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溪玉语塞,不过马上又顶回来道:“这跟他没有关系,圣主你不要扯开话题好不好?我们刚才说的是彼此交换条件的事,而且现在你都看过了,交换也完成了,你应该放开我的。而且还有啊,像这种事……你以后还是找别人,我真有点伺候不了这个……”不说别的,就是这身体也不行,罗溪玉此时双臂无力,只能趴在他胸前跟他商量着说。
圣主原本手放在她腰上,手指还抚过她背后滑顺的发丝。平静地听完后,他用力盯了她半晌,见她说得认真,脸竟是慢慢阴沉起来,最后是寒霜密布。
扶着她肩膀的手突地放开,一句话不说便推开她,起身便向门口走去。
外面还下着雨呢,随着他的开门声响起,罗溪玉的心立即不妙地咯噔一下……
她怎么就忘了呢,眼前这个圣主虽然在某些事上能让人哭笑不得,或者咬牙切齿、抓心挠肝的,但是,他现在毕竟是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人,讨好都来不及,怎么能在这种事上嘲讽激怒他。
虽然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但刚才的话里多少不自觉地带有些嫌弃的意味,以他一向龟毛的脾气,听在耳中,脸色一变、愤怒地甩袖而走,这是完全有理由有可能的。
想到自己的处境,看了眼床上还是嗷嗷待哺年纪的弟弟,再加上早上那百儿八十个江湖高手被杀得鬼哭狼嚎的样子,罗溪玉突然醒悟了,也想透彻了。
她现在得攀着眼前这个处男啊,得扒着这个高枝啊!毕竟这个古代成年的处男太罕见了,能被糊弄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像从没见过女人胸部的男人,更是稀有得跟大熊猫一样,除了野人,估计就是这种自闭的什么邪教的圣主之类了。
为了自己异常“脆弱”的身体,和床里侧十几天大的婴儿,及珍贵的用钱换不来的小命,她得在这一方面调教下这个男人。如果成功了,他念在她尽力的分上,能让她有个容身之地,顺便再做做好事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此时此刻,绝不能让他带着怒气离开这个房间。
顿时,罗溪玉也顾不得系衣带,不说连滚带爬,也是连跑带喘地冲过去。好在圣主的动作不快,开门见到外面的雨,也不知是心头厌恶,还是在等着她服软,总之没有立即走出去。
也给了她跟上来的时间。
“圣主,现在外面正下着雨呢,咱别出去了……”
罗溪玉气息不匀地及时抱住了他的手臂,开始使出温柔技能,讨好道:“刚才的事都是我的不对,虽然你咬痛我了,但我不应该说气话。气话都是假的,我心里不是那么想的,所以,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好吗?当然啦,要是你能再稍微轻一点,就更好了,我会很开心的……”
罗溪玉不是古人,没有那些礼教束缚,这种软话说起来没什么压力,甚至讨好时还提了一点点要求。
而显然,男人都吃这一套,就算是坚强霸道如这般集龟毛与强势于一体的圣主大人,此时动作也不由得缓了缓。
但他气还没有立即消退,手仍握着门把手,脸色绷得有些紧,眼神半点不给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外面潮湿的雨汽不语。要知道外面雨之大,都已溅在了门口,连圣主的鞋都溅到了雨点。
罗溪玉虽不知道雨天对于这个圣主来说到底是多么厌恶的事,但明白他的不悦表情,而且雨天,那脾气时常跟雷阵雨一样,莫名其妙地一场一场的。
