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神医佟立忱是个未过半百,但老态尽显的清瘦男人,气韵神闲,倒的确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听了羡鱼与姜辙的来意,他便亲自去取了一个锦盒来。锦盒中有一个白色的高颈小瓷瓶,佟立忱将瓷瓶递给姜辙,道:“这是老夫倾尽多年心血研制的,虽不能说能解百毒,但应付蜀中五鬼的毒还是绰绰有余的。”
姜辙收好瓷瓶,朝佟立忱拱手道谢。
佟立忱道:“莫要谢我,姜公子将蜀中五鬼给抓到了,方不负老夫赠药之情。”
“一定。”姜辙道。
羡鱼和姜辙同佟立忱告辞,才踏出门,黄少庭与张领便走了过来。
见到二人,羡鱼与姜辙都很疑惑,原以为苍山剑派的弟子都运送苏掌门的遗体回了苍山,未想黄少庭和张领还在。但秦谨晁煜及其他的苍山弟子未见身影,想来,黄少庭同张领是要留在此处查探蜀中五鬼下落,为苏掌门报仇的了。
果然,黄少庭朝羡鱼和姜辙拱手见礼,道:“姜公子,陆姑娘,不知道你们过来,可是有了蜀中五鬼的消息?可有用得上我们师兄弟二人之处?”
姜辙道:“实不相瞒,我们并未找到蜀中五鬼的踪迹,只是想着他们应该在这附近。恰巧隔壁是我的别庄,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可疑之处,正想守候着查探。苍山剑派的二位少侠肯帮忙,自是再好不过。”
羡鱼与姜辙引着黄少庭和张领去了雁回别庄,这回没有翻墙,而是走了正门。
恰巧到了午饭时间,姜辙着人备了饭菜,便同黄少庭张领说明情况边吃饭。
张领因着苏掌门遇害一事,对羡鱼与姜辙的态度依旧不是很好。当看着小厮们端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上桌,他终于忍不住冷声道:“我师父因为你们出事,如今尸骨未寒,你们倒还有胃口大吃大喝。”
黄少庭呵斥张领,道:“师父之事谁也不愿,临渊山庄之事,江湖上已经对我们苍山剑派颇有微词,如果当日是姜公子或者陆姑娘被蜀中五鬼害了,你觉得江湖上的人又该如何说了?”
“可是师父……”张领依旧不满。
“不要再说了。”黄少庭打断他,“谁愿意自己出事、自己的亲人出事?若谁都抱着为何死的不是他人的想法,这个江湖该是何等淡漠无情?仁义为先、江湖道义这些都抛弃了,苍山剑派的名声也任它扫地了?”
张领无从反驳,虽不似先前那般气鼓鼓,但显然还在别扭着。
“黄少侠真的深明大义啊。”闻绍闻言啧啧感叹着,举起茶杯对黄少庭道,“以茶代酒,敬黄少侠一杯。”
“不敢当,不敢当。”黄少庭说着,从容地拿起茶杯,与闻绍遥遥一敬,便将茶饮下了。
张领也吟了口茶,而后对姜辙道:“雁回别庄的情况,还待姜公子告知。”
姜辙见张领的态度转变,便细细向黄少庭与张领道来:“蜀中五鬼不习惯住在闹市,我便同鱼儿一路在僻静处查探,一路查到别庄,想着蜀中五鬼是冲着用毒比试来的,想来不会藏得太远,便进了庄里查探。”
“但是在庄里只查探到疑似蜀中五鬼的踪迹,并不能确定。”姜辙说到这顿了一顿,“不过,蜀中五鬼的踪迹不确定,可是却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踪迹。”
“杀林员外小姨太的弄晴?”张领诧异。
姜辙点点头道:“那处院落一直是无人住的,但房内却被打扫的很干净,衣柜里的衣服也不是别庄里丫鬟穿的样式。弄晴使的是霁雨楼的功夫,行云步施展起来会侧重右边,因而练行云步的人衣服下摆都会有些参差。”
“左边长遮住鞋面,右边短至脚腕。”张领闻言不禁点头,“当初在荆州见了楚楼主,我和晁师弟还为此议论过。如此说来,那屋里住的人是弄晴无疑了。”
闻绍听着纳闷,道:“我这些天都住在雁回别庄,我怎么没发现有人偷偷住进来啊?你们这么说,我倒觉得这儿怪危险的,我还是随你们去姜府住吧。”
羡鱼看向闻绍,眨眨眼道:“小白被是在姜府和弄晴一道失踪的。”
闻绍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姜府也不安全哪,但我还是要和你们住一块,至少死了我也不孤单。”
对于自家表哥说出来的如此丧气的话,羡鱼深感无语,干脆拿起碗筷老实吃饭,不再搭理闻绍。
许久没开口的黄少庭却在此时开口问姜辙:“方才姜公子说不确定蜀中五鬼的踪迹,是如何的不确定?”
