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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意外旅程

正当工人们在烈烈的炎日之下热火朝天地干活的时候,父亲接到了我表叔严天浩的电话,说过完年完成的那60个桥都不合格,需要重新改造。

父亲放下手中的活儿,骑着摩托车就去了那60个桥的工地,我表叔在那里等着。回来后我父亲说:“那些检查工程的领导们说桥两边应该出个‘耳瓣’,这里都没有出。”

我问父亲:“刚开始施工的时候设计局的那个读图员说没问题,就让这样修,现在又不行了?”

“你表叔说,检查的不光是设计局的,还有其他领导,一看不合格,人家立马就走了。”

我听后,心有不爽,那个读图员我见过,就在过完年修桥的时候读图员去过一次,看了几眼之后二话没说就走了,看似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懂不懂这些技术与标准,就被安排到了设计局,结果闹出来了这个笑话,让这些桥不得不重修。

七月中旬,把手头的工程紧赶慢赶完成之后,工人们就去重修那60个桥了。故地重游,这些工人们心中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有的会骂领导检查严格,更多的是骂那个读图员。因为,重修一个工程要比新建造一个工程更繁琐,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这里的生活条件最差,处在荒郊野外,没有房子来住,刮风下雨了怎么办,这60个桥全部在田间地头,所以只有在地里搭帐篷,风餐露宿,披星戴月。

过两天,表叔又给工程图纸送过来了,但送图纸过来的,不是严天浩,而是他的儿子严然。他开着车,显然一个富家子弟,但现在却是“无业游民”,基本上他爸的跑腿任务,都是由他来完成。

我和严然再熟悉不过,只是这几年来,我上学、外出工作,所以也不常见过,只知道一个23岁的小伙子,现在什么也没干,做起了啃老族,不过不用我担心,人家家庭条件好,什么都不用发愁,自己的家比不上,就像现在他的父母坐办公室,而我的父母只能站工地;他开的是轿车,我开的是铲车。

我给严然打招呼:“现在干什么呀你?”

严然给我递过来一根烟,说:“什么也没干。”

我摆手拒绝,表示不抽烟。严然说什么也没干,我想起了我还在大学的时候,严然有一段时间跟着我父亲在工地上开小吊,这是严天浩给他安排的,原因是严然整天无所事事,就让他到那里历练历练。然后我就开玩笑地说:“来吧,在这里干活,我开铲车,你开搅拌机!”

严然笑笑,没有说话,别的工人把话接过去,也向严然打着招呼。

严然有段时间的确是跟着我父亲干活的,当时是一个乡初中的危房改造工程。就我所知道的,严然学过医、上过二中、上过三加二大专,都是半途而废。就在前不久他说他想开出租,他父亲不让,最后还是屈服于他的游手好闲,就给他买了辆出租车。有了出租车,严然如获至宝,来去自由,时常晚归,讲求冒险与速度。随后我外出工作了,不知道他的出租车生涯进行了多长时间,就又停止了,这才有了我舅杨宇的出租车。

60个桥的重修工作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漫山遍野的包谷稞,溜腰深,青翠碧绿,随风摇曳。大好的天气,有充足的阳光与雨水,这些庄稼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在工人们修完两个桥的时候,为了保险期间,表叔带领着一名设计员和那个“才疏学浅”的读图员来工地检验标准,很遗憾,桥两边所出的那两个“耳瓣”厚度不到,再重修!

为了赶进度,父亲只好向周围再招工人,最后兵分四路,一人拉砖,一人拉灰,一人垒,一人外粉,十五天,又顺利完工。

就在完工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这样的:少阳哥,我考上二本了,是HNC大,有空找我去玩,谢谢你。内容就这么简单,虽然没有署名,但我已经猜到了是谁。

一条短信,仿佛一个石子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一条短信,也勾起了我深深的回忆,在洛阳将近四个月的时间,仿佛就在我面前播放的一场电影,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短短30多个字,还带5个标点符号,我却翻看了不止30遍,无不在斟酌这字里行间的语气和意思。为什么要找你去玩?谢谢自己又为何因?就像那次我送她上学,她说的“知道了”那三个字一样,究竟是仅仅知道了要往家打个电话,还是知道了我去她家所作所为的何因。我不时在心中揣摩、思索,直到我离开多时,直到夏叔夏婶的形象在我心中变淡,直到忙碌的我无暇回忆过去……

如果夏晓菲的这条短信仅仅是说明她考上大学的喜悦之情,那我的确是想多了,但七个月之后的这仅一次的一条短信,则足以说明我的确对她有过帮助,莫非是我离开之前写的东西?还是她备考时我对她父母的照顾让她得以感触?可我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索性就不想了,礼尚往来,也给她回过一条信息:恭喜恭喜,事实证明你的心血没有白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继续加油,再接再厉!

