马车,上面用金色的涂料绘制着各种形态的蔷薇花。这让路易不尽想起了格林童话中灰姑娘乘坐的那辆南瓜马车,这个莫名其妙涌出的童趣,让路易再次感叹了这个年轻身体给自己带来的变化。
马车并没有停在国王的大接待厅门前,而是绕过了一个水池,停在了侧面的一个小门旁边。一个穿着得体头戴假发的侍从迎了上来,他带着路易穿过高大的回廊,走到了宫廷的深处。
“卡莱王国的开国元勋,蒙代尔平原的守护者……,莱特曼家族的继承者斯考特……莱特曼阁下觐见伟大的卡莱十六世国王陛下!”还没等路易搞清状况,前方的一扇门就打开了,一个侍从高喊着几乎可以让人窒息的报门声。路易不得不佩服这个侍从强健的记忆力和悠长的气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头衔是从何而来,至于他名字中间加进去的那些姓氏他更是一个都不记得。
路易走进这间屋子,就看到对面高大的靠椅上坐着一个人,由于靠椅背对着落地窗,路易一时还看不清这个人的容貌,这时身后的侍从已经掩上了房门。
路易先恭敬的行了一个法师礼,然后就直起身静静的等待着,他此时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他看到眼前的这个国王远比他想象中形象,要苍老很多,苍白干涸的嘴唇浑浊的双眼,都显示出这个国王的身体状况很是糟糕。
亚当斯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这个传说中的神奇少年,然后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你先坐下吧。”
路易近前了两步又行了一个法师礼,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你不会是在魔法袍里面还挂了一把佩剑吧?”亚当斯忽然惊异的问道。
路易这才发现,他坐下的时候那把礼仪佩剑从魔法袍的下面露了出来,翘起来的剑柄把他魔法袍胯下的位置支了起来,就好象耸立着某种不洁的器官,就算路易的脸皮再厚实,也挡不住从里面透出的紫红了。他只得尴尬的说道:“陛下的召见让我受宠若惊,但我来不及准备觐见的礼服,就只得穿着了这身法袍,继承爵位宣誓用的佩剑也只好挂在法袍里面了。”
亚当斯听完路易的这个解释,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他强忍着笑意,对路易说道:“斯考特莱特曼魔法师阁下,你难道就不知道魔法师在任何场合都不用遵行世俗的礼仪么,即使是继承爵位的宣誓。”
路易的脸几乎变成黑色了,他看到国王这个古怪的表情猛然想到,赛琳娜在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这种表情,显然他是被赛琳娜给耍了。路易暗暗地发誓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恶趣味的女人。
路易干笑了两声,他抓了抓自己的头愁苦的说道:“看来我要找时间好好的学习一下王国的礼仪了,不过这件糗事还请陛下代为保密,否则我就要成为王都贵族们的笑柄了。”
“这我可不能保证,在我这个位置上难得碰到这种令我感到愉快的事情,我怎么也要找几个人分享一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告诫那些和我分享快乐的人不再传扬这件事情。”亚当斯笑着说到,还得意的对路易挑了挑眉毛。
赛琳娜的恶趣味虽然让路易感到很是难看,但也因此拉近了他和亚当斯国王的距离。
“我这次把你叫来,就是想看看王都传扬的神奇少年究竟长的什么样。”亚当斯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然后就换上了一幅严肃的表情说道:“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我有一项重要的使命要交给你。至于继承爵位的宣誓,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那种没有营养的誓言,我已经快听得恶心了。你要的东西就在那个桌子上,你离开的时候别忘记把它带走就可以了。”说着亚当斯国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张羊皮纸。
“什么重要的使命?”路易疑惑的问道,显然国王的这个决定超出了路易的想象。
他早就察觉了事情有些不寻常,因为这个小接待厅是国王会见王室成员的地方,继承爵位的宣誓不可能在这里举行,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刚刚见面的国王就要给他委派重要的任务。
“两大帝国和教廷的使节已经到达了卡莱城,他们来此的目的,我想你也是很清楚的,我希望你来主持这次会谈。”亚当斯面带微笑的说道。
路易听完国王将要赋予他的这个使命,他的眉头就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亚当斯国王也并不着急,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路易思考的结果。路易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接受这个使命,国王既然已经提出来了,直接回绝的可能几乎是不存在的。
他在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在国王的面前举荐了他?他的目的何在?这个任命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对他都只有好处,这个举荐他的人肯定不会是敌人。路易的脑海中马上就跳出了两个人,一个是邱奈特公爵,另一个就是曾经和他共舞的凯瑟琳长公主,从迹象上来看邱奈特公爵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路易马上就想到,如果这个人是邱奈特,那自己肯定会提前知道这个消息。难道是长公主?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它关系着眼前这个国王的立场,因为这个提出建议的人肯定是国王最为信任的,否则他绝不可能把一个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
“陛下,您是知道的,我的年纪太小,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想是不是让霍恩侯爵主持这次会谈,我做为他的副手,也好像霍恩侯爵学习一些外交的技巧。”路易这么问其实只是一种试探,他知道这个曾经在听证会上帮过他的霍恩侯爵,肯定是长公主方面的人,而他恰巧就是负责外交的外务大臣,如此重要的外交活动他肯定会参与的。这件事情如果是长公主的安排,他就可以从国王的答复中听出答案,进而分析出这个国王对长公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