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的逃命生涯让她学会了自保之一必备的手段,就是…绝不说话!只要不说话,就绝对不会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所以,尽管那柄长长的尖刀此刻正指着自己的脖子,可是,她…就是没有发出一声!
“哼!”那斥候冷哼了一声,随手一提,边将她轻轻地提了起来,立即甩开四蹄,倒提着伶回了王安的面前,猛地将她甩在王安的马前,道:“将军,就是他!”
“本将军来问你,你是什么人?莫不是贼军的探子不成?”王安一脸肃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蓬头污面,满身破破烂烂的她,只见她的眼中不由的猛地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惧意,王安的心里顿时一动,口气也不由缓了下来:“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她怔怔地看着王安,一言不发,浑身蓬头污面的模样,很好地遮掩住了她那原本的模样,此时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名乞丐!
看到这里,王安不由的叹了口气,淡淡地冲着左右道:“给他些银子和干粮,我们走吧。”
“是!将军!”王安身边的一名卑将点了点头,猛地下了马,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看了一眼还正处于恐惧之中,一言不发的她,不由的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要怪,就怪这世道吧!拿好,这是吃的,能活到哪天,算哪天吧…只要你还能活着江南光复的那一天。”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看着手中的那雪白的馒头,她的眼中立即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渴望,仿佛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频临渴死的人忽地遇见一汪碧绿的绿洲一般,就连那原本恐惧的眼中,也忽然露出了一丝隐隐的渴望。
“你问我们?”那卑将顿时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奉了我家国公的命令…你还是快走吧!”
冲着她笑了笑以后,那卑将立时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猛地纵身上马,随手一挥,大军便准备继续出发了。
“等等!等等!!”
一个清脆的声音,豁然响了起来,王安不由得回过头去,一脸森然地看着那蓬头污面的乞丐,冷声道:“你是个女孩儿?”
“你们真的是官军吗?”脆生生的声音在次传来,那蓬头污面,满身破洞的小乞丐手里还拿着那块雪白的馒头,怔怔地看着他们。
王安忍不住注视了那乞丐一眼,不由点了点头,道:“我乃郭将军手下偏将王安,奉了国公爷的命令,前往池州平叛!你有什么事么?”
王安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乞丐手中的馒头,顿时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半晌以后,那张肮脏无比的小脸上,豁然流出了一丝晶莹的泪水!
“报!报!紧急军情!!”
这一声浓浓的重喝,使得年过半百的郭仲荀郭将军顿时心神一震,来自王安的两千骑兵的紧急军情,郭仲荀自然不敢马虎大意,连忙远远地冲着前军喝到:“快点呈报!!”
郭仲荀的话音刚落,只见几十名骑兵豁然策马冲到了郭仲荀的面前,这不由得使得郭仲荀的心神立时一紧,什么样的军情,竟然需要几十名骑兵同时前来禀报自己?
“禀报将军!王安将军命令我们,立即将她带来面见将军!”说话的赫然就是那个卑将,只见他一脸紧急的连忙闪开身子,一个蓬头污面的乞丐,顿时猛地出现在了郭仲荀的眼前。
“这位就是我们的郭将军,你有什么,尽可以对他说!”那卑将一脸的紧色,低声道。
“你是宁奕吗?”骑在马上的小乞丐竟然面色苍白,因为马匹的颠簸使得她此时此刻都快要昏厥了过去,可是,因为心中的那一股强烈的信念,使得她依然强行地支撑着,一脸苍白地看着眼前一头白发的郭仲荀。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找宁大人又有什么事!”郭仲荀尽管又惊又奇,可是依然还是平静了下来,沉声问道:“我乃郭仲荀,奉宁大人之名,前往池州平叛!”
“我…我是从清溪来的…”那小乞丐说出了这一席话以后,顿时惊得在场的所有人士兵人人变色!
从清溪来的…又有谁不知道,清溪…那里简直就是摩尼教泛滥最为严重的地区!这个乞丐儿,从清溪来的…他到底是谁!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听到这里,郭仲荀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我乃清溪城温家小姐温萱,我要见宁大人!”此时此刻坐在马上的,赫然就是当日从清溪城里一路向着北逃的温萱!此时,温萱一身的乞丐模样,哪里还像是一名小小姐的样子!
“说!你究竟要见宁大人做什么!”郭仲荀脸色一沉,冷冷地道,“莫非是清溪来的间谍不成!”
“不!我不是间谍!”温萱仿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咬着牙,忽地高声道:“我有乱党的军伍地图!让我见宁大人,否则…否则我绝不会拿出来!”
“你…你说什么?”郭仲荀怔了一怔,忽然脸色一喜,连忙惊骇地问道:“你有…你有贼军的军伍地图?”