当然我也没有署名。我知道我是不可能有什么空闲去找她玩,所以就避而不谈这个问题,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一面之缘已足矣。

“好,少阳哥,我一定会的,谢谢你。”她立马又回过来一条,但这次我并没有再说什么。

夏晓菲的短信,让我想起了夏叔和夏婶,这么长时间了我还真的想去夏叔家看看,不知夏叔夏婶生活过得怎么样,夏婶的腿是否已经完全好了,晓宇哥是不是每天都为公司的事情忙来忙去。自从回来后,我也不经常向夏叔家打电话问好,现在确实是有点想念。在那里学习的时候,夏叔毫不吝啬地将所有的技术和经验都传授给我,而我不但没有养成鸡子,在帮别人卖鸡蛋的时候还干了一件挫事,想到这,我真的自惭形秽,有点对不起夏叔,对不起夏叔的谆谆教导,对不起夏叔的次次鼓励。我又想起了五一小黄结婚的时候王子龙说的话,希望他说的10月1号结婚不是开玩笑,这样我就可以参加完他的婚礼之后,借此机会去夏叔家看看。

想法归想法,每个进入梦中的东西,都代表和反映了一定的现实和生活遐想。

60个桥修改完毕,工人们并没有争分夺秒地赶去下一个工地,而是放假了,两天,其目的,一是给工人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二就是农民地里的包谷生虫了,也长草了,工人们需要回去打农药。

我跟着自己的父亲干活都五个多月了,期间有不少工人说我别在这里干活了,年纪轻轻,出去干点啥不行,这里又脏又累,下苦力挣钱又少,而我都是一笑而过。也有的工人要给我说媳妇,我更是一口拒绝。我有我的苦衷和想法,这些想法我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过,有时候也只有和我的好朋友小周聊天时会谈到。

我究竟要干什么,估计连我自己有时候也说不清。我知道干这种活无异于种地,甚至有时候比种地还累,我也不想干,可别的我还能干些什么!?现在种地那么方便,车来车去的自然不需要那么多劳动力,可再次外出打工呢!?

两年的外出工作我不是没有收获,学校学的知识用上多少,有多少人转行,又有多少人一直干着不需要一点文凭和技术含量的活!?许多人说文凭是敲门砖,一味的追求高学历,可最后老板看重你的是什么?你的能力,你的工作经验!

不是许多人都在说嘛,文凭只不过是一张火车票,清华的软卧,本科的硬卧,专科的硬座,民办的站票,成教的则在厕所里挤着,火车到站了,都下车找工作,才发现老板并不关心你是怎么来的,只关心你是干什么的。

对,不只是只有我自己,应该是每一个走上社会的人都是这样想的,社会的终极目标只有一个,而人们最终的理想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挣钱,追求更好的生活。这个社会很现实,谁能挣到钱,谁就有本事。

两年,毕业两年是我给自己定的工作目标,看看究竟能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社会中从事什么,能干出什么成绩来。可两年刚刚过完就来了金融危机,波及全球,一下子大学生就业率、企业收益率下降了多少,在岗工人失业率又上升了多少,如果现在就停止干活外出工作,那不是自寻死路,白给国家交通事业做贡献了!?

想到如此,我确实不甘心,也不想再千里迢迢的出去冒那个险。

其实,我心里无不在思索,两年,在这里再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如果还没有一点成就,那就重新出去工作,也正好缓缓,度过失业率这个高峰期。可是在这个只需要我开铲车的工地上能干出点什么成就来?我有权吗?没有。我有人吗?没有。我有钱吗?很遗憾,自己就在挣钱,而且一个大学生挣得还没有自己的父亲多!

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和现实!

有一个笑话说,我们用一麻袋的钱买课本,最后课本卖了竟然买不了一个麻袋。现在,大学文凭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一纸空文而已!

无数个像晓宇哥的例子在激励着我,成功,不都是靠双手拼出来的吗?BJ大学怎么了,毕业了照样有找不到工作的。清华大学又能怎样?毕业了不照样有人出去卖猪肉吗?最后,社会确实不关心你是怎样来的,而只关心你能创造多少财富,实现多少人生价值。

来工地这么长时间了,我确实发现没有能干出成就的地方。包工程这事,我表叔一个人全权负责就行了,我父亲只用等着管理,将工程干好。对于我和这些工人,领导让干啥就干啥,不可挑剔。这样想想,我想成就一番事业的决心,确实得两年以后重新开始。

不过,眼下却有一个很好的学习和发展的机会。

学习的动因源于那60个重修的桥。我表叔将图纸拿给我父亲,桥的位置,我父亲和工人们只能按图索骥,在专业人员的帮助下,一个一个排查,寻找,再做上标记,这没什么问题,关键就是图纸了。所有的桥,形式,大小,完全一样,但和以前见过的田间地头的桥相比却略微复杂。桥的样子,如何建造,标准是多少都在图纸上清清楚楚,这是用二维软件CAD画出来的,但工人们却看不懂。作为唯一一名在这里干活的“高材生”,三年的大学,我和二维CAD及三维Pro/E打了两年的交道,深深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了解图纸的标准和画法。

