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真的想知道洁婷的消息。”徐健说，“当然不是我想知道，是潘伟。以前只以为他是报复洁婷才做那些事，现在才明白，他的内心是真喜欢洁婷。无论如何，就算他不能与洁婷在一起，知道了她的消息，总会安心一些。”
“不知道。”苏琳重重回答，有些不高兴，“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要伤害她？在身边不珍惜，现在人家走了，把人家也伤害完了，又回头想起来。”
徐健看着她，从她的神情已经判断出，她与袁洁婷有了联系。让他具体说出来，凭什么判断出这些，他根本说不出来。但从她的神情就是能肯定她知道了袁洁婷的消息。这就是多年一起生活过的第六感应。
“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洁婷既然不想潘伟知道她的消息，肯定有她的原因。”
苏琳似是还有着气愤，慢慢平静下来。抬头看他，轻轻叹口气，“我就知道，在你面前很难隐藏自己。你就告诉潘伟，洁婷目前生活的很好，让他别担心。但她不想联系他。”又补一句，“起码暂时不想联系他。”
“好的，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如果。”苏琳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徐健好一会才接着说，“如果我离开了，没有了消息，你会不会像潘伟这样找我？”
徐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琳露出失望神情，然后轻叹一声，不再开口。
苏琳的这句话，徐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随便一问。
吃完饭，徐健坐了没多久就准备走。苏琳看起来有些不舍，“不多坐一会？”
“我约了崔有良晚上谈点事。”徐健看她一会，“希望你以后与别人在一起，别像与我在一起那样，事事顺着我，事事听我的。该有自己想法的时候就要有自己的想法。”
这是徐健与她分别时说得最后一句话。只是让他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成了两人最后一句话。起码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最后一句话。因为苏琳突然走了。
徐健知道这个消息是在见她后的第三天，而这天离春节只有一个星期。
“我姐走了。回家住了两天突然走了，只留给家里一封信。”苏超在办公室告诉他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担心着急的样子。他刚刚接到妈妈电话，就跑过来告诉徐健。此刻，甚至露出一丝高兴的神情，“她终于想通了，终于没有向我爸妈妥协。”
徐健在惊讶之外，居然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暗喜。难道自己同样不希望她嫁给那个男人？难道内心一直希望她能选择抗拒家里的安排？
“她有没有说去了哪里？”徐健问。
“没有。”苏超摇摇头，“我没看到那封信。我妈说，我姐没说去哪里，只是让家里别担心她，也别找她。”
知道女儿离家出走，苏琳妈妈完全慌乱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给儿子打电话。
苏琳爸爸坐在一旁，倒是显得平静。他身旁的桌上有苏琳留下的那封信。
“爸妈，对不起，女儿不孝，再次让您们失望。
女儿本想嫁给那个人，永远陪在您们身边，但现在女儿真的做不到。对不起，女儿只能无奈离开家，无奈离开您们身边。
一直以来，女儿一直想做个好女儿。可惜没做成，一次次让您们失望。您们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不用再为我担心，也不用找我。
不孝的琳琳留字。”
苏琳妈妈挂了电话后，坐一旁一直重复，“怎么办？她去了哪里？”
“早知道她会离开家，我就不应该逼她结婚。”苏琳妈妈看着丈夫。
苏琳爸爸不语，站起来走到门口。在门口站了半天才回头，“先别考虑这些，还是先把彩礼退回去。”
下班回去的路上，苏超说，“春节不能去你家了，肯定要回自己家。”
“想通啦？”胡晓莹看他。
“不是。”苏超把姐姐离家出去的事说了一遍，“她走了，我肯定要回家陪爸妈过春节。”
胡晓莹非常惊讶，看着苏超半天，“我怎么看你好像一点不着急？”
“着急什么？走了又不是不回来。”苏超笑笑，“逃走总比嫁给那个人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说你怎么看起来幸灾乐祸似地。”胡晓莹笑起来，“万一姐逃走后嫁了个更差的男人呢？”
“乌鸦嘴。”苏超笑着骂她，“她以后也是你姐，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看问题思考问题的角度永远不一样。而且年轻人的情绪总是变化快。因为姐姐的出走，苏超反而心情轻松起来。他的心情影响了胡晓莹的心情，两人也不由轻松的开起玩笑。
