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病。”石头说。
黑痣大笑，忽然一脚踢在他的阴曩上说：“你看，现在不是有病了吗。”
石头本来没有力气动弹了，可是这时传来一股剧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他翻转身体趴在地上，咬着牙拱起背部强撑下去，冷汗一下全都出来了。
黑痣打算再给他点苦头尝尝，忽然有个人挡在他面前。
是蛮子！整整比黑痣要高出一个头。
“他还是个孩子，你未免下手太狠了。”蛮子说。
“孩子也是人，只要是人就得守规矩。”
“他会遵守规矩的。”
“我凭什么信你。”黑痣指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就凭他是我带来的，到时他若付不起，这钱我来出。”
“好，看这穷小子现在也掏不出钱来。”黑痣走之前留下一句话：“等你发工钱的时候，我再来。”
黄昏时石头身上还带着冷汗，那一脚踢得实在不轻，现在他觉得还隐隐发痛。
蛮子看着他问：“你还好吧？”
石头点点头。
蛮子又问：“你有家吗？住在哪里？”
石头想到了富贵巷，却感觉那四面透风，屋顶漏雨的房间实在不能算是家，所以他只好摇摇头。
“幸好我有家，而且两个人住起来也挺宽敞。”蛮子说起来略带自豪。
“我能跟你一起住吗？”石头羞涩的问道。
“能！”蛮子的回答很简单，却又很坚定，他又说：“但是你要先把自己洗干净，都说我们苗子臭，跟你比起来我比黄花大闺女还要香。”
蛮子又看了看他，眼神有些怪异的问：“你多久没洗澡了？”
石头饿了七年，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肯浪费力气洗澡呢？他只说：“我会把自己搓的干干净净，不让你闻到一丁点臭味。”
一桶水，一块香胰子，一条烂布，石头脱得光溜溜的，他拿烂布使劲搓着自己，蛮子正在鼓捣他们的晚饭。
一些糙米煮成的稀饭，锅两边贴着一排玉米面饼子，蛮子又从菜坛子里捞出两条咸萝卜干，这就是他们的晚饭。
隔着老远，石头已经闻到香味儿。
等到蛮子喊：“开饭了。”
石头才穿上衣服快速跑了过来。
蛮子好像发现件奇怪的事，他问：“你浑身怎么湿漉漉的？”
“我把衣服洗了，我说过不让你闻到臭味。”
“你没换洗的衣服，这样穿起来不难受吗？”
“不难受，我经常淋雨已经习惯了，再说衣服总会干的。”
蛮子说不出话了，只觉得有些心酸，更觉得石头讨人喜欢。
石头好像也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他问：“下午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阿力养的两条狗，会咬人的狗，阿力就是本地的老大。”
“他养这么凶的狗，那个阿力肯定也不是好人了。”
“你如果是个好人，会不会经常放狗出来咬人？”
石头边吃饭边思索，突然又问：“他们既然不是好人，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呢？为什么不反抗呢？”
“因为他们会武功，我们打不过。”蛮子不厌其烦的说道。
“那就是说，会武功的人很厉害了。”
“也不是很厉害，只不过跳的比平常人高一点，跑的快一点，身体也壮实一点。”
“都是一点的话，那加起来会有很多。”
“你真是个明白人。”蛮子笑了笑说。
“既然会武功的人这么厉害，我们也可以学，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蛮子一震，随后又回复正常，道：“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闲心思学功夫，竟说笑话。”
他却绝想不到，大多数人如果被压迫的久了，也就习惯了逆来顺受，从而表现出一幅听天由命的顺从和淡然。
就算他们被压迫，就算吃不饱饭也要勒紧裤腰带，然后安慰自己说：我已经吃饱了。
蛮子叹了口气说：“再说，学武功是件非常苦的事，比你挑粪还要苦，你不喜欢吃苦吧。”
“恩，我虽然不怕吃苦，但也不喜欢吃苦。”
“那你最喜欢什么？”
石头本来想说自己喜欢弹石子儿，可是他看到刚吃完饭的锅碗便说：“我最喜欢刷碗。”
“这个爱好很奇怪，你为什么喜欢刷碗？”
“因为刷一次碗，表示我又吃了一顿饭。”可惜石头从来没有刷过碗，假如他以前真的用碗吃饭，也会舔的比刷的还干净。
蛮子把碗往他跟前一推，说：“那就满足你的爱好。”他看石头还在使劲啃着饼，笑了笑说：“你吃的真不算多，只比我多了两个。”
石头脸一红，忙把饼放下。
“吃吧，别委屈自己。”蛮子说。
“我吃完这顿，可以饿两天不用再吃饭的。”石头羞愧的声音，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那倒真不多。”蛮子大笑：“但是以后你每天都要吃饱饭，想不吃都不行。”
挨着厨房是一间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土炕，这里当然不太干净，石灰砌成的土炕还显得坑坑洼洼。
蛮子刚躺下便鼾声如雷，梦呓和磨牙交替出现，而且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也很不舒服。
但这里却有床垫也有被子，石头也是第一次盖上被子睡觉，这是种惬意的感觉，他想好好享受一下。
可是他太疲倦，滚烫的粥喝下去，更使他眼皮加重，没来得及享受盖被子的乐趣便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后，他感觉浑身的肌肉都绷直了，那种酸痛的感觉真能把人折磨的欲仙yu死，就连手指头都不能完全伸直，伸到一半就疼得呲牙咧嘴。
可他第二天又坚持下去了……
石头一直坚持了两年，生活也在周而复始的重复着，感觉一成不变，变的只有两点。
一是，石头和蛮子的感情更加深了。
二是，石头长高了，也更壮实了。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成熟的比较早，或许因为他们的日子过得苦些，所以长得也就比别人快些。
所以谁都看不出，石头只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
今年风很调但是雨很不顺，北风萧萧，天气转冷，世界闹起了饥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