图纸给了这些工人们,没有一个能完全读懂的,他们只能根据自己往年的干活经验,看着图纸的外形轮廓,估约莫将桥完成,这次出现的问题就是工人们没有看懂图纸上的四条虚线是什么意思,还有就是那个读图员的不尽职尽责,玩物职手,造成了这些工人和工程,费时,费力,费工,又费钱。

过了年,我去父亲的工地干活,桥已经修了一半,所有的桥都是按一个标准来修的,所以我并没有说要看看图纸,何况就现在看起来,我也不能完全看懂,因为三年多都不学这东西了,多少看起来都会生疏,再说,建筑工程上的标准和我在学校学的普通标准确实不大一样。

那现在,为何我不趁着这个时间,在晚上没事的时候学学呢,一则打发了晚上无聊的时光,二还能学点东西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就像我出去工作一样,好多东西都是现学现用。于是开工之后,我就把我大学买的台式电脑搬到了工地,又去市里买了建筑专用的CAD图书。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究竟是我们改变了这个社会,还是这个社会改变了我们。

又到了一个崭新的月份,九月。想起多少年前的九月一号,一村上的同龄人背着小书包,屁颠屁颠地去了学校,从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一上就是十六年。

小时候画在我们手脖上的手表没有走动,却带走了我们最美好的时光,看着路边不时有小朋友经过,还有路对面的幼儿园,无不回忆起小时候的童年趣事。岁月难再返,人忆更思切,若可重来过,便是好生活,想想自己,已经过了多少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我履行自己的想法,白天干活,晚上学习。一个多月来,我比着图纸,看着书本,鼠标指针在电脑上画来画去,工人们都疑问,看不懂,说我在玩啥,瞎糊弄,甚至我的父亲也这样说我。

正所谓,八个小时之内我们求生存,八个小时之外我们求发展,赢在别人休息的时间。当我拿着那60个桥的图纸,将三维模型在电脑上展示给工人们看的时候,工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桥是这样设计的!这一刻,我脸上有了成功般的喜悦。

九月底了,父亲打算把这一天的工作干完,就让工人们放假回家收秋去,因为丈把高的包谷稞已经枯萎了,包谷棒子金黄金黄的已经垂下了,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收割了。正待人们准备回家之时,却发生了一件极为不好的事情。一个工人开着三轮车,拉着一车的混凝土正欲拐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发疯似的冲了过来,恰好和三轮车相撞。三轮车和工人安然无恙,摩托车已经面目全非,年轻的小伙子躺在地上呻吟打滚,头上和腿上鲜血直流。看到这一幕的人围观过来,惊慌失措,真是寒碜人。又有两三个人从酒店门口跑过来,摇摇晃晃,几欲倒下,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身子摆动的像个钟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起伤者的胳膊,浑身酒味,刺鼻难闻。周围的人要抬伤者赶紧送往医院,醉酒的人正在发酒疯,向周围人吼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呀,没见过打架!都他妈给我滚蛋!”说着舞动着双手,又向周围人打去。

没人会给这些“疯子”一般见识,若非是喝醉了酒,否则岂能容忍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撒野,肆骂,早就把他打个头破血流,满地找牙,只是周围的人不屑一顾,散去了不少,没人管这些事不关已的闲事。

我表叔从民政所里赶到,受伤的人被120带走了,其他三个醉酒的人也被派出所带走了,采取了强制醒酒。

工人们照常放假回家了,地里的活确实也该忙碌起来,村上的一些打工仔们也从四面八方回来了,但是没两天,我又该出门了,为了我那个心想事成的事儿。

早上七点的汽车,中午便到了LY市,可以想象忙碌的王子龙,所以他并没有时间去接我,我就在市里吃吃午饭又瞎转悠了转悠,才又坐车去了王子龙家(王子龙家是LY市某县的,上大学期间我去过他家两次)。

LY市在我的眼中再熟悉不过,去哪里都会觉得轻车熟路,特别是火车站广场,自己曾几次还在这里数过星星,满天的星星什么时候看都是老样子,可岁月已不知又过去了多少。

此刻我路过火车站广场,这里明显少了人头攒动,只有几个经过的行人,大热的天,正值晌午,若要候车也便到了候车室那凉爽宜人的地方。只有到了晚上,广场上的人才会聚集起来,一下子门庭若市,热热闹闹,边等车边乘凉还能看满天的星星,甚至还可以幻想银河系中牛郎和织女正在鹊桥相会,我就在这样的夜晚数过星星,不过那都是上大学时的事了。

