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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有礼部的小吏寻了过来,有要紧的事要面见徐仲宣这样的话自然是个幌子,且是徐仲宣一早就安排下的幌子,为的也不过是能寻了个借口从玉照楼中顺利的脱身罢了。

现下徐仲宣出得桃园来,外面早就是有小厮备好了马。

齐晖就在一旁垂手问着:“公子,现下您要去哪里?”

徐仲宣一手按了马背,一脚蹬了脚蹬,利落的翻身上马,伸手拿了马缰绳,目视前方,说着:“回家。”

随即他一拽手中的马缰绳,坐下高头青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转瞬就蹿了出去。

齐晖也忙翻身上马,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也随后跟了上前去。

徐仲宣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家,将马儿交给看门的小厮牵到了马棚里,自己则是径直的走到了凝翠轩这里来。

凝翠轩里面,简妍正在同着徐妙宁、徐妙锦一块儿用午膳。

简妍回来之后原本是想回自己的院子,可却不过徐妙锦的情,又有徐妙宁在一旁竭力的撺掇,最后便索性留在了凝翠轩里用午膳。

只是前些日子吴氏说要裁剪用度,节省开支,所以一应家中大小的荤菜都减了好些儿,且今日原就是阖家都出去游园赏花去了,厨房里就没预备下什么菜,现下可可儿的徐妙锦她们又回来了,夏妈妈仓促之间虽是做了几样菜出来,可到底也不怎么样,瞧着素淡的紧。于是当徐仲宣走了进来时,见着这桌上放着的几碟子菜,由不得的就皱了眉头,问着:“怎么就这样的几个菜?”

简妍和徐妙宁、徐妙锦她们三个都没想到徐仲宣会忽然的回来,忙不迭的就都扭头望了过去。

徐妙锦所住的这凝翠轩正面是一明两暗的三间屋子。明间里待客,东次间是卧房,西次间是书房。往日徐妙锦用饭的时候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卧房南窗下的木炕炕桌上用饭,今日因邀了简妍和徐妙宁一起,青竹便指使着粗使的丫鬟和婆子抬了一张花梨木镶大理石的圆桌到明间,摆在了正中,大家围坐在一起用饭。

当下三个人全都站了起来。徐妙宁和徐妙锦叫了一声大哥,简妍则是行了个礼,叫了一声大公子,垂下了头去,心里只在想着,这徐仲宣怎么忽然的回来了?难不成是吴氏和简太太她们都回来了?

于是她便又抬头问了一句:“动问大公子一声,我母亲她们都回来了么?”

徐仲宣一听这话,立时就知道了她的意图。

若是简太太现下也回来了,只怕简妍接下来定然会说她要回去见简太太,这就先告辞了之类的话。

惯常都是见着他了,她立时就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去。

徐仲宣且先不回答,反而是走至一旁的椅中坐了,而后方才慢慢儿的说着:“简太太她们并没有回来。只是我担心锦儿的身子,所以这才赶着先回来看看。”

简妍觉得自己都快要无语了。先时到底是谁拿了徐妙锦的身子不好做借口,让她们三个先回来的?这不过是搪塞吴氏和简太太的借口罢了,可现下这个借口倒是被他自己也拿来用了,当她是傻子,听不出来的么?

不过简妍只以为着徐仲宣是不耐烦留在桃园和那些人虚以为蛇,所以便也随便的找了个借口跑回来了,再是想不到其他的上面去。

而徐妙锦此时见着徐仲宣额头上有汗,忙让青竹上茶,又让杏儿赶快的去寻一把扇子出来给他,一面又问着他:“大哥,现下还是春日,怎么你就热成这样了?连额头上都出汗了。”

徐仲宣伸手摸了摸额头上,果然是有些许汗珠。

他也不甚在意,只是说着:“无妨,许是刚刚走得有些急了。”

青竹上了茶好一会儿,杏儿终于是寻了扇儿出来。只是她面上却甚是为难的对徐妙锦说着:“姑娘,奴婢儿将您装扇子的描金匣子打开,寻了半日,都是这样的团扇,再不就是这样的檀香扇,您看,这还要不要拿给大公子?”

