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姚清儿与姚小白靠在一块儿睡着了。羡鱼睡不着,她承认自己可能是有些娇气的,在破庙客栈这样的地方实在是无法入眠。
在客栈门口守着的四个打手也靠着门睡着了。羡鱼出得门来,四个人立即就醒了,拦住羡鱼问其要到何处去。羡鱼告诉他们自己想要出来走走。
四人打量了她一番,又相互交换了眼神,片刻,其中一人说:“那姑娘莫要走太远,这周围有许多住不起客栈的人露宿,说不好会有打劫的。”
“谢谢四位大哥,我会注意的。”羡鱼礼貌道谢。
这夜无风无雪,一轮皓月悬于夜空之中,银光撒了一地,无端添了些许寒意。羡鱼向着月亮的方向走着,碰到许多架着火堆在边上睡觉的人,也有围着火堆一起朗声聊天的。而聊天的声音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睡觉的人,睡觉的人依旧睡得很香。
羡鱼从他们边上走过,不少人偏头看着她,羡鱼冲他们微微一笑,自顾自走着。
她是有些着慌的,她虽学了些防身的功夫,但毕竟没有同人过招的经验,只怕自己轻易就会被人制住。
“这姜家你们知道吧,听说前些日子,有人把他们那个少主劫走了。现在,姜家正派人四处找呢,也对外说了,若有人能找到他家少主,重金酬谢。”一人说道。
羡鱼听到有人谈起姜家,不禁停下脚步细听。
“你打哪听到的消息啊?”另一人问。
那人嘿嘿笑:“我自有我的门道。你以为我这回下江南为的什么,自然是去找这姜家少主了。”
“若是找不到,岂不是白跑一趟。”
“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我找到了呢。”那人顿了顿,笑着道,“纵是找不到,且等在姜家门口,目睹一下这姜家少主的风采也是好的。传闻他比女人还美,我倒是早就想瞧瞧了。”
另一人也笑:“这倒是,你说得我也想瞧瞧了。这姜家的公子是怎么生的呢?怎么各个都传闻模样生的特好。”
“你这样一说我顿就觉得奇怪了。”那人疑惑地开口,“这姜家这失踪的少主是二公子吧,这大公子好像多年没听过关于他的什么事?”
“好像的确如此。”另一人点头,“这姜家大公子是许久没听说过了,不会是死了吧,不然姜家也该是他当家呀。”
“管他呢,既然许久没人谈起,那便当他死了。这回我是想要见见他姜家二公子的,看看他是否真的长得令男人也心动。”
那人说罢,两个人一同笑了起来。
羡鱼听到此处觉得无趣,又继续走。
又行了许久,再回头已看不见破庙客栈了。离羡鱼不远的地方还有火光雀跃,在这静夜里,羡鱼能听见干柴在火堆里燃烧发出的毕剥的声音。有大树做遮挡,看不清那边有几个人,只是火烧得烈,定是有未睡之人。
出于好奇,羡鱼朝着火堆走了过去。
一个人披着大氅靠着大树坐着,手里拿着根棍子,似是用来搅火的。他的脚边还有些长短不一的干柴,足以烧很久。
听到脚步声,那人回头看着羡鱼。
羡鱼又走近了些,才看清对方脸上竟戴着面具。银制的面具在火光的照映下闪着柔和的光泽,一双黑亮的眸子也映着火光,羡鱼莫名地觉得这双眼睛真是好看。
戴面具的人黑发如墨,看身形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羡鱼看了眼对方是鞋子,确定了对方肯定是男人之后,犹豫着开口问:“这位哥哥,我可以坐这边烤下火吗?”
“姑娘随意。”
很清朗的声音,羡鱼想,自己的称呼应该没错。在火堆边捡了出干净地方坐下,羡鱼又听见对方说:“姑娘是从客栈里出来的?”
羡鱼一愣,思忖这面具男人的身量气度绝非是住不起客栈的,试探问道:“难道哥哥你也是?”
“这破庙客栈虽有挡风墙瓦,但实在是过于简陋了。且各色赶路的人皆有,里面的气味着实奇怪了些。”
羡鱼点点头,正是因为味道太奇怪,羡鱼下午才没有吃点食物。但细想一下面具男人的话,羡鱼下意识想抬袖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小动作被面具男人看在眼里,禁不住笑出声来:“姑娘倒真可爱。在下姜辙,姑娘芳名?”
羡鱼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听他问自己名字,答道:“我姓陆,名羡鱼,‘临渊羡鱼,不如归家织网’的羡鱼。”
“临渊羡鱼……”面具男人轻声念了遍,问,“姑娘莫不是同中原临渊山庄有渊源?”
羡鱼闻言,没有否认,反问对方:“那不知哥哥的姜是哪个姜,可是江南姜府的姜?”
面具男人往火堆里又放了根干柴,似是思忖了片刻,他看向羡鱼,却又不言语。
羡鱼耐心等他回答,但被他这样看着,略有些不自在,于是将目光投向火堆之中。肚子因饥饿叫了几声,羡鱼将手放到肚子上,颇为尴尬。
面具男人自大氅里取出一个小包,将小包递给羡鱼:“里头有些吃食,陆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以吃些垫肚子。”
“谢谢。”
羡鱼接过小包,轻轻打开,里面是几个精致的花状的馒头。羡鱼拿了一个,感觉有些冷硬,但又不好不吃,只能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包好小包,递还给面具男人。
“拿这个就一下,或许更好下咽些。”面具男人拿了个酒葫芦递给羡鱼,见羡鱼脸上略有难色,又道,“这酒香醇,后劲也不大,姑娘可以放心喝。”
羡鱼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的确香醇可口,透着一股浓浓的果香。羡鱼就着酒将馒头吃完,取了帕子擦了擦葫芦的口子,才塞好葫芦口,将酒葫芦还给面具男人,然后道谢。
面具男人收好葫芦,不再开口。
羡鱼喝了酒,不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暖暖的。羡鱼揉揉额角,觉得头有些晕乎。她向来是不喝酒的,因为同自己的爹爹一样不胜酒力。
面具男人同她说了什么,羡鱼有些听不清楚,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羡鱼觉得自己脖子有些酸疼,细一看周围,自己竟然靠着树干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件大氅。而面具男人就在她边上也靠树睡着,此刻还未醒来。
将大氅披在面具男人身上,羡鱼端详着男人脸上的面具,手不自觉就覆了上去。
担心姚清儿与姚小白醒来四处寻她,羡鱼起身匆匆往破庙走去。
姚清儿与姚小白倒是真的为羡鱼不见了急得团团转。她甫一回客栈,姚清儿立即拉住她询问她去了哪儿。
姚小白较姚清儿淡定,他问羡鱼:“小姐可有出事?”
羡鱼笑:“我好好的,没事,不用担心我。天亮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三人步出客栈,走向马厩,刚将马牵了出来,就有一行人骑着马过来,在马厩前停下,一齐下了马。
羡鱼等人见这行人差不多都将马牵进了马厩,遂一齐上马,想等这些人都将好安置好便走。但有一人却迟迟不进马厩,羡鱼疑惑地看过去,对方朝她露出惊喜的笑容,道:“陆姑娘,怎会在此处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