徐健回家途中心情很是复杂。也终于明白那天晚上苏琳问“如果我离开了，没有了消息，你会不会像潘伟这样找我？”是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但有一点徐健想不通。凭着对苏琳的了解，总觉得她不大会做出这种事。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的确发生过事，到底是什么事？
突然想到袁洁婷。对了，她与袁洁婷有联系，或许是袁洁婷劝她这么做。
徐健想不出别的原因，只能想到这点。这么想后，反而放心下来。如果是袁洁婷这么劝她，肯定是去了袁洁婷那里。她俩在一起，倒是放心很多。
假如是她单身一个人去陌生地方，还真有些不放心。
张媛媛盯着他好一会，“喂，想什么这么出神？”又笑着说，“现在在开车，专心点。车上可是有三个人。”
徐健看一眼她肚子，笑了笑，“放心。现在只要你在车上，我都开得很慢。”
“对了，今年除夕我们在家吃还是去外面吃？”张媛媛笑着问。
“还有好几天，就这么着急？”
“当然盼着早点到。”张媛媛笑笑，“今年可是我这么多年最热闹的一次除夕，爸妈还有我妈。对了，还有我们的宝宝。”
听她提到孩子，徐健心情好起来。伸手摸一下她肚子，“可惜今年除夕看不见他，明年就可以抱着他吃年夜饭了。”
徐健内心是盼着苏琳能给自己发条短信，可惜一直没有。唯一能安慰的，是潘伟与他的判断一样，袁洁婷与苏琳在一起。
年夜饭后，徐健与潘伟单独在外面喝酒。两个心情复杂的男人一直喝到很晚。
对于他吃完饭就离开，张媛媛有些不满，但也不是很在意。今年的除夕对她来说，的确是这些年最热闹最温情的一次。
她把妈妈接了过来一起吃年夜饭。徐健走后，与妈妈还有徐健爸妈四个人边看晚会边聊天。她觉得，这才是自己一直渴望的除夕夜。
“明年除夕就能抱着孙子看电视了。”徐健妈妈笑着说。
“妈，如果是孙女呢？”张媛媛笑着看她。
“孙女更好。”徐健妈妈笑笑，“只生了健这么一个儿子，倒真想带带女孩。”
家里的笑声与温情，让张媛媛忘了徐健独自跑走的不快。
苏超家年夜饭的气氛当然完全不一样。
苏琳离婚的事已经让苏琳爸妈觉得丢面子。这次出走以及悔婚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让他们更觉得没面子。
不过与这些比起来，他们内心更担心苏琳出走后的状况。苏超回家后就能感觉出家里气氛的沉重。
除夕夜，这种特殊时刻，更是让他们倍感伤感。
吃饭时，苏超想埋怨爸妈几句，怨他们逼走了姐姐。见他们这个样子，根本不忍心开口。
往年，饭后，苏超都要去邻居家串串门，找熟悉朋友玩玩。今年却懒得动，一直在家陪爸妈。
电话突然响起来，苏琳妈妈赶紧冲过去，她觉得肯定是女儿来的电话。“琳琳吗？”接起来就问。
“妈，我是健。”徐健不清楚为什么很想打电话过来。去年他没有打，今年却打过来。而且还是喊妈。
苏琳妈妈也是十分意外，她根本想不到徐健会来电话。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日子接到他电话，都是有些惊喜。
“是健啊。”苏琳妈妈说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您们吃过了吗？”徐健问。
“吃过了，吃过好一会了。”
“小超出去玩了？”
“没有，他说不想动。”
徐健随便问几句日常话，然后沉默一会，终于问出来，“琳琳来电话了吗？”
这句话让苏琳妈妈也是沉默好半天才有些沉重的轻声说，“没有。”
“您不用担心她，她与好朋友在一起。”其实徐健并不能确定她在哪，更不能确定她一定与袁洁婷在一起。但此刻只能这么安慰曾经的丈母娘。
“她与你联系过？”苏琳妈妈听他这么说，有些惊喜，“她现在在哪里？”
徐健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说，“反正您不用担心她，她很好。”又说，“我这边还有朋友在，不多聊了。替我向爸问候一声，新年快乐。”
徐健这个电话，让苏琳妈妈的心情好了很多。
苏超听妈妈说了后，马上说，“既然姐夫这么说，肯定是姐与他联系过。您就别担心了。以后姐的事，让她自己去做主，您与爸别管那么多。她过了今天就三十岁的人，会有分寸。”
徐健挂了电话后，看着远处夜空半天没开口。他与潘伟坐在去年坐过的阳台，远处夜空依然还有烟花。
只是今年只有他俩，少了袁洁婷、张媛媛与潘伟的儿子。
“问你一个问题。”潘伟突然看他，“如果你与苏琳拖到现在还没离婚，你还会与她离婚吗？”
徐健收回视线，看他半天，突然笑了笑，“你说过，没有如果，所以不会去考虑这些假设的命题。”
“是呀，人生永远没有如果。唯一真实存在的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潘伟从桌上烟盒里抽出烟，“而未来的事，甚至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都不是真实存在。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