徐妙锦就着她的手中一看,见一把是苏州造的白檀香扇,上面镂空雕着各样花纹,一把是浙江造的圆形团扇,上面绣着紫藤翠鸟的图案。

这两把扇子怎么看都是闺阁女子所用之物,若是让徐仲宣用了,只怕是有些不伦不类的。

徐妙锦便忍了笑,教杏儿将这两把扇子都拿到徐仲宣的面前去,说着:“大哥,你将就些儿先拿了一把扇扇风也就罢了。”

徐仲宣瞥了简妍一眼,见她只是垂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但唇角还是略微有些上扬的弧度的。

于是他便随手拿了那把绣着紫藤翠鸟的团扇,拿在手中扇着风。

方才回来的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是不是平日里自己太端着高冷、不好亲近的架子了,所以简妍见着他的时候才会找了各种理由想离开?但其实他自然也有随和的一面的,譬如说现下拿了闺阁女子所用的团扇扇风这样。

徐妙宁性子直,没有徐妙锦和简妍那么会忍,所以见着徐仲宣面上一本正经的拿着女孩儿家用的团扇扇风的模样,便不由的笑出了声。

不过她也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这当会没有以前那么怕徐仲宣了。实在是以前的徐仲宣怎么看都是高高在上,如在云端一般的不好亲近,目光随便一扫就能让人觉得遍体生寒,可现下他拿了这团扇在手里扇着风,一下子就觉得接了地气不少。

“大哥,”于是她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水,主动的问着,“你午膳用了没有?”

徐仲宣摇了摇头:“没有。”

方才他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了来,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用午膳?

于是徐妙宁便邀请着他:“那大哥来和我们一起用午膳啊。青竹,你去拿一副碗筷来。”

青竹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拿了一双金镶牙箸和一只白底青花瓷碗来,摆在了桌上,又指使着杏儿掇了一张绣墩放在桌旁。待这一切都做好了,她方才和杏儿躬身的退了下去。

徐妙宁就叫着徐仲宣:“大哥快来。”

徐仲宣却没有起身,只是望了望桌上那些素淡的菜色,再是望了望简妍,想着前些日子齐桑所说的,简太太每日只让简妍吃些素菜,荤腥都不见一星半点的话,他心中立时就有了一个计较。

随手将手中的团扇放在了旁侧的几案上,然后他对徐妙宁提议着:“这样的素菜有什么好吃的?我听说街上新近开了一家酒楼,叫做芜荔楼,做的水晶鹅和樱桃肉是远近闻名的,不然我让齐桑和齐晖去那里叫一桌酒菜来我们吃?”

徐妙宁就大着胆子问道:“大哥,你出银子嘛?”

徐仲宣点了点头:“自然。”

徐妙宁又再问:“那我可不可以点两样我爱吃的菜?”

徐仲宣便又点头:“自然。”

于是徐妙宁便点了木樨银鱼和玉丝肚肺。

徐仲宣便又问着徐妙锦可有什么想吃的,徐妙锦想了想,便点了一样糟鹅掌,一样糟鸭信,两个都是凉菜。

徐仲宣早先就让青竹拿了纸和笔来,这时听了她们两个所说的菜式,就一一的记在了纸上。然后他便抬起了头,问着简妍:“简姑娘,你想吃些什么?”