姜辙回答道:“另一间房间也像住了人,但是没有什么衣服行李,房间也没有打扫过。蜀中五鬼对住处不挑剔,那间房间像是他们会住的,但是只有一间房间,他们有五人,如此,便不确定是否是他们居住的了。”
黄少庭闻言陷入了沉思。
张领不知道黄少庭在沉思什么,只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那蜀中五鬼在医馆内便是住在一间房间的。”
“但那是因为医馆房间不够才勉强住的吧。”闻绍见有开口的机会便不会放过,“别庄有那么多房间,他们何必要勉强住在一处呢?”
“如果是为什么不暴露呢?”黄少庭开口道,“所有人皆以为他们有五人便会住无间房间,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只住在一间,如此,便是察觉那间房间住了人,也不会认为那是他们住的。”
张领点点头,深以为然:“大师兄说得有道理。”
羡鱼与姜辙对望一眼,也觉得黄少庭的推测很有道理。
用过午饭,五人一道去了那处院子里。疑心院内住的人回来了,五人都放轻了脚步,以免被发觉,打草惊蛇。
姜辙细心听了里面的动静,对其他四人道:“里面如今还没有人。”
黄少庭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姜辙,为姜辙的耳力折服。
五人进了疑似弄晴所住的那间房间,又细细查看了一番之后,五人开始商量如何在房间及院内埋伏。
黄少庭道:“我与姜公子在院中埋伏,陆姑娘,闻公子还有二弟便在房间内隐蔽起来,等那个弄晴回来,便将她擒住。”
其他四人点点头,这的确是好办法。五人中数姜辙和黄少庭武功最高,他们二人在院中埋伏着,若是弄晴发现了房内有人,不进来,便由他们二人出手。若是没发觉房内有人,便由羡鱼等三人出手。
羡鱼拿出醒神散递给张领,道:“张师兄,那个弄晴随身带着酥筋粉,你拿这个醒神散傍身,免得着了她的道。”
张领虽是听进去了午饭时黄少庭说的话的,但在情感上仍是对羡鱼与姜辙有排斥,此时羡鱼拿出醒神散来,下意识不愿领羡鱼的情。
黄少庭对张领道:“既是陆姑娘好意,你便拿着吧。”
张领仍是不愿意去接,他道:“我一个大男人,如何能收这样的东西?等会儿若是动起了手,陆姑娘也是会有危险的,陆姑娘还是自己留着更好。”
羡鱼闻言笑道:“张师兄留着醒神散比我留着有用处,我武功低微,即使不被酥筋粉迷晕,亦是打不过弄晴的。张师兄留着它,我还指望着能劳张师兄搭救一把。”
张领听得羡鱼这样说了,这才将醒神散收下,他对羡鱼道:“陆姑娘大义,在下定会护好陆姑娘,不让陆姑娘有什么闪失。”
“如此便有劳张师兄了。”羡鱼道。
“也得保护我啊。”闻绍插道,无人搭理他。
既然没有异议,五人便照此安排埋伏起来。
黄少庭出房间前深深看了一眼羡鱼,羡鱼朝他回以一笑。黄少庭亦是一笑,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秦谨会对羡鱼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