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影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着宇文靖那一贯从容的表情,夏景清暗自叹了口气,果然这一切都不是梦,原来的那个家确实是回不去了,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睁开眼睛,看到的会是爸爸妈妈惊喜的面孔。
“我没死。”夏景清定定的看着宇文靖,语气平淡。
“是啊。”宇文靖笑着道。
沉默了一会,夏景清确认对方不打算先开口了,便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很简单,这是一个测验,你通过了。”
“测验?”
“测验!”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临时决定的。”
“如果我通不过呢?”
“那你就死了。”
“……”
夏景清无语了。
“唉,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好吧,那我跟你说说,不过在这之前,先拜师吧。”宇文靖依然笑容淡定。
“拜师?你差点杀了我,你居然还要叫我拜师?”夏景清声音大了起来,任谁经历过这些,都不可能没有一点脾气,更何况夏景清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都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你不是没死吗,那就赶紧拜师吧。”宇文靖继续吊着夏景清的胃口,脸上是戏虐的笑。这种千年一遇的妖孽,不磨磨他的脾气,让他低了头,以后自己还怎么教他。
夏景清看了看宇文靖的表情,淡淡一笑,道:“不想说就算了。”说完就不再理会宇文靖,自顾自的查看起自己的状况来。
经过刚刚那场大火,身上的衣服已经全化成了灰,现在全身**的盖着一床被子,唉,四岁啊,被一个老男人看光了……身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感觉不到疼痛,各个部位好像也没比之前有什么不同,抬抬胳膊伸伸腿,又隐晦的拨弄了一下胯间,还好,一切功能都很正常。
夏景清松了口气,觉得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就闭上眼感觉一下,听说有些人遭逢大难会失去记忆的。从前世到今生的记忆像流水一样涌来,最后定格在刚刚的那场大火。夏景清慢慢回忆着那时的感觉,渐渐的,那种炽热的感觉又来了,但是这次仿佛是自己的原因,那些火热的东西就仿佛无形的沙子,又像透明的流水,可以被感知、触摸、甚至汇拢和收集。
宇文靖看着面前的这个孩子的各种动作,看着他闭上眼,然后慢慢伸出双手,似乎在抚摸着周围的空气,然后在他的周围空气竟然开始扭曲,就像盛夏时最热的午后看着远方就会发现景物在扭曲、舞动。
“自行感知吗?果然是传承者啊,能够做到哪一步呢?控温到控火,没有人指导还是很难做到的啊。”宇文靖沉默的看着,眼里有好奇和期待的光芒。
可能是因为周围温度急剧上升的缘故,一直晕倒在地上的玲儿鼻中发出了哼声,似是不耐如此炎热,无意识的去解衣襟。
倒是忘记了这个小姑娘,留她在这里却是有些麻烦,宇文靖看了看一边的玲儿,暗暗想道。袍袖一挥,地上的玲儿就又睡死了过去,然后竟然就凌空飞到了隔壁卧室的床上。
这时候夏景清已经伸出了双手,在空中虚划着,好像是从四面八方收集什么似的,然后双手一合,捧到了胸前,“嗤”的一声轻响,一缕细弱的红橙色火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嗯?就这样凝聚火焰?不是跪姿,不用叩首,也不用祷文吗?初次凝聚怎么如此随意就成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传承者特有的本事?看来这次族中会有大的震动了啊,那么,传承者啊,努力吧,让我看看你的火焰能到几转?”
