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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曾经的你如此执着

“啊!警……”房东正想高声吼叫之际,高警官赶紧伸手过去捂住她的嘴巴!

“请别担心,没什么大事,先冷静下来好吗!”

“嗯……嗯……”房东点头表示应允。

高警官这才松开了手,房东露出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警察同志啊,我没犯什么法吧?”房东喘喘不安地问。

“不是的,请别误会,”高警官否认说,“我需要您提供一下502房客的身份证资料,应该有的吧?”

“502?老钟吗?”

“是的。”

“他犯了什么法吗?”

“这个……也不是什么大案,就是怀疑他与一宗赌博案有关,所以需要暗查。”高警官给嫌疑人安了一个比较轻的罪名,不想吓到房东。

“这样啊……还以为他是杀人放火的呢!”房东的直觉却有点歪打正着。

“请不要胡思乱想,那么,他的身份证资料可以提供给我吗?”

“可以可以!请跟我下去二楼吧!”

“另外,也请房东太太不要说出去,以免打草惊蛇,狗急也会跳墙的,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是是是!我一定保守秘密!”房东信誓旦旦地回答。

“不用太紧张,一切如常,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剩下的交给我们警方处理就行了。”高警官语重心长地嘱咐房东,生怕她一不小心泄露出去。

“好的,我明白了!”

二人说完便下楼去,再次途经502房门的时候,房东特意绕开了走,还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高警官则顺路凑近了听一下,依然是忙着打包的声响。

来到二楼,是房东自己的住房,她拿出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以及房客的信息登记手册,高警官用自己带的纸和笔记录了足够资料之后,没有片刻停留,向房东致谢并再次强调收紧口风之后便离开了出租屋,现在是穿越时间早上8点11分,已经耗费了1小时26分钟,他立刻启动了时间轮,按下返回键。

高警官出发时的原时间点是17点46分,加上耗费的时间,因此目前的时间是19点12分,天色已经夜幕降临,他立刻联系了还在爆炸现场的同僚,让他们询问公关公司的职员是否有认识老钟的,结果很快得到回复,老钟的确是与他们公司合作的供应商对接人,此前还曾因为追讨债务去了公司找赵经理,最后当然是谈崩了,还险些打起架来……

案情到此趋于明朗,高警官立刻派人赶往供应商的公司所在地抓人,到了晚上20点左右,犯罪嫌疑人老钟在其公司被顺利抓获,据说当时他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当晚交接完工作之后就不再回来,接近尾声之时刑警们赶到,他没做任何抵抗就束手就擒,接着还从他新的住处搜出了自制炸弹的各种材料和工具,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老钟也只能供认不讳了。

到了审讯阶段,高警官也没有亲自提审,而是坐在了审讯室外的监控室里看着摄像。

“为什么这么做?”负责审问的警员问道。

“讨债……”老钟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回答。

“就为了讨债用炸弹杀人吗?”

“我没打算杀人,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但没想到炸弹的威力那么大……”

“你跟赵经理有那么大的仇恨吗?”

“你们有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人吗?”一听到赵经理的名字,老钟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双眼圆睁,咬牙切齿地说,“欠了我们公司一百多万,一百多万啊!拖了整整半年一分钱不给!每次打电话追讨都敷衍我,一开始是明天还,然后是过几天还,然后下星期还,再来就是下个月还……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说话却当放屁一样,今天许下的承诺明天就翻脸否认,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之后干脆就不接我的电话,而我每天则夹在自家老板和那鸟人中间吃力不讨好,这种憋屈你们能体会吗?后来老板下死命令,要再追不到钱,就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可是将近四十岁的人啊,没文凭没技术,还能上哪儿去找工作?无可奈何之下,我就亲自上了他们公司理论去,可那赵经理那种趾高气昂的态度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说我一个打工仔没资格跟他谈,要谈就让老板来谈,你说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啊?欠钱的人是爷爷,收钱的人反而成了孙子!”

“对于赵经理的死,你没有感到后悔吗?”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那种人渣死了不是更好?我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他是人渣!人渣啊!他死有余辜啊!”

老钟的情绪失控了,一边咒骂一边用脑袋捶打桌面,刑警们赶紧把他架住,并中止了审讯,之后把他送到精神科鉴定机构做的精神检查才会进行下一步的审理,高警官对于此案的工作也暂告一段落。

这起发生在大东市中心商业区的快递爆炸案引起了整个快递行业的轰动,业界都齐声呼吁尽快立法规范,特别要求允许快递员在接收邮件的时候有权利打开包裹检查。而各方媒体甚至包括境外媒体除了关注案件本身之外,也对刑警大队的破案神速进行了大量报道,牵头的高警官一下成了名人,加上他的形象也好,一米八的身高,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平常总是挂着一副没有表情的扑克牌脸,更是透露出一种冷酷气质,除了传统媒体之外,连各种八卦娱乐杂志都争相放他上封面做头条,后来还披露出高警官一直单身,使他瞬间便成了大东市的全民偶像,人气一举反超当红的演艺明星,紧接着是官方或者民间的多种组织机构对他颁发诸如“感动人物”、“杰出青年”、“正能量楷模”等等荣誉奖项,但高警官从不接受,拒绝领奖。

