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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色不异空——中国禅僧情色篇(2)

辩机是与做《续高僧传》的道宣等人同被选入玄奘译经场的九位大德之一,而辩机最为玄奘倚重,为其选中作为撰写《大唐西域记》唯一的助手,声名远播宇内,相貌更是一表人才。辩机被选人译场时不过二十岁,译场靠近皇家的猎场,于是辩机得遇高阳公主夫妇。当时高阳公主不过十五六岁,是太宗最宠爱的女儿,她的丈夫房遗爱则是宰相房玄龄的公子,二人的结合是政治婚姻。据说高阳公主和房遗爱之间是那种如今非常时尚的无性婚姻关系。高阳公主自从遇见辩机和尚,与之发生情愫后,她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就是这位沙门。房遗爱对他们也持有同情态度。据野史记载,他们之间感情的败露,是由于长安城抓住了一个小偷,从小偷怀中搜岀了皇宫才有的镶宝石的玉枕,而小偷则招供说是从一位沙门的房中得来。于是辩机被逮捕并审讯,渐渐地被问出了与高阳公主长达近十年的私情。野史不足为凭,唐朝公主的作派一向是女权至上的,况且“脏唐乱宋”,唐朝宫廷风尚本来就开放,为众人焦点的高阳公主,与一代名僧辩机和尚的私情,不会无人察觉,一0寸很可能成为知情人的话柄。况且正当房玄龄死时,本来恃宠而骄、树敌颇多的高阳公主又被牵涉进丈夫一家的财产分割问题,于是有人当此之机,找个借口去搜查辩机和尚的卧房并搜出玉枕,这种说法应该可信些。辩机和尚虽然才华盖世,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沙门,在政治璇涡和皇室斗争当中难以自保,被太宗皇帝亲自判他腰斩之刑。所谓腰斩,就是把人赤身绑在刑具上,从身体正中间的腰部切开,被切开的人还不能速死,往往还会有一段时间保持清醒的意识,其惨烈痛苦,为世间绝伦。

倘若不是为情早死,以辩机和尚的慧质和学养,在佛学上的地位当在道宣等人之上。但由于留下这样一个致命的污点,使得后世将他作为“淫僧“色僧”来对待。辩机之事有碍皇家的体面,因此当时无人敢为其申冤立传,只有他生前的好友道宣,在他的《大唐内典录》和《续高僧传》的《玄奘传》中,一再提,及辩机之名,以此寄托少许哀思。

僧人生活自

然是以清苦为本,修行为主,远离世间一切诸苦,因此辩机之事,虽然于世间深情无违,然而于佛法上看,西厢记中强生借住寺院,老僧多有帮助究不是高僧相。再上溯上去,人们所知道的佛学大师、大翻译家鸠摩罗什,也因持戒不严而为人垢病。鸠摩罗什年幼时候,有一位阿罗汉对他母亲说广好好看护这位小沙弥,若他到三十五岁不破戒,就能大兴佛法,渡无数众生。”可惜鸠摩罗什的一生虽功德无量,但毕竟于“戒”上略有污点。在长安时,姚兴曾逼迫他纳十名女子。鸠摩罗什如何对待这十名女子,无法知道,只知道他日后说法的时候,对大家说淤泥中生莲花,但取莲花,不要取莲花下的臭泥。”有人对此嗤笑,甚至想效仿,却只见鸠摩罗什说广如果你们像我一样,能把这一钵子针吞下,就可以像我一样作为否则,还是当安心办道,谨守戒律,不要再生妄想!”说毕,就把桌上一满钵铁针吞下,如吃饭一样轻松,满座皆惊且惭愧。然而,当他的师父卑摩罗叉律师从国外入关,见到他时,问他在此方如何,他答曰广汉地的经律尚不完备,新经和诸论,大部分是由我传译,有三千徒众跟随我学法。但是,我业障深重,没有依照师父的教诲!”