现在的火车站广场上,摆放着精致的花环和盆景,是为了庆祝新中国成立60周年,所以才会显得那么好看,走在其中,像沐浴在花海一样,各种无名的小花争相绽放,花团锦簇,诧紫嫣红。

路过只是路过,我并没有驻足欣赏,这样的情景也不止一次两次遇见,每逢在盛大的节日都会有,有时一年就两三次,只是又几个月重新来到这个城市,就有鲜花和美景相迎,我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到了王子龙家,王子龙真的是在忙碌,满头大汗,五个月没见果然又帅了许多,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下午的时光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美好的黄昏也在慢慢袭来,只是还少不了夏天的一个热。把家里的事情忙完,王子龙就得去三门峡了,因为根据他们的风俗,结婚需要新郎亲自到女方家迎接,今晚就只好在那边住个旅社,然后明天一大早进行一系列形式之后,再接过来,而王子龙这边的亲人们就在路口等待迎接,然后再进行一系列的形式,听起来真是一个复杂的婚礼,但确实不错!

我跟着王子龙又回到市里,已是下班时间,王子龙坐上去三门峡的汽车走后,我就去了高志东那里,因为所有今天晚上到的同志都由高志东先接待。晚饭时间,寝室六人已经到了四位,只有小黄这个人很不靠谱,公司临时安排他去出差,所以来不了了。

大家听后都很扫兴,也很气愤,尤其寝室的第一白人——柳方方同志特别生气:“靠,他什么意思嘛,说不来就不来了!?”所以晚饭几个人吃得也是索然无味,食之如麻。

我沉默不语,并没有发表什么悲观论调,临时有事不来了,这很自然,但大概所有在座的人都不会这么以为,不来,而是另有隐情。

王子龙的女朋友,暂且叫她小佳吧,是小黄的前女友。小佳和柳方方是老乡,而且以前还是同学。在大学那个谈情说爱的黄金时期,男寝议论最多的并非学业,理想,而是女生。作为好心,柳方方同志就把小佳介绍给了小黄,两个人一拍即合,把陪同的柳方方和王子龙凉到了一边。刚谈恋爱的两个人,整天晚上打电话,耽误得寝室其他人都不能正常睡觉。可爱情来的终究太过顺利,还不到100天,这爱情便夭折了。问起原因,小黄只说了四个字:好事多磨。再问起原因,八个字:分就分了,好事多磨。于是再问起原因,又变成了四个字。

分手后的小佳,算是找人排忧解闷吧,虽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发过一次短信,在QQ上却和王子龙聊了起来,至于在聊些什么,寝室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不为人知,暗度陈仓,彼此谁也没有想到会如此投机,至于其他原因,不得而知,也不便过多推敲,这样一直到毕业后八个月,王子龙和小佳关系确定。

随后小黄在第二份工作中,遇到了现在的女朋友,也就是他的老婆。俗话说,没有失哪有得,人生的相遇就是一系列机缘巧合的组合。

现在,小黄不来参加王子龙的婚礼,大概源于此。

四个人不知不觉又议论起了此事,小黄不来有情可原,但理上却说不通,看着三个人都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的心里确实也不舒服,因为大学曾商量好的事,怎么说变就变呢?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让小黄既推迟出差,又能赶到这里参加王子龙的婚礼,毕竟小黄结婚的时候寝室的人都兴高采烈的去了,现在轮到别人了小黄却不来了。大家纷纷献言献策,边商量边打趣,饭菜也突然来了味道,几轮下来却还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不能逼迫别人做什么,所以对于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于是王振问我:“林少阳,你都顾着吃菜了,有没有啥好办法,你也出出主意呗!平时你这老谋深算的又有心思,怎么现在却不说话了?”

“去!谁老谋深算了?”我咽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说:“办法不多了?你去许昌把他请过来不就行了!”

“别捣乱!我说真的,有没有办法?”

“让我想想……”我故作镇静,凝神凝鬼起来,“办法倒有一个……”

几个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我身上,迫不及待的问我要怎么做。我没有说话,反而拿出手机,边打字边说:“你们听我哩就是了。”

王振趴在我的肩膀上,把头凑了过来,念道:“小黄,寝室人都到齐了,只差你一个。不管以前有什么不快,过去就过去了,笑看以后,递上祝福才是。一起三年,我们都曾承诺,兄弟们的这些婚姻只有一次,而我们更知道,再牛逼的公司也没有说国庆节就立马出差的。这些情意,你自己掂量,孰轻孰重,你应明了,话已至此,我们不便多言,你自珍重!”