早在徐仲宣提议说要请客的时候,简妍就想走。

这算什么呢?他们兄妹三个自然是亲近,做大哥的请了妹妹们吃饭是再正常也没有的。可她说起来毕竟是个外人,白眉赤眼的留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可现下徐仲宣竟然问她想吃些什么菜。

于是简妍便开口推辞着:“先时大公子未来之前我已是吃好了,现下再也吃不下的。大公子你同着宁儿和锦儿用膳罢,我就先回去了。不然待会母亲回来不见我在院里,只怕她挂念。”

说罢便起身站了起来。

徐仲宣险不成的就伸了手去拉她,可到底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只是说着:“你母亲和我祖母她们还在桃园里赏花,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来。且若是回来了,自然是会有丫鬟过来说的,简姑娘不用着急回去。”

这已是留客之意了。但可惜简妍去意已决,依然还是笑着说道:“即便母亲现下还没有回来,可今日我出来得久了,院子里没人照看着,我也放心不下,竟还是回去看看的好。”

好在此时徐妙宁就在一旁拉了她的胳膊,说着:“表姐你就放心罢。我娘早先就吩咐过院子里的丫鬟和婆子了,只待她们出门了,就让她们关了院门的,谁都不放进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且难得大哥今日请一次客,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等吃了饭,我们两个人一块儿回去好不好?”

说罢又是好表姐的叫了十几声,又是摇着她的胳膊撒娇,一旁的徐妙锦也开口软语的说着让她留下来吃饭。

简妍却不过她们两个的情,且她什么借口都被她们两个人给拆穿了,再坚持要走只怕反而不好,所以便索性留了下来。

徐仲宣这时就在想着,好似但凡宁儿开口和简妍撒娇求着她什么事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拒绝,所以简妍其实是吃软不吃硬的一个人?

徐妙宁这时就在问着简妍想吃什么菜,简妍想了一想,觉着既然自己都已经是决定留下来了,再问她吃什么菜,她再是推辞,只怕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她便点了一道龙井虾仁,一道脆笋炒肉。

徐仲宣忙提笔将这样菜写在了纸上,又自己加了一些菜和一些糕点,而后便让青竹拿了这纸出去交给齐桑和齐晖,让他们两个速去芜荔楼将这些菜式买了回来。

齐桑和齐晖接了这张纸,看着上面满纸儿的潇洒行书,面面相觑。

齐晖就问着齐桑:“哥,你说就公子和三位姑娘,能吃了这么多菜和糕点?就是四个大肚子的弥勒佛也吃不了这么些。你瞧瞧,旁的不说,单就这糕点,光这荷花酥、银丝卷、果馅酥饼就是每样三盒,这到底是拿来吃呢,还是拿来送人呢?”

齐桑便瞪了他一眼:“管这么多做什么?左右公子吩咐的,咱们照着吩咐去办了就是。”

不过他心里也在想着,只怕公子这说不定真是要拿来送人的。

两个人拿了这写满了菜式和糕点名的纸,怀里揣着徐仲宣让青竹拿过来的银票,忙忙儿的就去了。

而凝翠轩里,徐妙锦让青竹拿了棋盘放到了书房的套间小暖阁里,正和简妍两个人在下棋玩儿。

芜荔楼虽说是隔得不远,就在间壁的那条大街上,可那么多的菜式和糕点也够他们整治好些时候的了。而在这等饭吃的间隙里该做些什么呢?四个人坐着说闲话儿?简妍觉着跟徐仲宣说话实在是太费脑细胞了,可若是老不开口说话,别人还不晓得她是什么个意思。毕竟今日说起来她可是承了徐仲宣的人情,若不是他,指不定这当会她就在玉照楼里被李念兰怎么为难呢。

好在这时徐妙锦提议要和她下棋,于是她立时便答应了。

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那下棋不语也是很正常的啰?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说话了。

徐妙锦的书房甚是宽阔,用一架梅木隔扇落地罩隔了开来。临窗这边是木炕,落地罩那那边则是放了黑漆描金书架,上面磊磊图书。旁侧又放了一张黑漆描金平头书案,上面纸墨笔砚潇洒。书案后面又放了一张花梨木太师椅,旁侧黑漆描金高几上放着一盆杜鹃花,正开的如火如荼。

简妍就和徐妙锦坐在临窗炕上,正下着围棋玩儿,徐妙宁则是让丫鬟掇了一张花梨木海棠绣墩来,坐在一旁观战。至于徐仲宣,他在书架上随意的拣了一本书,而后就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中看着。