和尚的身体因受具足戒,因此被称为戒体,不可以毁坏。所谓毁坏,就是破戒或者犯戒,而所有的破戒当中,杀、盗和挺最为严重。但和尚的戒体也毕竟是色身,色身是父母所生,本来就是精血交媾的产物,而菩萨的法身则是清净离垢妙极之身,是法性之体,是真心本性,而非因缘和合而成的暂时之物。色身需要衣食住行,需担当生老病死,而法身则常住不坏之地。中国的禅去职奋宙”

鸠摩罗什是大善知识,可以人火不热,入水不湿,有驱魔逐妄的神力,他来到中国弘扬佛法,竟使得母亲的龟兹王国就此覆灭,但他表示:“大乘菩萨之道,要利益别人而忘却自己。假如我能够使佛陀的教化流传,使迷蒙的众生醒悟,虽然我会受到火炉汤镬的苦楚,我也没有丝毫的怨恨。”纳妾破戒的事情,在未证得阿罗汉果的沙门那里,或许是快事,而在鸠摩罗什那里却是忍辱。触戒条而不得乐,这在佛教中是不算破戒的。然而鸠摩罗什终归是多情之身,佛不多情,如何自苦而为众生求救济之道?舍弃无边荣华,到汉地忍辱普渡众生,他当得起天上天下的第一“情僧”之名了!

宗认为,人人心中都有个法身慧命,对于修行的和尚来说,如何让这个戒体听从那个法身慧命,是一辈子都要时时谨慎的事。为管住自己的“身、口、意、业”,人们往往以“戒定慧”来约束色身,其中,“戒”是头一条,须由戒生定,继而生慧。和尚说广打得念头死,许汝法身活。”

释迦牟尼最初传道,只有五位门徒,个个都是无漏大阿罗汉,自然也是洁行之士,这时候制戒是不必要的;佛门扩充后,僧众聚居,鱼龙混杂,才需要有一个戒律来约束大家。而佛的第―次制戒,就是因为有人犯了淫行。有一位沙门名须提那,是豪贵人家的公子,跟随释迦牟尼出家修行,遇见饥馑之年,他让各位比丘同他一起回家乞食时,在父母的苦劝下,为了生养子嗣,与在家的妻子同床。后来他将此事报告给释迦牟尼时,受到了佛祖严厉的申斥,“所作不善,非沙门行,非清净法,不随顺道”,并使他“永沦生死,终不后能长养善法”。须提那以豪贵之身’违抗父母的意思而皈依佛门,本是很不容易的事,但佛并不因此而原谅他犯了色戒,可见色戒在佛门来说,是非常严厉的戒条。从此佛对犯色戒的沙门的规定是广若比丘行淫法,得波罗夷,不共住。”即一切犯淫行的沙门,都应被赶出佛门。

《首愣严经》是一部跟色戒有关的经典。在经文的开头处,

便讲本经的起因,是释迦牟尼座下的阿难菩萨,到某地去化缘,遇见了与他夙有姻缘的摩登伽女,把他叫到暗室,对他施了一个淫咒,淫躬抚摩,将毁戒体。当此时,如来便宣神咒,使文殊师利菩萨护持着此咒前往,把摩登伽女的恶咒消灭,提将阿难和摩登伽女同归佛所。佛为他们说禅定,以及法性常真等道理,