“林少阳,你真会说!”王振拍手称快。

打完字,我说:“我先把这条短信每个人给你们发一条,然后咱们再统一发给小黄,发完之后就立马关机,别理他了。”众人都是不解,有的甚至极不情愿。无奈,为了给大家打这个赌,都怏怏把手机关了,我按了一下发送,也以最快的速度把手机关了,又向大家交代说一个小时以后再开机,三个人疑惑后配合,吃饭,不再理予此事。

四个人安心吃完饭后,从饭店走回高志东的住处,一路上仰天大笑,高谈阔论,对着满天星辰大声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和忧郁的事情,不再顾忌你从哪里来,你在干什么,都只为了同一个目的而相聚于此。

事实上,看不见满天的星辰,只有稀稀疏疏,寥寥无几,原因是被高大巍峨的梧桐树给遮挡了。有的树叶摇摇欲坠,有的已缓缓飘下,去无定向,马路上人来车往,路两边霓虹闪烁,原来,这依旧是热闹繁华的都市。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这样的一个情景之中,让自己,让我们,让青春也喧嚣一次,挥霍一次,游戏一次又有何妨!?不再去问小黄会来不会来,他不仁我们就不义,得罪他一次又能怎样!

年华终将逝去,谁为我们的青春买单?唯有奋斗与快乐,青春才会无悔!

几个人回到住处,高志东正欲掏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手机还没有开机,几个人竟然都忘了。高志东和柳方方各收到了两条漏电提醒,一看号码,是小黄的。高志东正要打过去,我赶紧制止说别打,他还会打过来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果然是小黄,我将手机递给大家说:“谁接,快!”柳方方眼疾手快拿过手机说:“我接!”

“喂,喂,你是谁呀,我这里太乱,听不见!”屋里分明是静悄悄的,柳方方装模作样,将电话离耳朵一尺远,并制造噪音。

滴哩咕噜,滴哩咕噜,不知道小黄说的啥,我将电话拿过来,说:“喂,小黄,我们刚吃完饭回来,有啥事?”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避而不谈为啥手机关机这个问题。小黄那边已不耐烦,只听说:“我靠,你们故意整我哩是吧,我给你们打了八个电话,都关机!”

我把免提打开,几个人听的都一清二楚,不停的捂着嘴笑,就是没人回答他。

小黄又接着说:“公司真是临时有事,所以才去不了,现在好了,我已经把它推掉了,估计上班又要挨批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柳方方笑的最厉害,前仰后合,还一边拍大腿,稍微镇静一下又对小黄说:“恩,那你现在再给公司打电话说你还去出差吧,我们这边已经安排差不多了,不差你一个。”

“我靠,你们绝对是故意整我哩!?我已经问过司机了,明早5点的车,大概9点就到了。”小黄在那头显然很气愤的样子,活该他,不整整他,就不知道寝室人的厉害!

在电话即将挂掉之际,王振同志赶紧凑过身子插嘴道:“记着把你的老婆也带来呀!”

几个人向王振投来异样的目光,纷纷说道:“真有你哩!”

众人一笑,奥耶,搞定!笑声爽朗,透过窗子传播出去,突然这个夜变得那么美丽,星空干净明朗,月光皎洁无暇。

翌日,四个人等着小黄,然后一起向王子龙的婚礼现场奔去。新娘还没有到,友人已亟不可待。当看到新娘车队缓缓驶来的时候,这五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可傻眼了。王子龙一身外国风情,绅士的要死,一人一侧从后座出来,然后走到车前手拉手走向婚礼现场。两位新人还不时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笑容密布,传情达意,弄得周围人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两个人走到婚礼的舞台,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众人掌声热烈,不绝于耳,弄得跟比武招亲一样。

这比武招亲式的婚礼没有进行多长时间就结束了,因为时候不早了,该安排客人就席了。

酒席散罢,寝室有人就要回去了,像王振同学,好不容易逮个节假日才能回家看看。王子龙说晚上寝室再聚聚的事情也只好作罢,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

晚上,我就和高志东住在了一起,俩人没有出去闲逛,而是吃点晚饭就回来休息了,热闹也过去了,所以整个屋子就显得特别安静。高志东的家境不好,单亲,生活在崎岖坎坷的山间,他说:“姐姐早已出嫁,母亲又年迈多病,所以只能靠自己奋斗,自己想和别人一同开个电脑方面的公司,可是由于技术,资金,条件不具备也无法实现。”我听着高志东的想法,觉得平时这个玩世不恭的孩子,竟然也有这般熊才壮志,在学校说惯了他穷山恶水出刁民,现在听了这些话竟然也这般的亲切,暖人心扉。

我也是在为未来和事业打拼,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活儿对以后有没有帮助,两个都是拥有炙热愿望的心撞击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更加迈力前进。我听了高志东的所说,喃喃语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最后一只手拍着高志东的肩膀说:“干吧,有什么问题了给咱寝室说,我想咱寝室多少还会帮助你的。”高志东看我一眼,眼神肯切,又有些迷茫,看来最近他真的为自己要创业的事伤透了脑筋。