看得一会,他抬眼望着临窗坐着的这三个人。徐妙宁伸了食指在口中含着,目瞪瞪的望着棋盘不语,徐妙锦则是手中拈了一枚白子,一双纤细的眉紧紧的蹙着,似是在琢磨着应当将手中的这枚白子落在哪里的好。而简妍,她微微的垂着头,虽是望着棋盘,只将侧颜对着这边,可还是可见她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有风从菱花窗外吹了进来,带来春日蔷薇的香气,落地罩上悬着的葱绿纱帐随之轻轻的飘动着。

徐仲宣的唇角便也噙了一抹笑,复又垂下头去看书。看得一会又抬起头来望了那边一眼,而后复又垂下头去看书,如此往复。

上辈子简妍的父亲就是个围棋爱好者,闲时原就教了她一些围棋方面的知识,这辈子简太太为着让她看起来高雅些,也请了围棋师父来教她下棋,她又是个肯钻研的性子,于是于这围棋上面倒也有些造诣,徐妙锦哪里是她的对手?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下不过简妍了,最后索性叫了徐妙宁,两个人一边儿坐着,互相出主意,可到底还是赢不了简妍。若不是简妍存心让了些,只怕她还是会输得更不好看。

徐妙锦的棋艺是徐仲宣教的,也算是小有成就,往日里和人下棋的时候也甚少有输的时候,这时猛然的受了这么一回挫,一时就只呆呆的望着棋盘上的黑白双子,想着自己到底是有哪几步走错了。

徐妙宁知道她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执拗性子,就怕她一直盯着棋盘想岔了,索性便伸手将棋盘上的黑白子都弄乱了,然后扭头对着徐仲宣就说道:“大哥快来,你和我表姐下盘棋,我和锦儿在旁边看着。”

她这是有让徐仲宣过来救场,省得徐妙锦待会只顾想着下棋想的钻了牛角尖的意思。

简妍却吃了一惊,心里想着,这个宁儿惯会给她招惹祸事的。她是时时避让徐仲宣犹恐不及的,这个宁儿却是主动的叫了他过来和她一处下棋。

她待要起身推辞,但已是晚了,徐仲宣已经是走至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正伸手在拣着棋盘上的白子。

简妍无法,也只得不言不语的伸手拣着棋盘上的白子。

待得棋盘上的棋子都拣完了,徐仲宣将放在他那边装着白子的棋笥递了过来,将简妍这边装着黑子的棋笥拿了过去,随后笑着对简妍说了一句:“简姑娘,待会还请你手下留情。”

这话说的多少就有点俏皮了。简妍面上微热,却还是尽量平静的说着:“大公子谦虚了,待会还请大公子手下留情才是。”

依着白子先下的惯例,简妍拈了一枚棋子在手,思索片刻之后,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上。徐仲宣随后便也落下了一子。

两个人都是高手,且都是谨慎的人,走一步都要考虑到后面的好多步。不同的是,简妍可能就只能看到后面的五六步,徐仲宣却可能看到后面的十几步,甚至是二十几步。

这种互相挖坑给对方跳的游戏,很显然简妍挖不过徐仲宣。所以下了一会儿功夫之后,简妍便蹙起了一双秀美的新月眉,拈了一枚白子在指间,只是沉吟着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倒是将先时想着该如何与徐仲宣疏离的心思给忘了。

徐仲宣就只见细腻如玉的白子被她夹在手指间,她的手指白的竟和这白子没有什么区别。视线再往前移,就见她皓如霜雪的右手腕上戴了两只光面的金镯子,左手腕上则是戴了两只玉镯子。

