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阿月
火红色的嫁衣,印染着她那粉白的脸颊,映入那发出吱吱声的房子中,头上的金玉头簪随着她的脚步,一左一右的晃动着,仿若那袅娜多姿的荷花随风飘荡着,一步两步步步生情却又步步无情地踏入那烧得红透半边天的房子。当她于门梁处停了下来,回眸一笑,纵生投入火海之中。
不,不,只留下我停留在原地,哑声呐喊着,火苗,慢慢地焚烧着那曼丽的身影,那一身嫁衣,那一张如花笑颜……
阿月,阿月
我搽掉额头,一手上满是冷汗,不由地下了床,点起那搁台上的油灯。顿时,小小的房屋之中充满着微弱的灯光。这大概也不过是丑时而已。我不禁摇了摇头,刚刚的梦境仿佛正在眼前,那梦境已多年不见,为何此刻又如此清晰的浮现?
不知何时,屋外竟响起了鸡鸣,我悠悠地梳洗着身上的念头,再一次踏入御茶室时,已经是卯时,此刻的御茶室早已布满了人影,这其中包含着尚垠跟路晴,只是两人分别坐于不同的地方,总让我感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我却不知道。那不时还有些姑姑们成群地在议论纷纷,似乎对昨日的沐家大小姐迁入皇宫之事极其好奇。我越过一些人,来到正用着早膳的尚垠身旁坐了下来。
“尚垠,早。”
她抬起了头,满脸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便再次专注于手掌中的馒头。我笑了笑,夺过她那手上的馒头,指了指她的脸:“什么回事?”
“什么什么回事?阿月,你知道你这是在欺负人不?谁不知道你喜欢馒头,但你也不能抢人家东西啊?”她对着我就是一呛,火辣辣的。我继续注视着她,无意她的语气,明白她与路晴之间肯定发生着什么。要不然,她的脸带着一丝的瘀青。
“尚垠,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你怎么想的,我哪儿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以往,我很难见到她如此独特的一面,忧郁,沉着,活泼,这会倒连泼辣也成了。
我不吭声,不过扬起手指,戳了戳她那脸上看似瘀青的地方,顿时看见她闪躲的动作,她的手轻轻地的搭上我的手指,凉凉地。
“轻点,疼。”我笑了笑,没说话。
“阿月,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惊讶的表情,倒是令我笑得更开。这尚垠,难不成今天没照镜子?
“你的脸上有瘀青。”我指了指她的脸,又指着那不远的路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往常如此亲密的两人,为什么如此陌生呢?我沉下脸,这其中估计与我有关吧。
“没事。”我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另外的一个馒头吃着,这沉寂围绕着我俩,直到被一人所打破。
“赵公公,早”
“赵公公”门外迎面走来一位太监,估计他宫中任职许久,白发如霜,满脸的沧桑,孤寂。
“哪两位是春花跟尚垠?”我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但并没想到从他的口中听到春花两字,而尚垠的反应,更惊讶,嘴里咬着口馒头,双眼还不忘瞧着那位公公。咋一看,还有些吓人。我立马站了起来,一旁的尚垠一见此,也都站着。
“公公好,不知找我俩有什么事呢?”他的脸色一如往常所见宫中的太监们一样苍白的面孔,蓝色的宫服,此刻他正皱着眉头,一言不吭地观察着。我赶紧拉扯着那身上的衣服,还瞄了瞄身旁的尚垠。
紧张的气氛,渲染着这小小的御茶室,我的手心慢慢地渗出了汗水,心中不由地笑了笑,如此一个太监,竟会如此慌张?片刻,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我跟尚垠:“贵妃娘娘宣你俩上茶,还不快点收拾收拾。”
那一张桌子中的路晴一听到如此,似乎僵直了身子。
这,我跟尚垠交换了眼神,他口中的贵妃娘娘指的大概是刘贵妃吧。只是我觉得奇怪,这如此的差事,为何让一个太监来?而不用宫女呢?尽管这近乎合理,但我仍觉得怪异。
尚垠已在一旁收拾起茶具,而我翻找着茶艺书,心中盘算着大概用什么茶才能适合刘伶呢?
“阿月,可以了吗?”尚垠不安地催促着,这大概是由于那站着的公公,一脸寒颤地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跟尚垠的举动,十分的谨慎。
“恩”我抽出木柜子,从中称了一道药材,也就急急忙忙地向那旁的公公说道:“麻烦公公,我俩这就走。”
只见他一挥袖,往门外走了出去,我跟尚垠两人紧紧跟在身后,有的只是那些议论纷纷的姑姑们。
“阿月,你打算上的是什么茶?”尚垠不放心地问道,似乎对我刚刚那从木柜子翻出的一道药材不那么满意。我只是轻轻地笑着,安慰着她。
“这啊,你就放心吧。”
那位公公的脚步平稳,步子较大,几个院子的路程,那刘伶的寝宫就在眼前。
“赵公公,你可来了。”
是她?我看着越走越近的沐一,这丫头还是这样,只是衣衫比起往常更讲究罢了。倘若这沐一在此,那沐花肯定也在那儿。我略微低下了头。
“沐姑娘。”这公公的情绪还真是多变。
“这两位姑姑,就是奉茶姑姑吧,我家主子正跟贵妃娘娘闲聊着,估计这会是歇歇的时候了。两位姑姑,请随我来。”语毕,她往里屋走了进去,这靠近房屋的地方,我见着了之前的那位紫姐姐。
尚垠先走了进去,我紧跟着后面,在经过那位紫姐姐时,我似乎瞧见她有话要说。
“这可不就来了吗?”如此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索,连忙往里屋走去。这里屋摆放着一张梨花木桌子和几张椅子。我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位,沐花,倒是明艳不少,而刘伶尽管脸色有些苍白,被浓浓的胭脂所遮掩。
我立在一旁,观看着。
“你,抬起头来。”沐花的声音,如此熟悉。如今,听来多了几分惊讶,高兴。
我依旧立着,若无其事地站着,知道身旁的尚垠用手碰了碰我的衣衫,我才清醒过来,原来这沐花口中的你,指的恰恰是我。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我伏下身子,行着大礼。许久才听到了沐花的唏嘘声。
“算了,她又怎么会如你这样呢?想罢也是我的错觉而已。上茶吧。”我扬起脸,那眼睛深处透出一丝深意,很快消失不见了。
“上茶吧。”刘伶的声音,止住了之前的尴尬。茶水的沸腾声,在如此一个寂静的房间中奏起了一道美妙的音符,尽管这只是对于我如此而已。
我从手帕中抽出刚刚的药材,放入茶壶中,烫过一回,才一一地倒入茶杯中。
“呸,呸。这是什么茶?怎么那么苦?”沐花慢慢地吐出几颗黑绿色的物体,不像是平常茶叶的形状。
刘伶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严峻,眉头紧皱,有着说不出的责备意味。
“沐小姐,这是莲心。”
莲心,连心,
刘伶,沐花,这连得是谁的心呢?
“好一个莲心”刘伶率先开了口,估计着这名字的讨喜。她两眼旁观着沐花,笑意涟涟。事实倒不像她所想的那样,莲心味苦,何尝不是皇宫的反应呢?
莲心的清新慢慢地游荡在茶杯之中,沐花瞧了我眼,轻轻地笑了笑:“这可真是个透心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