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忆坐在白云上,看着身边偶尔飞过的白鹤,表情有些呆滞。虽然师父不是第一次带自己腾云架雾,但还是感觉好神奇,没遇到师父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飞上九天。
“师父,我们真的要去蓬莱岛吗?”
千忆边问边抓一小朵云放在嘴里,这云是雨露形成,入口即化,滋味甘甜可口。
妃乐也抓了一点放进嘴里,答“当然不是,蓬莱仙岛自然是修仙的好地方,但比起我的逍遥殿,差别甚大。”
“哦哦,师父,你在天界地位高不高?”
“自是高的不得了。”
“当我没问。”
“……”
一过结界,进入千忆眼中的便是大大小小浮在半空的仙山,仙山上面有殿,皆是金碧辉煌,宏伟壮观,高端华丽。云雾遮挡,半虚半幻。
“这里就是天界啊……”
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花绣槛,皆隐于山。
“这……”千忆讶然,这就是神仙住的地方?
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桥上有亭,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
“怎么?”妃乐眼中含伤,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着她和相公的回忆。
“没,就是觉得师父住的地方很漂亮。”
入门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院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美不胜收。
后山比较简单,有池,名清池,池里有荷,极美。清池周围除了梨花外,并无它物
所谓逍遥殿,当真是给人一种逍遥快活的感觉。
“是很漂亮,但太大了,一个人住,难免有些孤寂。”
妃乐选一处平躺处坐下,缓缓说道“我在这里睡了上万年,只为等一个人,现在等到了,他却把我忘了。”
“我从来没有一刻不想他,但我不觉得悲哀,如果当初是我被玉龙爪刺中,便是他要承受这万年等待,我不希望那样,因为这样的等待,太辛苦了,会把人折磨的体无完肤。”
“师父……。”千忆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一下子难过起来,他想安慰,却不懂该怎么做。
被他怎么一唤,妃乐才回过神来,暗骂自己太笨了,现在相公不记得自己,还是个小孩,万一被她吓跑了怎么办?
“走,师父带你去你的房间。”
千忆有点难为情的看着妃乐“师父,我真的要住这间吗?”
不是这间不好,而这间屋子的墙上皆是妃乐的画像。
有巧笑嫣然,有独自发呆,有飒爽舞剑……
很美……
可是……就是这样他才觉得不适合。
妃乐知道他的想法,开口“你不喜欢这些画像,我收起来便是。”
“不是不喜欢,只是我是徒弟,你是师傅,我的房间不应该有师父的画像,那样不好。”
“噢?哪样不好?,你倒是说来听听。”妃乐挑眉,这小子……
“就是……反正就是不妥!”千忆憋红了脸,就是觉得不妥,但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他这个样子,妃乐纠结了,她可清楚的记得,自己醒来后虽然马上去了人界找相公,可事后也回过天界。
谁知她来的特巧,刚好遇到同门师弟白季正在诛仙台教训他口中所说的孽徒。
她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白季,眸中泛着红光,显然已经忍耐很久。只听他开口,声音冷漠“飘零,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被天雷链捆在销魂柱上的女子,也就是他口中的孽徒,飘零。
此刻的她浑身是血,料想已经被天雷斩和销魂钉罚过了。那惊天的容貌,令妃乐不得不叹:美!真美!可同时也奇怪,诛仙台,惊雷链,销魂柱,惊雷斩,销魂钉皆是对待罪大恶极之仙人使用,却从来没有一起惩罚在一个仙身上过,有的仙,光是销魂钉一罚,便已灰飞烟灭,虽然
师弟这个徒弟虽是神君地位,可这样的惩罚,她还有活路么?
被染得血红的衣裙,垂下的三千青丝,漂亮的眼睛,完美的鼻子,红嫩的嘴唇……只是,现在都流着血。
听不到,望不见。可飘零依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张了张嘴,又一口血流出来,还好,还能说话,还能跟师父解释。
忍着疼痛开口,声音细柔缠绵“师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师父,你要相信我,你那么辛苦就是为了天下众生,三界太平,我是不可能放出妖神的啊。”
“师父,求求你……”要相信我!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白季冷冷的声音犹如从地狱般传来,惊得飘零抬头,纵使现在已经能缓过来,听得到声音,可还是看不见,看不见师父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师父的声音好冷好冷,师父……难道不相信自己?
“师父,你不相信我?”试探性的问,一颗心,渐渐冷却,可还是换来他的一句,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该!真该!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飘零大笑“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大笑之后,又是低下头,喃喃道“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信我……?”
诛仙台至冷,销魂柱至热。惊雷斩,销魂钉。一个五雷轰顶,一个钉钉刺骨……师父,你可知?挺过了这些,我只想听你说一句‘零儿,为师信你’可是,你没有,为何没有?为何不信我?
妃乐在诛仙台下观察着这一切,不是没看到,飘零每说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白季的眼神便更冷一分,藏在深处的痛惜也更深一分,摇头叹息,师弟,执迷不悟的是你自己啊,你一生为了苍生,却负了她,苦了自己。
回忆至此,不是没有关联,这样的千忆,现在就把师徒有别分得清清楚楚,若是到以后,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