那两只玉镯子的成色极好,一汪绿水似的,越发显出她手腕的纤细和白皙来。

徐仲宣心里也不知道为何,忽然的就兴起了想去握一握她手腕的念头。

他忙压下了自己心中的这股子绮念,转而眼观鼻,鼻观心,只是专注的望着棋盘上的战局。

徐妙宁早就是拉了徐妙锦到明间里去挝瓜子玩儿了,一时这套间暖阁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偏偏简妍因着在思索棋局,顾不上说话,徐仲宣却是觉着自己方才不该起那样的心思,很是唐突佳人,所以这当会只顾在在心里谴责自己,一时也并没有说话,暖阁里就静的很,仿似都能听见窗外风过树梢的声音。

片刻之后,只听得嗒的一声轻响,原来是简妍终于是将手中的白子落了下来。

徐仲宣定了定神,想了一想,随即便也落下了一枚黑子。

方才他见着简妍蹙眉思索棋局的模样,不忍心她这般的费心费神,便有心想着要让一让她。可这让也是有讲究的,毕竟简妍在围棋上面也是高手,若是让得明显了,只怕会让她心中不喜,所以徐仲宣想了一想,所以纵然是让,可也让得不是很明显,至少三步之内再是显不出来的。

而三步之后,简妍果然神色微喜。

因着沉浸在这盘棋局之中,她忘了周遭的一切,所以这一见棋局有了转机,于自己有利,面上不由的就显了几丝笑意出来,一双秋水双眸也是熠熠有神。

徐仲宣见了,便又不着痕迹的让了两步,于是简妍就觉得自己应对的没有方才那么吃力了,原本一双蹙着的纤眉就渐渐的舒展了开来。

徐仲宣倒也没有一味的让着简妍,毕竟若他只是一味的让着,只怕是教简妍看出来不说,反倒还会让她觉着跟他下棋是件没有意思的事。所以他便走个几步再让一步,这样既能确保让简妍觉得跟他下棋有意思,又不用让她劳神费力的去想该怎么走一步儿,而且还可以延长下这盘棋的时间,与她单独的多相处一会儿,何乐而不为呢?

这般下得一会,徐仲宣始终牢牢的掌控着整个棋局的走向,而齐桑和齐晖也已是回来了。

徐妙锦让青竹进来请着他二人出去吃饭儿,简妍丢开棋局的时候面上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因着今日和徐仲宣下的这盘棋实在是教她觉得畅快的紧。

徐仲宣察言观色,立时就趁热打铁的问了一句:“简姑娘,改日我们再切磋切磋,如何?”

简妍下意识的就答应了:“好啊。”

只是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恨不能自己伸手抽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教一盘棋给她整的脑子都没舌头转的快呢?她可不可以反悔的呢?

但徐仲宣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已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着:“简姑娘,请。”

简妍只好尴尬的点了点头,但也并不敢真的自己上前走,让徐仲宣在后面跟着,便推辞了一番:“大公子,还是你先请罢。”

最后推辞来推辞去的结果去,两个人并排走了出来。

徐妙锦的这处书房是用碧纱橱与明间隔断的。碧纱橱的中间两扇槅扇开着,悬了淡绿的软绸帘子。

青竹在外面打起了帘子,简妍落后了一步路的距离让徐仲宣上了前。但徐仲宣走了出去之后,竟是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着她。

简妍只想扶额啊。客气成这样也是简直了,太特么的让人觉得心累了。

于是她索性也懒得再装了,就这么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管他徐仲宣到底是在前,在后,还是和她并排。

明间正中的圆桌上这当会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除却她们三个人各自点的六个菜,再就是徐仲宣说的那两样招牌菜,水晶鹅,樱桃肉,并着桂花鱼条、清炖蟹粉狮子头,还有一大碗的人参乌鸡汤。旁侧放着三架罩漆方盒,不晓得里面还装了些什么。

满满一桌子的荤菜,再是一点素菜的影子都看不到。简妍就想着,徐仲宣这到底是土豪到了一定程度呢,还是压根就是个土包子,只知道吃肉喝汤的?