于是,她极有眼色地顺势凑过去,拉他握门的手,力道轻轻,不敢惹怒他地试探道:“外面下雨湿乎乎的,这样站在门口会着凉的,我们还是到床上去吧。大不了这次,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好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他,见他不为所动,还往前移了移脚,不由得心中一急,忙又降下条件,捺着性子小心地道:“好吧好吧,你别生气了,一会儿我给你按肩膀,这个按完很舒服很好睡的。实在不行,倒是也可以,嗯,让你轻轻咬一下,但你不能再使那么大力气了,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好嘛,大不了还给你摸,行不行?总之,一切都好商量的,咱们先把门关上吧,好不好……”
大概是罗溪玉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圣主目光落到她肩背处,因侧对着门,见有一小片被雨汽溅湿了,目光停留了片刻,总算是默然松了手。
罗溪玉急忙转身将门给关牢了,手捂着胸口的衣襟,心道:哄人可真不容易!若早知道这样惹怒了他,又要自己低声下气地哄回来,就让他看个够好了,何必这么折腾,反正他什么都不会知道,什么都不会做。
罗溪玉一边想,一边牵着圣主有些凉意的大掌,款款地拉着他向床走去。
外面的雨声,简陋的屋子,靠近床头的桌上有着柔和的蜡烛光亮,半遮半掩的床纱,掀开一半的被子,组合在一起的情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暧昧。
罗溪玉又囧了,但这次她可不敢再自作自受地去招惹他了。殷勤地让他坐在床边,帮他脱下半湿的靴子,她这才紧跟着脱鞋上床。
半遮的旧幔里一时春光无限。
实际上两个人根本没做什么什么事,但是其中的旖旎气氛却让人心脏怦怦直跳。
罗溪玉更是羞愤得面颊桃红,却还得打起精神不敢怠慢地细心教导。
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恋母情结呢?罗溪玉不知道,但眼前这个绝对是有的,因为他霸道地搂着她的细腰,恨不得埋在她胸口里。
让罗溪玉略感安慰的是,这个男人虽然有点傲气,有时固执起来又八头牛都拉不动,但是在这件事上,他却颇为放得下姿态,双目有神且认真仔细,表情就像小男孩得到喜欢的玩具一样,好奇地不断摆弄着。
她说的话也愿意听,责备他几句,他竟也没脾气了,甚至还会考虑她的感受。
“哎哎,你轻一点,别用牙咬,疼……”罗溪玉双手放在胸口这位圣主大人的脑袋上,没敢用力,但也怕他再动了。
圣主大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眉,想到以前用手捏她手腕那一圈青紫,力道果然见小,甚至还加了句,“这样?”
罗溪玉红着脸,“轻一点就不疼……”这具身体太脆弱是个大缺陷,但是相伴地也带来了好处,就是很敏感——这个不必说也能明白的,就是很容易让她得到喜欢的感觉。比如圣主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不拿牙咬,只是这样那样,她就觉得很舒服,舒服到差点失态了。
用理智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感觉,她声音有点干又有点不自在,怪别扭地问道:“还、还要……一会儿吗?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我没有骗你吧……”
“嗯。”圣主仍意犹未尽地在动着嘴。
“为什么这么香?”圣主手臂紧了紧,似要把香气都吸入口中一般。
罗溪玉手放在他头上,一时不知是该推开还是抱住,不过他既然说香,那就是想睡了。毕竟自己身上的香气来自玉兰花果中,与露水的味道也是同源的,对他精神上应该有一丝抚慰。
罗溪玉侧头看一下床里侧的襁褓,见没什么动静,放心之余,打算还是先哄怀里这个睡了再说吧,否则自己就不必睡了。
然后,她手轻轻地像拍婴孩一样,慢慢落在他背处,动作极轻,却有一种安定心神的作用。
罗溪玉只拍了几下,便也困得跟着合了眼,一时也忘记起身去吹灭蜡烛,直到蜡烛自己燃尽熄灭在黑暗中。