夜深了,喧嚣的都市也慢慢地消沉了下来,树叶沙沙作响,北风又送来了这个飘零的秋天。一年之前的这个时候,我也是和高志东住在一块。夜,仿佛也相似,惹人深思,又催人入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高志东都早早地起来了,在我的劝说下高志东回家了,看望看望长辈也好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不必要整天为了工作而弄得焦头烂额。青春再好,时间再宝贵,也得适时放松,及早地白了头发,还如何享受多彩的人生。

我买好东西,去了汽车站。毫无疑问,我要去夏叔家,今天才是我最期待的日子,所以心情也特别激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连续不断的向后移去,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几个月后,当重新踏上这片热土,人情世故,风俗习惯,仍不觉得陌生,像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一样,有欢笑,有悲伤,也有家庭一样的生活。村庄变化不大,只是出庄子的那一节土路已修为水泥路,平平坦坦,再也没有泥泞与坑洼,夏婶送夏晓菲上学,也走得更加顺利了吧。

重新来到夏叔家,我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扑通扑通乱跳,比登台演出还要激动。夏叔夏婶会不会在家?夏晓菲会不会在家?如果这个节日夏晓菲在家会不会又给我投来冷漠的目光?他们又会不会都对我感到陌生?等等,一系列疑问接踵而至,潮水般涌到我的脑海,让我都不知道见了夏叔夏婶该说些什么。突然,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将我从幻想中拉出来,抬头一看,哦,已经走到夏叔家房屋后了。

大门敞开,院里没人,我喊了几声,竟无回应。

我将东西放到堂屋,由于提着四箱重重的礼品,胳膊已觉疼痛难忍,麻木不已,我甩了甩,又向鸡舍走去。

门口的那只大黄狗精神攫铄,圆溜溜的大眼在瞪着我,我走近,大黄狗忽地一声就蹿起来,样子凶猛可怕,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渗人。我立马停足,被吓的灵魂出窍,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黄狗,但大黄狗并没有叫,进而又缓缓地退了回去,合上獠牙,身子放松了警惕,眼睛里也有了不一样的目光。看到这种情况,我松了口气,径直向前走去,大黄狗的头也跟着我摆动,我回望一眼,大黄狗前站后蹲,微微张口,露出舌头,样子憨态可掬,我也投以微微一笑,嘴里默念到:你的眼还会近视呀,几个月了,竟然还认识我!

鸡舍内鸡子乱叫,不知是饿了还是有陌生人要进来。我看到了正在屋里喂鸡子的夏叔,索性就在门口站着(安全起见,身上没有消毒是不能随便进鸡舍的),以免给鸡子造成“误会”,让它们乱飞乱跳,惊魂失散。

我静静地看着夏叔的背影,多么熟悉,像自己慈父般的背影一样,还有他喂鸡子的动作,姿势,就连他喂鸡子的表情,我都可以想象得出,就像在面前一笔一笔勾勒一般。

夏叔喂到头,转过身来,才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我,放下东西就疾步向外走去。夏叔微笑的面容,和我双手相握,俩人亲切地嘘寒问暖,耳语私长,像经久失散的朋友,也像多年不见的战友,又像一位父亲见到海归的儿子一样。

俩人走回堂屋,夏叔说夏婶正在地里掰包谷,我才想到这个时候正是忙着收秋庄稼,和自己家的活儿一样,难怪屋里没有见人。夏叔让我坐屋里等着,自己上地把夏婶叫回来,我不让,争执不下,于是就和夏叔一块上地找夏婶。

远处,近处,到处都可以看见农民们在地里劳作的身影,这里的情况和自己那边一样,包谷最多,漫山遍野望去几乎都以包谷为主,正长着的,被砍倒的,有在地剥的,开车拉的,总之,一副忙碌的收秋图清晰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见到我,夏婶面部表情,传情达意,口中说的、手中做的,应接不暇,重叠而至,不亚于夏叔见到我那一刻的激动模样,让我都不知如何回答好。夏婶拉着我往家走,抛下眼前这大片的包谷海于不顾,激动的泪花在眼里打转,温情的双手紧紧相握。我忙打断夏婶,说:“夏婶,你的腿…”我话语更迭,没有把话说完。

“好了,好了,完全好了,你看!”夏婶一边说一边双**替地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双手还不时地拍打着双腿,像个小孩,很是滑稽的样子。我俩笑得很灿烂,不顾烈日下的炎热,不顾额头上的汗水,更不顾这噬待解决的一地包谷!

