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辆运货的马车停在了路边,费蒙和那个野蛮人神色黯然的从车上跳了下来,路易见此情景不尽在脸上不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这就说明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长公主殿下,十分抱歉只能让您和公爵大人乘坐这辆运送货物的马车了。”出乎路易的意料,过来打招呼的竟然是那个很少说话的野蛮人,显然他并不善于这种社交的辞令,不仅语气生涩,而且就连脸上的微笑也显得非常僵硬。
“您不必那么客气,是我们来的太过冒昧了,能坐上马车就足以让我们感激您的盛情了。”长公主机械的说道,此时她的眼光已经完全集中在了那辆马车上,这并不是因为这辆马车有什么奇特之处,而是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来自文明社会的产物了。
野蛮人愣愣望着长公主伸向他的右手,显然他还没有学会此时应该怎么应对,最后还是路易解除了他的这份尴尬,他站起身顺手把坐在旁边的长公主也拉了起来。
果然如路易所预料的那样,马车没有沿着大路一直走而是拐上了一条窄小的岔路,在路上M蒙告诉路易今晚他们先到离这里不远的克鲁镇过夜,希尔维斯商会在那里有一个仓库,明天再送他们到纳斯卡城,除此之外一路上就没有再做任何交谈。
这个克鲁镇实在是小的可怜,只有纵横交错的两条街道,它的规模甚至还比不上路易曾经住过的甜水镇,至于它的繁华程度就更是有所不及了,现在才刚刚入夜,街上就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了,路易依稀还记得在甜水镇,这个时候应该是卡侬的酒馆里最热闹的时候。
马车在一栋两层的小楼前停了下来,几个人走下马车,那个野蛮人经历了路边的那次尴尬场面也不再客套了,他对路易点了点头就率先走了进去。
“这座小镇没有旅店,你们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M蒙边说边引领路易和长公主走进一个宽大的房间里。
路易先是习惯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张长方型的桌子和几把靠椅并没有其他的摆设,而且从这张桌子摆放的位置可以看出这里是一间存放货物的仓库,但此时货物已经被搬空了,房间显然刚刚被打扫过,地板上还有擦拭时留下的水渍。
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女仆打扮的中年妇女,她没有理会路易和M蒙,就直接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先是对长公主的容貌夸张的恭维了一番,然后就拉着她往楼上走去,路易见此情景不尽感激的对M蒙点了点头,他知道为了招待他们,这两个异族人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这个不称职的女仆显然也是被临时抓来的,路易猜想她应该是商会里某位成员的妻子。
“公爵大人,感谢你为我们商会所做的一切,但现在我们仍然需要您的帮助……。”路易刚在一张靠椅上坐下,M蒙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M蒙,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所提的条件恐怕不是你所能答复的。”路易摆了摆手打断了M蒙的话语。他看到M蒙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就笑了笑接着说道:“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我曾经说过的话,我可以再重复一次,这是一场交易而且永远都是,得不到我所需要的东西,我是不会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的,如果你不想再看到另一个拉科姆,就请你记住我说的这句话。”
听到路易提到拉科姆,M蒙颓然的叹了口气说道:“你究竟有什么条件?”
“军队!”路易正色的说道。“我希望你们异族的军队能配合我的军事行动,我的这个要求恐怕也只有你们的族长才能答复了。”
“什么!?这不可能,你的领地在遥远的卡莱王国,我们的军队不可能通过人类统治的地区进入你的领地。”M蒙听完路易的要求,惊讶的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路易说道,似乎他的眼前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我只是让你们的军队配合我的行动,并没有让他们开进我的领地。”路易笑了笑说道。
“我可以答应你的这个要求!”那个野蛮人忽然推门走进来大声的说了一句。
“不!你不能答应他,我们的勇士只能为我们自己的族人战斗……!”M蒙此时已经顾不得路易就在自己的身边了,他急切的站起身阻止那个野蛮人。
“M蒙我的朋友,谢谢你的提醒,但是你要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了不让族中的那些老人自己走进坟墓,我必须答应他的这个要求。”野蛮人神色黯然的拍了拍M蒙的肩膀对他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把头转向了路易,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幅坚毅的表情,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冰原人蓝水部落的族长博洛夫,答应你的这个要求,我和族中的五千勇士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路易没有理会博洛夫的慷慨陈词,而是笑着对满脸激愤之色M蒙说道:“你不要这么激动,其实你的这位冰原人朋友远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他刚刚一直在外面偷听我们的谈话,在我说出让你们的军队配合我的军事行动的时候,他丝毫不为所动,直到我说出并不会让你们的军队开进我的领地,他才闯进来答应这个要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他没等M蒙回答就接着说道:“这是因为他听出了其中的一个漏洞,身为族长他清楚的知道只要军队不开进我的领地,我就不可能得到实际的指挥权,而那句随时听候我的调遣,也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听完路易的这段话,博洛夫的脸色变的异常的难看,他还想要强自辩解几句,但路易却对他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语,然后就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无所谓,我要的就是这句空话,因为我的交换条件你们是无法拒绝的,我知道你们想让我接替拉科姆成为你们异族在人类世界新的代言人,我可以在此基础之上再加上一条,那就是如果你们异族的军队为卡莱攻占埃鲁克帝国提供帮助,那么卡莱将对异族实施全境开放的贸易。”
“什么!?你……你们要进攻埃鲁克帝国!”博洛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只能告诉你,卡莱和埃鲁克帝国注定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这两个国家只可能有一个存活下来。如果战争的局面对卡莱不利,你们可以选择观望,我不会让你们的勇士白白的牺牲,但是当卡莱的蔷薇战旗插在了纳斯卡城城头上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缩短这场战争。”路易叹了口气说道。
“卡莱对异族实施全境开放,难道教廷不会加以干涉么?要知道我们异族可是教廷眼中的异教徒。”博洛夫不愧是冰原人部落的族长,他敏锐的发现了这个问题。
“不会存在这个问题,现在的教廷对两大帝国虽然还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早已失去了控制权,这是因为他们拥有足以让教廷感到忌惮的实力。卡莱一旦占领了埃鲁克帝国,就意味着西大陆诞生了一个更为强大的帝国,那个时候只要你们异族不在人类世界公然传播你们的信仰,教廷也只能持妥协的态度了。”路易笑了笑说道。
博洛夫凝神考虑了一会,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这个要求我们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在此之前希尔维斯商会将会以你的名义在人类世界中进行贸易,而且你不得干涉商会的经营。”
“不,我不能让你们使用我的名义。”路易正色的拒绝了博洛夫的这个要求,他对博洛夫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发作,然后就接着说道:“也许你们还不了解将要面临的形势,菲利普公爵不仅在翡翠森林先后葬送了一千名士兵,而且他还丧失了拉科姆这个唯一的希望,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这时候即使你们借用我的名义也不足以让他感到忌惮。”
说到这里路易故意停了下来,看着这个两个异族人神色逐渐由愤怒变为了沮丧,才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让希尔维斯商会成为长公主殿下的产业,你们将以卡莱王族的名义在这片大陆上进行贸易,这样菲利普公爵就不能明目张胆的报复你们了。”
“哦,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你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难道你非要看到我们出丑,才能体现出你的智慧么?”矮人M蒙大声的抗议着,但他那长满胡须的脸上却只有喜悦的神情,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路易的身份,而是把他当成相识已久朋友。
见此情景路易做出了一幅极为无辜的神态说道:“M蒙先生,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想,其实我……就是故意的。”说完之后他就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