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旭在帐外听到传唤,连忙哈着腰进去,跪下行大礼。单于威严地端坐着,说:“免礼吧!太子替本汗给黎旭让座。“
狐鹿姑答应着,取了一个边垫放在单于的对面下首。
黎旭连忙说:“多谢大单于!多谢太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坐垫上斜挂着屁股紧张地坐着。
“黎旭,你自从上次助蓝珠破殄北城以后,本汗和大阏氏都非常赏识你,你知道吗?”单于问。
“禀单于,我知道!前几天大阏氏还召见我呢,给我赏了很多东西!” 黎旭恭敬而喜悦地回答。
“大阏氏可是很少见外臣的,这是对你的特恩!”
“是,黎旭明白!”
“你训练军队的进展如何?你可不要辜负本汗和大阏氏对你寄予的厚望。”单于盯着黎旭问。
黎旭看着单于那不怒而威的眼睛,觉得很心虚。其实黎旭对军事并不通晓,他之所以硬着头皮在训兵,只不过是投单于所急、所好,想混个理想的前程而已;况且单于对汉军的训练和演习确实是一无所知。黎旭也怕时间长了,被单于看出破绽,所以他转了转一对豆豆眼,说:“禀单于,士兵已经基本熟悉了阵形,掌握了阵法的变化规律,最近打算再进行强化训练。”
“这么慢?”单于似乎很不满意。
“我身微言轻,又是汉人,有些人不听我的,单于,您能不能……”黎旭沉吟着不敢说。
“怎么,你是嫌官小?”单于向后靠了靠身子,傲慢地说。
“不,不,单于您误解我的意思了。” 黎旭忙不迭声地辩解着,“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右校王他老人家来带领军队训练,他毕竟是尊贵的王爷,说话谁敢不听?再说了,有他亲自训练,何愁不能尽快破解汉军的弩阵!”说完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单于,希望因为自己出了这个好主意得到嘉奖。
单于在心里暗骂一句:“哼,就你聪明!谁不知道李陵的本领?如果那李陵肯答应训练军队,我还何必在这儿召见你呢!”单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说:“不要有其他的杂念和顾虑,尽管放开手脚去干。右校王的家人遭遇不幸,他没有心情做其他的事情;再说,他最近要准备结婚,没有精力去训练军队。所以,还是你由全权负责来训练军队。”
黎旭答应:“是!”
单于斜斜地靠着,似乎很疲乏,要休息了,黎旭一时不知道是否应该告退,正犹疑着,狐鹿姑开口了,他说:“黎旭,单于向来是奖惩分明,只要你能够训好军队,破了汉军的弩阵,赏地封王都不在话下,而且还可以由单于赐婚,让你娶一位郡主。”
单于闭着眼睛点点头,表示赞同。
黎旭一时之间兴奋得双目炯炯,脸色泛红,他翻身跪倒,深深地叩下头去,感激涕零地说:“多谢太子,多谢大单于!我黎旭一定竭尽所能,为匈奴训练出一支破解汉军弩阵的铁军!”
狐鹿姑满意地点点头,说:“去吧!”
黎旭答应着倒退而出。他在帐外伸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想想单于和太子对自己刚才的许诺,顿感豪情满怀,意气风发。他想象着那漫山遍野的牛羊马匹,那大片的草原和牧场,还有高贵的王爷之女和成群的美女奴仆……想到这一切将来都有可能是自己的,他得意极了。可是想一想这任务的艰巨,他又有点丧气,再一转念,又释然了:反正什么时候能够与汉军的弩阵遭遇谁也说不定准数,自己的训练成果无法在近期验证,先虚张声势,大张旗鼓地训练就是了;况且即使遭遇了汉军,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总不能就一定说是我黎旭过错。他甩了甩披散的头发,挺胸背手向校场走去。
突然,黎旭看见前方有一个人慢慢走着,背影很眼熟,他急忙跑近一看,果然是李陵。原来,李陵刚从蓝珠处出来,打算回帐后遛遛马,看时间还早,就随意遛达,借此平静一下纷繁的思绪。
黎旭想起刚才单于和左贤王对他的承诺,如果李陵肯帮助他,那些梦想就都会变成现实,他立刻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黎旭打算先探探李陵的口风再说。
黎旭一溜小跑追上李陵,在他的背后作揖打千说:“黎旭见过右校王!”