在我的再三强烈要求下,我帮夏婶一起在地掰包谷,夏叔回家喂鸡子,然后再打打饲料。我和夏婶有说有笑,亲如一对母子。回到家,夏叔不知道在哪里弄那么多菜,已经开始在厨房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鼓捣,看来,我今天的到来,又要被热情地招待了。

“我的到来,只为探望一下这里曾经对我有恩有情的人,并没有想要享受如此高的待遇”,我在心中默念到,再说自己也没有向父母请示,完全是自己一意孤行地想要来看看,看到夏叔夏婶这么热情地招待,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夏叔夏婶的热情好客让我深为感动,夏婶滔滔不绝的话语更让我应接不暇。思来想去,此地不易久留,为了避免别人的闲言碎语,我决定下午帮夏婶干活到后半晌,然后走人,晚上随便找个旅社,或借宿到柳方方那里,明天回家!

不时有上夏叔家买鸡蛋的,大部分也都集中在中午,有的还是小孩儿,五六岁的样子,两只小手提着个篮子,一晃一晃地走到夏叔家,嘴里清晰的声音喊到:“爷爷,买二十块钱鸡蛋。”声音幼稚,样子可爱,多像小时候的我一样,也是提着个篮子上前院我小爷家买鸡蛋,这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时光飞逝,日子过得真快,当时的小屁孩儿,如今已变成大小伙子了!

三个人在堂屋里闲拍着,夏叔夏婶很是热情好客,而我总觉得这种劲儿和以往我所在的时候不一样,也许是夏叔家为人太过善良了吧,也许是夏婶难以忘怀我曾经对她的贴心照顾。

下午了,我说要上地干活,夏叔夏婶不依,无奈之下,我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以蛮横的态度,对夏叔夏婶说:“叔、婶你俩歇着吧,我自己去了!”说着,擓起两个筐子就走了。夏婶连忙站起来,说:“这孩儿了哩,真是的!”于是就也跟着上地了。

夏婶我俩并排进行着,正干的起劲,夏晓菲从远处跑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就喊:“少阳哥,我妈给我说你来了!”我扭头,心里一愣,确实是夏晓菲,只见她跑过来眉头上已是汗水,脸颊也微微涨红,所有的神情面貌,体态装束跟照片上的一样,只是多了一份自然,些许狼狈。

我“嗯”了一声,站起身子竟然哽咽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想着照片上楚楚动人的姿态,现在却是这般模样,直叫人心生怜悯。

“你们……放假了!”我面带微笑,神情却有一丝紧张。

原来,十一国庆节,夏晓菲从学校回来,今天和以前的老同学上市里溜达去了,中午夏婶给她打电话,下午她就匆匆地赶了回来。这次见到,简直判若两人,对待我比自己的亲哥哥还要亲。夏晓菲与我肩并肩一起掰包谷,这令我完全没有想到,所以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回头望去,地上已是我们剥出来的包谷,横七竖八,散落一地。

日已偏斜,仍有余热,一晌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走吧,是该到了走的时候。

计划没有变化快,夏晓菲的回来竟完全打乱了我的想法,这个我并不是专程看望的人,在这个时候竟让我哭笑不得,左右为难。我感到深深的受宠若惊,当时对我冷漠抱怨的夏晓菲哪里去了,当时对我置之不理,视而不见的夏晓菲又哪里去了,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热情,依偎的人呢!?

让我回家吧,我在心中苦苦哀求,顶礼膜拜,夏叔夏婶在旁边却助她一臂之力,添油加醋地为夏晓菲说话:“留这儿吧,少阳,晓菲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嘴里天天念叨你,留这儿吧!”

黄昏渐渐来临了,西天飘起了一层的云雾,太阳没了光彩,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完全一个红色的玉盘在天边挂着。几个人扯了好长时间,不相上下,夏叔走到我跟前,说:“留这吧,你看看天都黑了,走了你住哪里!?”

夏叔的声音严厉,神情坚定,目有期待之色,完全一个严父的样子,不觉让我畏惧了几分,不敢再有所挣抗。

第二天,夏晓菲本计划好和几位同学一起去旅游的,就让我陪她一起去,我不依,夏婶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无耐我就去了。第三天我彻底哪里也不去了,就帮夏婶干了一天的活,预报的有小雨,眼看也要变天了,第四天,我才回去。

夏晓菲把我送到汽车站,紧紧地走在我的身边,却不常说话,平日里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哪里去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弄得我一脸的尴尬。她的个性就像这天气一般,变化多端,直让我捉摸不透。

买完票,我在候车室左顾右看也不见夏晓菲的身影,心里不自觉地担心起来,这种感觉不受意识的控制,也不受内心的驱使,莫名其妙,却猜不透,心底有一丝的情愫或悸动,还是哥哥对妹妹般的那种感情?

夏晓菲招呼也不打一声,出去买了水和吃的,满满一大兜,走到我的跟前,平和的语气,朗笑的表情,“少阳哥,给,路上吃。”

我很有不愿,就责怪她,但心中却不舍得,就对她说:“咋买这么多东西!?一会就到家了,拿回去你自己吃吧!”