这时候夏景清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奇妙的感觉中,他发现周围的那种热热的颗粒也不完全一样,有的很是炽烈,有的只是温热,有的很是柔和,有的甚至有些寒冷,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明明感觉到的是火热,但在这火热之中却又有不同的性格,就仿佛不同的人一样。
夏景清收拢了自己周围的颗粒,马上从远处又有新的颗粒涌过来,收集完一批又一批,终于在他的感知中,一缕橙红色的火焰形成了。但是夏景清感觉自己能收集的火焰颗粒还有很多,于是他一把又一把的把这些火焰颗粒投入到里面,那火焰便越来越大,最后在增长到成人的拳头一样大的时候,夏景清不再增大手中的火团了,不是不能增加,而是他发现了新的有趣的方式。他,开始尝试把火焰中不同性格的颗粒分离出来。
这种分离非常困难,很难同时让两种性格的火焰存在在手中。夏景清决定一种一种来,根据他前世的经验,同种的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量变总能产生质变,自己这种火显然还不够纯粹。
炽热的比冰冷的火焰颗粒要多,也非常容易控制,夏景清慢慢的从最热烈的开始,感知中那橙红的火焰,变得越来越红……
“一开始就是橙红色吗?不错啊,一开始就是一转后期,很可能能到达二转后期。”宇文靖喃喃道,但是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怎么?又退回红色了?二转还是太勉强了吗?不过这红色也未免太纯了吧。”
随着夏景清分离出的火焰颗粒越来越纯,那些聚拢在一起的热烈的颗粒情绪越来越高,越来越兴奋,夏景清也感到奇妙,这种小东西就跟人一样,和自己性格一样的颗粒在一起时会互相影响,变得越来越活泼,好像爆发力也越来越大似的。他饶有兴致的做起了来到异界后的第一次实验。
火,红色的火,越来越红,越来越纯粹,当红到一个极致的时候,又开始慢慢变浅,好像加入了黄色一样,慢慢变成了橙色,然后又慢慢变成了黄色……
“三转了。”宇文靖有些兴奋。
“四转!”
“五转了!还在变,每一刻都在变!”宇文靖的掌心有汗,他已经很多年不曾这么紧张了,但是今天看到的一切,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震撼了。
这就仿佛是个奇迹,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或者听说过,传承开启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甚至族中那些很难露面的长老们,也没有人说过可以这样操控火焰。他们的火焰都是随着威力的增加,一种一种颜色的直接变幻,只有在突破的短短一刹那,火焰的颜色才呈现出短暂的过渡色,一旦突破,那么颜色也就变成下一个阶段的颜色,想要使用低级的火焰,可以,但是也只能一阶一阶的变色,从不会再出现渐变的颜色啊。可今天看着对面这个孩子手上的火,虽然只有拳头大小,但是却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在各种颜色间缱绻,甚至能感觉到火焰中有种情绪在雀跃。
火焰……也有灵性吗?
红色,橙色,黄色,绿色,青色,蓝色,紫色……
就好像彩虹一样,夏景清兴趣十足的玩着,七种颜色在自己掌心的火焰上来回变换,先是从红到紫,再从紫到红,然后从随意的一种颜色变到另一种颜色,最后夏景清开始追求艺术了,他已经完全忘了身在何处,周围还有一个要当自己老师的看客。他尝试着从火焰尖端开始逐渐向低端变色,就跟从上面刷油漆似的,然后再从低端向上变色,从中心到四周……
宇文靖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这种情景完全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他就像是看魔术一样,已经不再去探究其根源了。
就在夏景清掌中红色的火焰从中心开始慢慢向四周变成了紫色的时候,夏景清终于从沉迷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掌中的火焰,然后一挥手,就像散去了一把沙土一般,散去了那靓丽的紫色焰火。
“……”
房中静静的,夏景清和宇文靖面对面坐着,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夏景清看到对方既不想开口也不想离开,只好无奈的打破这场沉默的对视。
“呃……你说你要当我老师?”
宇文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震撼,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儿,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情景,甚至有点恐惧,但是他明白,自己的种族要想崛起,这个孩子是一个最好的契机。
“是的,我要收你为徒,不过,你的未来不可能只有我一个老师,我会不断给你介绍新的老师,他们都比我厉害。”
“嗯,我想也是。”夏景清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你也就能教教我武术了。”
武术?在经历了今晚后半段的情景后,谁还在乎什么武术?!宇文靖的心里实在有点抓狂。这个小妖怪难道不知道他掌握了什么吗?他的思维怎么就这么跳跃呢!
“你怎么会想到我会教你武术?”宇文靖奇怪的问道。
“很显然啊,你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的,还会点穴,你的武术肯定不错,”夏景清看着又忍不住要开口的宇文靖,皱着眉摆摆手道:“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会放火,你最得意的就是这个了吧,可是你看,我现在也会放火了,还会变着样的放,那你就只能教我武术了吧?难道你认为我会对你在书院中讲的那些什么上古五德感兴趣,放弃吧,我不会跟你学那个的。”
宇文靖简直想要吐血,虽然你天赋异禀,但也不要这么狂吧?就算你是传承者,可是你知道怎么使用你的能力吗?就算再妖孽的天才,也需要一点点的成长啊。但显然,这小子现在已经狂的没边了,自己需要给他讲讲这个时代真正的背景,让他在残酷的现实中冷静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