温萱微微一笑,那张肮脏的脸蛋上忽地闪现出一股淡淡的笑容,忽地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在一起的纸儿,手中一闪,一副诺大的地图,豁然出现在了郭仲荀的眼前…
尽管温萱的上上下下此时此刻已是无比的脏兮兮,然而,闪现在郭仲荀的那张地图…却是无比的清晰和整洁!!
几天以后,温萱和她随身携带的那张地图,被郭仲荀紧急派遣了一只由五百人组成的小队连夜兼程,星夜送往襄州城宁奕处,事情重大,就连郭仲荀也不敢出了任何差错,同时命令护送的所有骑手连夜兼程,所到之处不得进城,必须要在三天之内见到镇国公!
而此刻,经过三天的长途跋涉以后,那五百人的护送队伍已然渐渐地出现在了襄州城下,此刻,伏在马上的温萱,因为这一阵长途跋涉,也不知道究竟在马上吐了究竟多少回了,然而,天生倔强的性子,以及身上背负的那一身血海深仇,还是让温萱最终坚持了下来。
见到旗头上赫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郭”字,襄州城的守军不敢怠慢,立即大开城门放了入城,正在午睡之中的宁奕一听郭仲荀麾下的部分士兵回来了,心中立即一惊,就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好,连忙就冲着门外冲了过去!
“出什么事了!!”宁奕顿时一阵低吼,要知道,现在的江南战况,正在紧张之时,万万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然而,入在宁奕眼前的,却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小姑娘…
没错,一个小姑娘,具体来说,严格来说,是一个看起来年纪约为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尽管温萱在进城之仅仅只是将浑身清洁了一遍,却并未换上女装,此时此刻站在宁奕的面前,那清秀且又姣好的面容,却也忍不住让宁奕心中一颤!
“她是谁?”宁奕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士兵。
“回国公爷。”就在这个时候还未身边的士兵说话,温萱已然低下头缓缓地开口了:“小女名叫温萱,有一样宝物,特要呈送给国公爷!”
“什么东西?”宁奕的脸色一紧,看着郭仲荀弄出如此大的阵仗,仅仅只是为了保护眼前这个小女孩儿顺利地见到自己,隐隐约约间,宁奕似乎也不由感到了,温萱口中所说的“宝物”,究竟有多么的贵重了!
温萱仅仅只是刚说完以后,一张诺大的地图豁然出现在了宁奕的眼前,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一些变故顿时让宁奕浑身一震,口中发干,仅仅只是仔细地瞧上了几眼,整个身心都顿时变得一片惊骇,缓缓地,顿时,一片狂喜的神色,豁然出现在了宁奕的脸上!
“这是从哪里来的!这…这是什么东西??”宁奕顿时大喜地问道。
看见了宁奕脸上那一片激动的身上,温萱的神色忽地一黯,忽地膝下一软,脆生生地跪倒在了宁奕的脚前,眼泪也顿时忽地如同破了的河提一般喷涌而出,在那一霎那间,所有曾受过的苦难,委屈,痛苦,饥饿,伤病…仿佛统统都已然化作一片白烟,浮在了温萱的眼前,化成了一滴又一滴的雨帘儿,只听温萱一声长嘶,脑袋也不由深深地埋进了土里:“这是方腊叛党的军略地图,乃是我父好友临终前交予我父手上的,小女孤身一人从清溪一路逃出,远上襄州,只为将此物献于国公爷…小女恳求国公爷…为小女全族共计两百三十八口…报仇雪恨!!”
温萱的哭声有些嘶哑,双手捧着那张地图,也仿佛就像是染满了鲜血似得,那一阵悲怆的声音远远的飘荡开来,飘散在这鸦雀无声的天地之间,也不由充满了一丝丝的悲凉…
围绕着那张诺大的军略地图,宁奕现在已经震撼的快要说不出来话了。
这军略地图,简直就是无比的详细!每一个关卡,每一处守军,守将何人,战力如何,兵力多少,地形又是如何,都已经被标注的一清二楚了!若是轮起信息战来说的话,恐怕现在,除了方腊本人,就是自己了!
这张地图绘制的也是无比精细,大体来说,整体的形势上,这张军略地图已然标注的一清二楚,其细致程度,在宁奕想来,已然完全不亚于当年三国时期张松与刘备献上的那副西蜀地图一般的细致了。
这简直…这简直就是在无形之中,让宁奕完全掌握了方腊贼军的一个清晰的军事方向和军备战力,信息战,这就是信息战啊!
当敌人的一切都已经被自己窥破了以后…就如同四人打牌时,而其他三家的底牌已然完全落入了自己的眼里的时候,胜利,还会远么?
所以宁奕很激动,宁奕非常激动。
看到宁奕脸上带着的那一股狂喜的神色,此时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女装的温萱,此时正静静地站在宁奕的身后,一言不发着,温萱是个有教养的女孩儿,虽然温家一门从来也没出过一个秀才举人,可是对于历代的教育却还是非常严格的,这也是江南大户人家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