夏晓菲哪会愿意,撒娇般让我无可奈何,只好愣愣地接过东西。

俩人在候车室坐着,你一句我一句地问东问西,全盘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直到司机师傅在候车室里喊:“哪位同志去兴苗镇的票还没有检,赶紧上车!”

刚才还在热火朝天地聊天现在突然要离开了,夏晓菲好像承受不了,所以脸色也显得特别难看。

我上了车,师傅查了票,车就缓缓的开走了。夏晓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一丝表情,我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看,仿佛可以看到夏晓菲眼中闪烁的泪花,感伤的眼神,含情脉脉,很是不舍。

我手扶着车窗玻璃,摆了摆,夏晓菲的身影在这阴沉的天气中渐渐模糊,我也不肯回头,眉目传情地看着她,我看见她用左手捂着嘴,冰清玉洁的手被层层灰蒙蒙的空气遮挡着,然后身影在一点一滴的消失,消失……

阴沉的天气,土黄的色彩,心情如此的忧郁,怎还奢望外面是一个灿烂明媚的世界!?

车缓缓驶出市区,多少个回家的时候路边经过的风景都是一样,也每次回家我都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直到再也看不见城市的身影,但这次我却无心欣赏,是我骨子里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还是夏晓菲的离愁别绪对我的耳濡目染!?

要知道,语言和感觉永远都存在着隔阂,有些话语终究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夏晓菲发过来一条短信:少阳哥,以前误会你是我的错,这次你能到来我很高兴,希望你以后能够常来,到家给我联系,我去我哥那里了,下午回家。

你像一只淘气的小蜻蜓,点了我平静的水面,然后再扇翅离开,不,是林少阳渐渐离开。

你像一座令人敬仰的雕像,给我激励和榜样,何时都在原地窥望,不,是夏晓菲默默窥望。

我的内心终究无法平静,再一次的到来,夏晓菲判若两人的表现,如何诠释?仅仅是像夏婶给我说的我给她写的那封信对她莫大的鼓励吗?仅仅是从一个玩世不恭,不认真学习的差学生到一个挑灯夜战,奋起直追的好学生的蜕变吗?总之,结果证明了她的努力,这无可辩驳,难道,这就是夏晓菲所说的我对她的帮助吗?

不得不承认,在那里的三天,我也很快乐,特别是夏晓菲活蹦乱跳高兴的劲儿把我传染的也不得不高兴起来,我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尽管旅游那天我只是担当一个导游和负责照相的,尽管干活那天我也很累。而这个从来都不怎么上地劳动的千金小姐和我一起掰包谷,热的满头大汗,头发凌乱,手上脸上都是灰,弄的跟一个烧煤窑的样儿。我看着觉得可笑,笑她不会干活,笑她跟个老疯子一样,而心底却萌生出怜爱之情。

时间在慢慢消失,距离在慢慢拉远,是什么让我这一路走的竟如此的心事重重?又是什么让我这一行来的时而风平浪静,时而心潮澎湃?

是我无法忘记那些让我忧郁和快乐的时光,所以才会陷入到这种深深的沉思当中,完全不顾车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也完全不顾客车内播放的电影,哪怕是我极热衷看的。

路边的风景又渐渐熟悉,我从沉思中苏醒过来,拉长的回忆像一根皮筋一样,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距离的变化,“嘣”的一声从中间断裂。眼前的景色又重新装入我的脑海,是家乡的味道再次飘到我的鼻前,不得不让旧的思绪从记忆中抹去。到家了,我有一丝兴奋的喜悦,像往常每次从学校回来一样,禁不住欢呼雀跃。

这就叫时过,境迁吧,我的心情又是一个很大的转变,都写在脸上,一目了然。

五六天了,家里的活都干去了一多半,母亲自然要问我这些天都去哪玩了,跟谁玩了,家里的活忙的不得了等等这些抱怨,我没有一五一十地交代,我必须有所隐瞒,才能避免母亲的叨叨唠唠。

三天的经历,及给我带来的不一样的感受,一时睡不着,我就习惯性地登上QQ,看看一天当中同学好友们有没有新的动态,都发生了什么奇闻秩事,又有什么感想和评论。刚登上,QQ中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是夏晓菲的留言。

我字句斟酌,每条阅读都不下十遍八遍。看完,就直接回复了两句:这边的情况和你们那边的一样,都在忙着收秋庄稼,下午到家我又上地干活了,刚收拾完躺下;在家没事了也帮父母干点活,或做做饭,他们忙又累;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动态看完,正要下线,手机却突然又响了起来,点开一看:好,少阳哥,我会帮父母干活的,你早点休息,我一会就睡;在家注意身体,晚安,少阳哥。

短短两句话,两个“少阳哥”,我犹豫再三,没再回复,径直下线了,但“少阳哥”这三个字却喊得我心里暖烘烘的,久久依恋,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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