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冷宫何人不想?懿沁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柔妃:“我真的可以出去么?”
柔妃点头。莞尔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既然看做是姐妹,怎可能说姐妹有难而不相救么?”转眼看了一眼雨丝:“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妃嫔身边伺候着,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愿。前些日子宋管事也托过我,你就去御膳房做学婢吧!”
突如其来的喜悦令雨丝和懿沁有些不敢相信她们所听到的,居然真的有人愿意将自己解救出这毫无人烟的冷宫。
紫謃笑着凑到两人面前:“以前大家都是姐妹,看到柔妃每天为了你们优柔伤神的模样,让人看了都觉得难受。柔妃一番好意,你们就赶紧接受吧。日后大家还是姐妹。”
懿沁感动的点头,没相到,深宫之中真的还有情意所在。
静妃坐在枯井便远远朝这边看去,一行宫人深怕弃妃们做出什么举动,严严实实的将几位美人儿包围住。静妃懒洋洋的活动着筋骨,自嘲的一笑。世态炎凉不过就那么回事儿。那些守在柔妃身边的宫人,有几人好处没吃过她的好处。自己风光在上的时候,个个见到自己就像狗似的,卑微得令人唾弃。如今仿佛没有见到自己一般,连看都未扭过头看上自己一眼,生怕多看自己一眼会折寿似的。
柔妃催促着懿沁二人赶快准备好行李,快快随她回宫。懿沁看了一眼坐在枯井边的静妃,走过去,蹲在静妃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很真切的说:“如若我有幸能伴上皇上,必能将你接出冷宫!”懿沁深知,若是帮了静妃离开冷宫,静妃欠他的人情必定会还。说道深宫中的尔虞我诈,人心险恶实在是防不胜防。她已不愿再将雨丝拉入风雨之中,如若能得到静妃从旁提点,复仇之日指日可待。
静妃愣了一下,随即伏在懿沁耳边说了句令懿沁匪夷所思的话:“小心柔妃身边的女人!”
凤仪殿上。皇后跪坐在佛像面前,手中拨弄着佛珠。自打十年前卓采女一事之后,十年来她一直吃斋念佛。每日打坐念经至少两个时辰,风雨无阻。
紫謃瘦弱的身子站在皇后身后。如说已被册封为嫔,瘦小的身子套上妃嫔的服饰,却一点也显不出大气来。唯有那双犀利的眼神,能让人又三分的惧怕之心。
皇后将最后一页经书合拢,才站起身。令人将佛像请回内阁。才慢慢问道:“你是说柔妃仗着皇上所给的特权,私自到冷宫中带回两个宫女?”
紫謃笑了笑,赶紧上前搀扶住皇后:“紫謃能有今日全得皇后娘娘提点,紫謃又怎敢说欺骗娘娘您呢?”
“那两个宫女是什么人?”皇后继续问道。
“都是以前沁园的佳人。和柔妃感情甚好。只是紫謃没想到,偌大的深宫中,居然还有人相信友情?”紫謃说完讽刺一笑。
“柔妃和端妃差不多,一样单纯得可怕,似乎看不见宫中的阴暗只面。以为安心侍奉在皇上身边,不争风吃醋,安守本分就是好妃子,好女人!”皇后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上一口:“这种女人,说好听点叫纯,说不好听点就叫蠢。”
“那皇后娘娘,那两个宫女如何处置?”紫謃问道。
“既然是柔妃带来的,就顺了她的意吧。她如今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说话做事怎么着也得看看形势。由她吧!”皇后轻挥一下手,芝麻大点的小事,她才不愿过问。
紫謃皱了皱眉头,说话当口就跪下了,满脸楚楚可怜:“娘娘,您待我犹如再生父母。紫謃也就不瞒着娘娘了。我与那两个丫头有着不共戴天,只求娘娘点个头,日后我与那两个丫头的事绝不牵扯到娘娘。”
“不共戴天?”皇后轻笑一声:“后宫中哪一样事不是不共戴天?哪一件事不是伤及人命?你要本宫点头目的为何?难不成真以为本宫不明白?”
紫謃听罢皇后说出此话,赶紧磕头认错:“娘娘误会紫謃了,紫謃别无他意。只想娘娘您知道,日后若是真出什么事儿的话娘娘您至少心里有个底儿!”