“汝爱我心,我怜汝色,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惟杀、盗、淫,三为根本,以是因缘,业果相续。”于是阿难及诸大众,得了这番大开示,都心悟实相,身心了然,成阿罗汉。而摩登伽女,虽然宿为淫女,但是经神咒销其爱欲后,也悟了宿因,知道历世都是因贪爱得苦,成为“性比丘尼”。与此类似的,还有一个着名的中国式的阿难故事,就是西湖玉通和尚私通红莲的事,玉通和尚成为勤苦修行而终于破色戒的代表人物。他一个五十三年勤勤恳恳的长老,一朝破戒,也如被蝼蚁穴凿塌了黄河堑,一点办法也无,只好以死谢罪。因此和尚最好是防患于未然,小心不要触碰了色戒这个最根本的法条。清代净土宗居士周安士着有《欲海回狂》,是劝人戒淫的名着。作者认为广淫欲之源皆生于爱,爱心不断如草留根,向春复发。”因此戒淫当从根子上人手,即宣扬“不净观”,让人从根本上断绝爱念。不净观,就是把男女之事想得极为不干净,如《密严经》中说的:“男女相耽爱,精血共和合,如虫生臭泥,此中生亦尔。”男女精血交媾至脏至秽,如果不停地给自己这种心理暗示,便的确会产生性洁癖、性恐惧等心理作用,使得男女之事非常难于完成,或者毫无快乐可言。他还举出一些畜生的例子:“譬如生盲,群狗逼逐,临大坑涧。彼诸众生,亦复如是。譬如豕猪,行处袭移,兼又食啖,初无厌恶。彼诸众生,亦复如是。”猪和狗或者在泥里面打滚,或者吃屎,但是它们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曰本僧人遍照金刚空海写出着名文艺理论着作《不可谓无情》脏,反而觉得舒服,甘之如怡。人之向往爱欲,跟这个有什么不同呢?还有一种方式,是在看到一个绝色佳人时,先默想如下情境:

默想自己早上起来没刷牙洗脸时候的样子,睡眼蒙胧,满嘴气,牙上沾着黄垢,再看看美人的樱桃小口,她未梳洗之前,也是这副样子吧。我若与她接吻,该多恶心?

再想自己喝醉以后呕吐的东西,都是自己肚子里面盛的,却酸臭难闻,连狗闻了都恶心,再看看美人,她肚子里面,肯定也装了那么一些脏东西吧?

再想想自己生病的时候,周身疼痛,面容樵悴,若是生癌症或者其他恶疾,浑身还要给折磨得不像样,这里流脓那里流血,再看看美人,等她老了或者生病,应该也是那么一副难看可怜的样子吧?

最后想想自己拉出的大便,还有自己去农村公厕方便时候的情形,那粪坑里面什么都有,什么黄的白的都堆积到一起,还钻爬着什么蛆啊之类的,绿头苍蝇还叮在上面,再看看美人,虽然用香汤沐浴还洒了法兰西香水,但是她拉出的大便,不也是这个德行吗?

你见到美人动淫念之前,只需要这样想上一遍,管教什么念头都生不起来了。

~这种不净观推申到极致,甚或成为对妇女的一种侮辱。如《智度论》中说:“菩萨观诸衰中,女衰最重。刀、火、雷、电、霹雳、怨家、毒蛇之属,犹可暂近。女人悭妒、嗔谄、妖秽、斗浄、贪嫉,不可亲近。”腔调很像着名的仇女主义哲学家叔本华。

除了不净观外,抵御淫念还有各种办法,如心心念念想到死,我若犯罪,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或者变作六畜轮回,不能够往生净土,不能够得到死后清凉;还有就是畏兴各种后果,所以出现了很多劝人戒淫的小说(尽管这些小说目的是戒淫,但往往因为对淫的细节刻画入微,反而成了引人犯罪之作在《欲海回狂》中,也征引了各种事例,比如某某见美女不起色心最后名登科场啊,而另外的人则因为犯淫行被杀于床上之类的。这本书是居士的作品,因此目的主要是讽劝世人,中国人本来就对“色”看得很重,因此在清朝以及民国时候发行量都很大,而非独为佛门戒色作。

度牒入队

中国社会原本是不允许汉人出家的,因为佛是胡教,东晋以前,只允许在中国的“胡人少数民族及外国人)设立他们自己的寺庙,来奉养他们自己的神佛。西晋解体后,匈奴等少数民族入主北方,胡汉成为一家,其中难分彼此,胡教文化很大一部分成为主流,这时方才不禁止汉人出家。一旦打开缺口’僧尼数量便开始激增,到了北魏和北齐,僧尼人数一度达到二三百万。整个中国古代社会,一直都不乏充足的僧源,需要时以各种方法限制,才能略微控制出家者的数量。

《西游记》里,唐僧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动不动就掏出度牒给别人看。女儿国国王为了自己的爱情要留下唐僧,所用的方法就是扣押了他的度牒不还给他,让他走不成。度牒到底是个什么?我们可以猜知,是一种官方发给的证明文件,证明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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