声名大噪的高警官虽然被种种炒作困扰不堪,但他也因此有机会处理更多的案件,不光是大东市内的,省内省外甚至到国内的大案要案疑案,都纷纷邀请他的协助,特别是悬案,搁置时间超过年以上的比比皆是,然而高警官依然视若无睹地通盘接受,每一次查案,都离不开时间轮的使用,或者说,他所有的办案方式和思维模式都是围绕时间轮来展开,极度的依赖。

不管是什么案件,例如被专家学者称为无法破解的世纪奇案,或者是死无对证、无从调查的死案,在高警官接手之后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侦破,而早已成了媒体宠儿的他更是频繁见诸报端,大家都说只要有高警官在,再狡猾的罪犯也无所遁形,也确实因为他的影响力,大东市的犯罪率直线下降。

罪犯对他闻风而逃,百姓对他推崇备至,他成了大东市的英雄,甚至被塑造成了守护神!好比是哥潭市的蝙蝠侠。

大家可以想象,高警官的时间熵将是以什么样的速度在消耗,简直就像一个网购成瘾的人在疯狂购物,而丝毫不在乎账户上的剩余金额,我每一天上班打开监视显示器,都会被高警官的剩余时间熵数值所吓到,几乎是一种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在递减。

作为熵业务员,只要客户没有违反《时间安全法》的规定,我没有阻止高警官的理由,但忍无可忍的我还是对他多次劝谏:这世界上的案件是永远侦破不完的,而人的寿命却极其有限并且不能推倒重来,赶紧悬崖勒马!可他总是云淡风轻地回答说,每破一个案,每抓获一个罪犯,都能拯救很多人的生命,他的付出是值得的,哪怕因此而殒命,也在所不惜……

最初我以为他可能是敷衍我,在开玩笑,直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让我明白,他从不食言。

2010年12月24日早上,我照往常一样打开监视显示器,然后喝着刚刚泡好的咖啡,结果眼前出现的数字,差点没让我给噎死,一口吐了出来……

“剩余时间熵:10年8天……小时……分……秒”

高警官的初始时间熵有足足35年,从7月底第一次使用时间轮到现在还不到半年,却把二十几年的时间熵也就是寿命给花掉了!这跟割腕放血没多大区别!

《时间安全法》规定,当客户的时间熵小于或等于10年时,就可以终于与客户的合作关系,强制回收时间轮,但是只要还大于10年,哪怕多出一秒钟,只要客户没有违规使用,就无权阻止,更让我担忧的是,从监视显示器和心理成像窗口可以看出,高警官正在翻查一宗悬案的资料,那是一起发生在2005年12月20日的缉毒案,当时警方获取线人情报显示了某个特大贩毒集团会在大东市一座叫黑锋山的山顶进行毒品交易,于是集结整个警局的人手以及边防部队的武装力量,准备对这座山头进行一个大围剿,然后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匪夷所思,贩毒集团交易完成后顺利逃脱,并杀害了一名老刑警,而这名老刑警,正是高警官的养父!如果他要使用时间轮回到案发时间,来回两趟将会把剩下的10年8天……小时的时间熵用得所剩无几,返回之后恐怕连圣诞节的钟声都听不到。

心急如焚的我再也坐不住了,我立刻拨打了高警官的手机,以下就是我跟他的对话:

“高警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回到5年前去破案?”

“呵呵,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你疯了吗!这将用掉10年的时间熵,你以为你还剩多少可以用?人这一辈子有几个十年啊?”

“我知道,我知道再用这一次,回来就可能没命了……”

“你知道?那你知道还……”我从未告诉过他10年是时间轮停用的死线。

“老爹的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他解救并且收养了已成孤儿的我,亲手擒获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还没享过半天福,没被我尽过半天孝,就死于非命……”老爹是高警官对他养父的称呼,他接着说,“痛下毒手的毒贩至今没有抓到,还在肆意地操纵毒品买卖,不管于公于私,我都咽不下这口气,如果这将是我的谢幕演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你……”我想不出可以有力反驳他的话。

“时先生,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如果最后真的……惨淡收场,也不是你的责任。”

“你就不为你身边的人想想吗?你对大东市,对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一点留恋了吗?”我知道高警官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连女朋友都没有,可还是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因为使用时间轮耗尽时间熵而导致客户死亡的案例在我们过去的业务中并不是没有见过,而确实也不会归责于熵业务员,但就我个人情感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

“我……我深爱着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深爱着这个城市和这个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然而他们都很脆弱,很容易被罪恶侵害,我希望永远保护他们,过去的我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了,现在的我有这个机会,还是想尽多一份力,善恶有报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必须有人去执行,我为此而感到光荣。好了不说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时先生,谢谢你给我的机会,谢谢你!再见……”

“高警官……”

电话听筒传来了挂线后的嘟嘟声,我的眼圈不知不觉的湿润了,此时的我可以立刻用远程遥控的方式破坏高警官的时间轮阻止他使用,但我没有这么做,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监视显示器上的影像。

高警官要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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