葛老和厉护卫昨夜可算是睡了一晚好觉,想到终于不用再每天早上面对圣主阴郁得像想杀人的起床气,不用在雨天圣主心情不好的时候战战兢兢,更不用为了一天三顿的吃食,搜肠刮肚跑断腿;想到从此以后,圣主终于有能近身服侍的人了,甚至晚上还宿在女人房里,葛老的心就跟雨后的阳光一样,连骨头都似轻了几两,而厉护卫更是激动地舞了好一顿拳脚,简直难以形容这种从此轻身利脚的喜悦。
早上起来时,罗溪玉胸口微微有点疼,但还好能够忍受。她泡了一朵玉兰花喝了,揉了揉胸口,感觉舒服多了。
她现在正在给桌边的圣主摆碗筷。早上起得早,趁着圣主洗漱,她去“棺材”里翻了翻,找到几样菜料和一只小罐。
圣主晨起很喜欢清淡的吃食,她想了想,做了三个芝麻豆腐饼。豆腐是厉护卫拿来的,说是见村里有豆腐坊就买了一块来。这豆腐做得有点老,但好在豆腐饼也不需要豆腐太嫩,老一点反而更有嚼劲。
罗溪玉将豆腐压碎和面与切得细细的白菜丝揉在一起,然后表面滚了芝麻在锅里煎,煎成微微的金黄色再捞出来,盘子里放上三块,让人看着十分有食欲。
然后,她随手又弄了个白果蛋花汤,配着喝可以解豆腐饼的香腻,还有一碗玉米白饭配着饼吃,甜点是蜂蜜栗子糕。要知道罗溪玉做的甜点尤其好吃,她最擅长做这个,虽然这里没有什么方便的烤炉烤箱,可能火候也掌握得不是太好,但是胜在天然蜂蜜香甜入心,栗子虽小,颗颗饱满绵软香甜,手工做出来的竟别有一丝风味。
不仅罗溪玉喜欢吃,就连圣主也会多吃几口,每每吃完饭都要等着她夹甜点到碗里,而且口味每次都没有让他失望。
因早上有喜欢的饭食,圣主的起床气早已经少了大半。而今早更是多吃了些,不仅吃了半块栗子糕,还安静地坐着等罗溪玉给他拌米糊。
罗溪玉本来还有点不自在,在见到圣主如常的脸色,她就放松了,神色也自如起来。
本来她以为早上的饭菜做得挺丰盛,那小孩巴掌大的豆腐饼,他居然吃了两块,显然很对口味,米糊糊的事估计就忘了,结果他根本就一直记挂着呢。
“圣主,先喝半碗吧?米粉不多了……”罗溪玉打开罐子,边用木勺往碗里挖,边随口问道。她说的是事实,这一小罐本来装得就不多,再挖一碗出来真快没有了,她还想留点给弟弟宝儿填肚子呢。
“一碗。”圣主看着她的动作,斩钉截铁地回道。
“呃……”罗溪玉看了看罐子底,有点为难地道:“不是刚吃过饭吗?吃太多了,胃也会不舒服的,要不先喝半碗?等中午我去磨了米粉回来,再给你兑一碗……”
却没想到这话刚说完,脸上表情还挺平静的圣主,突然就不高兴起来,直拿眼瞪着罗溪玉。
罗溪玉别的倒没什么,就怕他这个。你说你哪怕说句话也好,发起怒来就只会拿眼瞪人!他瞪人的样子很可怕的,让人很有压力好不好,什么时候能改了,能不能别这样?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最终,她被瞪得妥协道:“好啦好啦,一碗就一碗,干吗那么计较,多了就没有了哦。”
“两碗!”
“什么?两碗?真的没有,不信你看!”罗溪玉听到后,立即挖出一些,将罐子底给他看。果然只剩几勺的量了,圣主还仔细地看了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应允了,“那就一碗吧。”
罗溪玉真是哭笑不得,这个圣主明面是个冷酷无情、有距离感不易亲近的人,结果呢?让人大跌眼镜。根本就是个孩子嘛,得不到的就要,要不到的就抢,抢不到就瞪人。
罗溪玉忍不住地腹诽,然后将兑了热水搅拌好的米糊糊,又小心讨好地端给坐在桌边等着的圣主,还在他要求下放了一大勺酥糖,当然里面被罗溪玉加了点露水。虽然东西简单,但圣主吃得很不错,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
这东西真的那么好吃?只是细一点的米糊而已啊……
罗溪玉确实没想到圣主口味会如此简单,喜欢吃这么单调的米糊糊,难怪平日饭菜做得就算再好吃,他最多只夹两筷子而已,糕点虽每次必吃,但都几口的量。
原来他并不喜欢太复杂的食物,或者是几种东西混在一起的味道,恐怕这一点葛老和厉护卫都没发现吧。
不过随即她又有点郁闷,虽然知道了圣主喜欢的东西,但米糊糊本来就不多了,圣主又吃了一碗,罐子里只剩一点点,刮一刮大概只有小半碗——这样的话,她弟弟宝儿只能吃个半饱了。
