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上澶握着酒杯，低着头，不言语。封楝铖又灌了两杯后，目光呆滞的盯着桌面。二人就这么僵峙着，远离大殿的喧闹。
坐在封楝铖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虽然频频投来探究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向前询问。毕竟，一个权倾满朝的冷酷王爷，一个绝无仅有的皇子王爷，谁敢呢？众人的心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了答案。
这个刚刚回朝的临江王爷，用风南歌这个身份瞒了整个錡城，想必这广璆王也被骗了。更何况，传闻广璆王爷与风南歌关系密切，封楝铖生气也是意料之中。众人已经开始对这叔侄二人的冷战幸灾乐祸了。
封楝铖看着桌面的狭长美丽的眼睛开始发红，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太伤心……封楝铖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封上澶的眼睛，那双漆黑似夜空，盛满露珠的双眼。
他张口，却是嘶哑的无法辨别的声音：“为什么？”
封上澶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想说的很多，却不知道说什么……
“什么为什么？”张口回答，却又是一个伤人的问句。
封楝铖仍旧直视着他，却又低下头，眼中蓄满了液体。什么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在那个晚上翻过那面墙？为什么要给我包手指？为什么要弹我母亲的曲子？为什么要给我过生辰？为什么去学那么多语言？为什么要教我许愿？为什么要陪我做饭？为什么要陪我买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终于确定自己的心，却又，狠狠地拿现实告诉我……我们，不可能了！永远不可能！
可是这些，我能问你吗？现在的我——你的皇叔，能问，现在的你——我的侄子，这些为什么吗？不能，我永远都不能了。我没有资格，没有权利。我不能问，不能说，甚至不能想……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能抱你了……
“皇叔，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有意的……”封上澶的声音已经哽咽了，他一心都在想：皇叔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再也不陪我了……
那声“皇叔”，彻底击碎了封楝铖的执念，那眼中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掉到酒杯中……
“殿下不必对本王道歉。本王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封楝铖仍旧低着头，声音却是极为冷静。就好像对着陌生人，如同一块千年寒冰，冷冽透骨。
封楝铖走了，封上澶仍旧坐在那。突然意识到：今天还要陪他过节！
封上澶寻了理由，匆匆出宫。众人各怀心思的看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封上澶虽然已经封王，但还没有册封府邸，按道理，仍应该住在宫中。可今夜，封上澶连招呼都没打，冲出了宫门……
姨母蓝静娴全程都盯着二人，作为一个女人，细腻的神经着实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封楝铖。她进宫这么多年，曾经十几岁的封楝铖都没有这般失态过，随年数增长，这个年轻王爷愈发心机深沉，怎会突然这般……莫不是，与这上澶……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