李陵没注意被吓了一跳,回身见是黎旭,就厌恶地说:“怎么又是你!”
“右校王,这说明我和右校王是有缘分的呀!”
李陵自顾向前走,黎旭追上来说:“右校王,我黎旭一直都对您万分敬重,我们都是汉人,还望右校王多多提携我啊!”
“黎旭,本王今天心情比较好,不和你计较。但你如果胆敢再跟随我,我就以私自跟踪监视王爷之罪处置你!”
“黎旭不敢!” 黎旭的心里恨恨的,但想到自己的委曲求全是为了换来李陵的帮助,是为了在将来与李陵、卫律并肩称王,他仍然低声下气地说:“右校王,我只是想向您请教请教关于弩阵的事,您如果有时间,我想请您到我的帐中坐坐。”
“你听好了,黎旭,马上就是本王大喜之日,我没有心情理会你那些破事情,马上给我滚!”李陵傲慢地说。
黎旭心里有点想不通,你李陵不也是投降匈奴的汉人嘛,为什么就对我这样呢?他总觉得李陵应该多提携他才对。
黎旭飞快地盘算着:单于给李陵和蓝珠赐了免死金牌,看来,单于对李陵的恩宠在那卫律之上,虽然李陵和卫律娶的都是匈奴公主,但李陵娶的是当今单于的公主,而且是位份最高、最受单于喜爱的公主,这么说,抱住李陵的大腿会使我在匈奴的根基更牢固。既然他暂时不想谈弩阵之事,那我也可以曲径通幽,先和他拉近关系嘛。
这样想着,黎旭又陪出一脸的笑,说:“王爷,那我再求您一件事,请您看在我们都是汉人的面子上,成全我。我看上了公主身边的一个下人,不知您能不能……”
李陵警觉地看着黎旭,黎旭谄笑着说:“我听右贤王府的哈尔邪说这个女子叫丹青玛,我实在是喜欢她,想向王爷讨要,那哈尔邪一个劲阻止我,我想着我们毕竟都是汉人,向王爷求一个下人,说不定王爷还是会给我这个面子的。”说完后,期待地看着李陵。
李陵突然出黎旭意料之外的笑了。
黎旭的心里充满了希望,他想只要李陵愿意把丹青玛嫁给他,他们的关系就近了一层,他估计李陵不会因为一个使女太给自己难堪。看到李陵笑了,黎旭觉得胆子更壮了,他想让李陵对他刮目相看,就炫耀地说:“我想先纳她为侧室,等训练好军队之后,单于答应给我赐婚,娶王爷的郡主。”
“那就恭喜你了。”李陵虽然冷淡,倒也和气地说,“这丹青玛原来确实是蓝珠的人,可於靬王和王妃喜欢,已经说好送给他们了。这几天就经常去於靬王王府,听说投缘的很,说不定对她还有其他的恩赏呢!”
黎旭呆住了,他也是无意之中见到丹青玛的,顿时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和李陵提这件事,一是想和李陵套近乎,也是因为实在喜欢她。没想到已经被於靬王夫妇看上了,唉,怪不得那哈尔邪阻拦自己,说不定这家伙早就知道这档子事,哼,这匈奴人一点都不实诚。其实,黎旭是错怪哈尔邪了,这哈尔邪自从上次被李陵教训过后,对李陵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是怕黎旭在李陵面前碰一鼻子的灰,因为他觉得英雄右校王是不会把丹青玛许给这个汉人的。哈尔邪甚至有点愤愤地想:“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堂堂右贤王管家大公子都不敢张嘴要丹青玛。”
“你就等着单于赐婚呗!那可是正宗的郡主!”李陵说完后不再理会黎旭,把他撂在了身后。
黎旭讪讪地站着,对李陵充满了恶毒的怨恨。他看李陵走远了,对着李陵的背影恶狠狠地“呸”了一声,骂道:“他妈的,你牛什么,你不也和我一样嘛,一个投降了匈奴的汉人!也不嫌给你李氏名门丢人!你不就仗着有蓝珠公主吗?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