徐妙宁和徐妙锦还没有落座,等着徐仲宣和简妍过来,看着徐仲宣落了座之后,她们随后才落了坐。

徐妙宁和徐妙锦虽然素来便在一块儿玩的好,但近日两个人的关系可谓是突飞猛进,较往日越发的好了,真的是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感觉,是以两个人索性就亲亲热热的坐在了一块儿,于是简妍就只能挨着徐仲宣坐了。

这种坐在自己一心想要远离的人身边的感觉,简妍表示,有点方,也有点醉,于是她就只低头吃饭吃菜,尽量不说话。

不过好在大家族里很是讲究食不言,是以饭桌上也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是在各自吃着自己的。

徐仲宣一面夹着菜,一面就不着痕迹的看着简妍喜欢吃哪些菜,想大致的估摸着她喜好什么样的口味,往后才好投其所好。然后他就发现,简妍好像什么都爱吃……

饭毕,简妍满足的只想哭。有多久她都没有这么好好的吃过这么多的荤菜了?这些年肚子里净是素食了,半滴油水都没有。今日猛然的狂补了这么多的油水,她都怕自己会不习惯。

小丫鬟上了浓浓的毛尖茶来,鲜浓甘爽,极是解腻。

简妍一面端了茶盅在手里慢慢的喝着,一面面带微笑的听着徐仲宣和徐妙宁、徐妙锦他们说着话儿。

似是错觉,可她怎么就是觉着今日的徐仲宣瞧着不似以往那么高冷,有点像下了神坛,很是随和的意思,不再瞧着就觉得那么高不可攀呢?

而徐仲宣虽然是温和的在和徐妙宁、徐妙锦说着话儿,可不时的也会不易察觉的将话题转到了简妍的周边来,于是简妍也就只能也说个一两句话。如此反复,到后来简妍也不晓得自己今日到底是说了多少话了。

一盅茶喝完,简妍偏头看了看屋外的日色,估摸着简太太她们也快回来了,便带了徐妙宁起身和徐仲宣以及徐妙锦告辞。

徐仲宣随即也抬头望了望外面的日色,竟是不知何时日头都偏西了。屋外翠竹的影子长长的投在石子甬道上,有风吹过,地上的竹影左右摇摆个不住。

于是徐仲宣也不再留简妍和徐妙宁了,只是拿了桌上的两只罩漆方盒递了过来,说着:“芜荔楼不但菜做得好,糕点也是远近闻名的。方才我让齐桑他们也顺带带了几样糕点回来,你和宁儿、锦儿她们一人一份。”

吃了人家的也就算了,可这临了走的时候还要拿人家的,简妍觉得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就推辞着:“今日扰了大公子一顿饭,我心中已是够过意不去的了。又岂可再拿这些糕点?大公子留着自己吃吧。”

但徐仲宣已经是将一只方盒递给了站在她身后的白薇,而后才说着:“我素来便不爱吃甜的,给了我也是白费。”

眼见得简妍还要再推辞,他便又道:“你也不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只是想着,我素日不在这里,锦儿她一个人难免会觉得孤单,还希望简姑娘日常无事的时候和宁儿多来陪陪她。”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简妍也就只好对着徐仲宣行了个礼,说了一声多谢,而后收下了这些糕点。

徐妙宁自是不必说的了。她今日觉得大哥不比以往,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她清脆的说了一声谢谢大哥,便让青芽接过了徐仲宣手中的方盒,然后挽了简妍的胳膊,对着徐妙锦说了一句明日我和表姐再过来找你玩儿的话,然后便挥手和她告别了。

徐仲宣和徐妙锦站在石台基上,眼望着她们两人走出了院门,而后方才转身回来。

而简妍和徐妙宁出了凝翠轩的院门之后,两个人沿着池岸,一面说着话儿,一面往荷香院的方向走着。只是走不得一会,就见徐妙宁身子往简妍的身边凑了凑,伸手指了指前面,而后低声的说着:“表姐,萱表姐在前面呢。”

简妍抬头一望,果见吴静萱正带了丫鬟雪柳,步履匆忙的往这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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