收拾了碗筷,她抱起床边的襁褓,发现他在被子里动了动,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睁开了,滴溜溜儿地看着罗溪玉。虽然他还看不清,但显然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开始下意识地动嘴巴,这动作就是代表他饿了想吃东西。
罗溪玉忍不住抱起他亲了亲,也有点心酸:这真是没人疼的孩子,饿了都不知道哭,大概是知道即使哭也没人心疼吧?她用手触了触他嫩乎乎的小脸蛋,却见他张了张嘴,大概是以为要给他喂吃的呢。
罗溪玉忙抱着他到桌前,慢慢将小半碗米糊糊一点点喂了他吃了。虽然他没饱却并没有哭着要,只是一直朝罗溪玉吧唧嘴,直到吧唧半天再没有了,这才停止。
所以罗溪玉心里急啊,怎么也得多弄点米粉了!毕竟这一大一小的都要吃,若要一天三顿的,一小罐都不够吃啊,她琢磨着:得到哪儿找个磨坊,能把米磨细的那种。
好在村子里就有一家磨坊,于是她爬上“棺材”拿出半袋子兑好的米,又去找旁边将农舍借给他们住的婶子,想问问村里的磨坊在哪儿。
那婶子昨日见到他们时吓得战战兢兢的,要不是她家里儿子要娶媳妇实在缺钱用,那些黑袍人又给了那么多银子晃花了眼,她是真不敢借地儿给这些人躲雨的。
谁知道这么一群黑乎乎的人,抬着像棺材的东西,往哪儿去干什么啊,不说吉不吉利,光看着就不像好人啊。
不过,在看到罗溪玉后,婶子倒是热情多了——人就是这样,若猛地见一群大男人心里有防备,但如果里面有个女人,温婉美丽,而且特别亲近人,就会突然觉得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婶子正好也要磨豆子,热情地要带着罗溪玉一起去。这村子不大,黑袍人早就查看过一遍了,没什么威胁,所以罗溪玉说要去磨米粉的时候,葛老便没阻止,似乎并不担心她逃跑一样,这一点让罗溪玉暗自有些疑惑。
毕竟就算宝儿没带出来,但她若丢手不管了现在就跑掉,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些人也未必就能找到。不过这想法只能在脑子里想想,毕竟孩子她不想扔下,暂时也不想像贼一样东躲西藏,更何况还有那狗鼻子的圣主。
除非她能半个时辰跑出百余里外,否则就别轻易想逃走的事了。因为被抓到后的下场,无论是什么,罗溪玉都不敢轻易尝试,毕竟她这副身子骨冒不起险,更受不了折磨。
村子里的石磨是磨豆子、碾米用的,所以磨出来的粉很粗。罗溪玉需要用她买的小手磨再加工一下,多磨几遍才能细得像粉一样,甚至能擦脸,只有这样才能用水一冲就开。
罗溪玉本来就很着急,最担心宝儿哭,虽然葛老说他会照看,但那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难免会疏忽。要知道宝儿只有小猫大小,对那些人来说,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不说用手捏,就是不小心摔到,碰了,跌下去也会出人命的。再说他一旦哭了,难保那些人会怕扰了圣主清净,而伸手捂着憋死他。尤其是圣主,他若真将宝儿扔了,自己都没法阻止。
磨坊里,几个大娘都十分热情地帮忙,还有一帮孩子围着看,甚至院外几个牵牛的都不住往里张望。村人淳朴,虽看到磨坊里有个女人,像外地人,长得很好看,但是看过几眼就不好意思了,只有几个半大小子偷偷摸摸地躲在墙角看。
罗溪玉心里急,便不在乎此时这些目光。只要不是在城镇的大街上,村里的人她倒不担心,知道对方不过是好奇罢了。
几个大娘还时不时好奇地问罗溪玉这东西怎么吃。罗溪玉心想:这办法也许这地方的人并不知道,家里有孩子的,又恰好媳妇没奶,倒是可以试试这个。于是,她就认真地对她们说了,还有需要注意的地方。一般小孩子太小的话不能喝米糊糊的,但是穷人的孩子不娇气,给食就能活,有时在乎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