“如今柔妃深得皇上宠爱,那两个丫头又是柔妃亲自接出冷宫,交情可见非同一般。你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再别人面前装装尚可,本宫什么人没见过?难不成你还以为本宫看着你这副虚伪的嘴脸还会动了怜悯之心不成?你爱去如何是你的事,本宫可不闻不问,不过,若是因为你坏了本宫大事。本宫第一个灭的人就是你!”皇后带着些可笑的申请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大气不敢出的紫謃:“你跪安吧。本宫累了,想歇息了!”
紫謃咬着嘴唇,强忍住要掉下来的泪水。朝皇后拜了拜:“端妃娘娘生产不过这几日,紫謃前去探望。忘娘娘批准!”
“都是自家姐妹,去走走也不是坏事。只是做人做事小心点,别让人家逮住了把柄!”皇后懒洋洋的朝紫謃说出此话。言语间似乎暗示着什么。
睿王回头看了一眼硕大的皇宫。从小开始,每年都会来住上一段日子,算是陪陪皇兄。此次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一样。进宫之前,满心喜悦。为何如今要回府了,整个心都沉甸甸的?他执意挑选皇兄上朝之时离宫,生怕他来送自己。每次看到柔妃依偎在皇兄身边的模样,胸口都一阵阵的抽疼。那种感觉,仿佛是被人活生生拨了灵魂一样。他不敢看,也不敢问。身后跟着的仆人捧着一块灵位,上面用黑色的布笼罩着。他还是追封了雅言的侧妃之位。不知泉下她是否也安心了呢?
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捉摸,平日里相处甚好的王妃们暗地里是不是也暗暗较劲,争风吃醋?他真的不得而知。宫中的平静的表面下面暗藏着的血雨腥风,丝丝扣环,那些看起来不过一般的宫人,穿着一样的服饰,此刻看起来,像极了扯线的木偶。他们拥有相同的表情,走到睿王身边面不改色行礼离开。睿王仿佛看到他们身后透明的丝线,只是不晓得,那一根根丝线的终点是握在谁的手里…
“王爷,你看!好像是柔妃娘娘。”贴身太监在睿王耳边嘀咕,指了指不远处朝这边而来的轿子。那顶轿子华丽无比,粉红的丝绸将轿身包裹住,轿顶的四个角上挂着晶莹的玉佩,直直的垂下来。轿子在睿王面前停下,宫女将帘子掀开,柔妃清雅的走出来。
“见过柔妃娘娘。”睿王双手抱拳。内心一阵酸楚。如今佳人竟然成了自己的嫂嫂。若是论及以外嬉皮笑脸的自己,定会玩世不恭的唤上一声嫂嫂。可面对的柔妃,别说是唤,他就连笑也笑不出来。
柔妃轻抚睿王的双臂,睿王却退后了三步。柔妃一阵轻叹:“何时我们已变得如此生疏了呢?”
睿王摇了摇头:“柔妃如今已是四品嫔妃,皇兄的妃子。身份,总是不一样了!”
柔妃不知为何,听到睿王说此话竟然一阵心疼。昔日那番景象当真是一去不返?无奈,只得一声轻叹:“我知道画师府为我所画的画像究竟是什么样。根本不是当日皇后娘娘送到大殿上的那一副。后来我去画房打听过,是你吩咐画师不让为我作画的。若是以前我不会明白。可是这些日子,后宫中发生了那么多事,怎能还不由我明白。我知道,如果没有你,不会有我的今时今日。思佩今日只想以旧友的身份为你送别,顺便说声感谢。”话还未说完,柔妃觉得自己的声音梗咽了。
睿王紧紧地握着双拳,他在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看着柔妃这般模样,他真的恨不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带着他驾上马车,远走高飞。
“娘娘,珍重!”睿王感觉指甲已经深深地陷进肉里。手心的手疼让他清醒。四个字,听起来确实永别。他们的中间已经有了一条无法跨越的线,那线比天山的雪山还要高,比东海的大海还要深,无法逾越。睿王跳上马车,不再回头。
柔妃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这种撕心裂肺的心疼。她抓着胸口的衣服,看着骏马奔腾之后留下的尘埃。眼泪终究掉了下来。
懿沁走到柔妃身边,她此刻一身普通宫女的装扮,却像个大人似的轻怕柔妃的肩头。她俯下身在柔妃耳边说道:“宫人们还在。”她知道宫中看起来很大,其实很小很小,一丁点的事不过半天便回闹的满城风雨。宫中的女人太闲了,真的太闲了。除了斗,只有斗。她们迫切的希望抓住一丁点机会,然后煽风点火将其闹大,恨不得巴掌大的事情都要弄得满城风雨。就算无事也能想法设法闹出点事。懿沁又怎会愿意无缘无故制造出意外来供人消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