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似乎不愿离去,即便是在火焰山这样炙热之地,仍然感受不到天亮的来临,倒是热的让人难受,好似被扔在了火炉里,每走一步都会浑身湿透一般。
步步艰辛,宇文靖却是乐于在此,俊颜上的笑容并未因大汗淋漓而消失,倒是这汗水为他增添了几分邪魅,以及男人的刚毅来。
习惯了在荒芜的地带生活,这火焰山的荒漠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来,让宇文靖不忍施展轻功离去,竟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任由着火焰烘烤着他的身子,连衣角也有被火所烧过的痕迹,鞋底更是变得薄了,仍然不肯离去。
“烈焰,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好似是来自火焰山,又好似是响在心中,宇文靖一怔,可四下寻找却是不见任何人的踪迹,仍是一片空寂的炙热罢了。
“烈焰,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那沉闷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
驻足,宇文靖双目如炬,比这火焰还要炽烈几分,四下的搜寻着,可仍然毫无所获。
“烈焰,你真的记不得了吗?”那个沉闷的声音又一次的响起,带着几许的怒气。
眉头紧皱,宇文靖全身戒备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可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人,甚至是活物也不曾见到。
双手为剑,十指射发出火一般的剑气,打的四周的火化四起,坚硬的岩石也被打的碎裂了不少,却仍是一片死寂。
“哈哈,不过是装神弄鬼之流。”宇文靖不屑的说了这么一句,便又踏步前行,根本不加理会声音的来源,但眸子里所闪烁的光芒,却是那般的透着防备之色。
“烈焰,欢迎你归来,我在这里等了你千年。”那沉闷的声音,继续响起着。
“是谁,有种就出来相见,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宇文靖大喝着,又一次的停下了脚步,可脸上的笑意却也更浓了。
这次五行山之行,总算是有些许的收获,不至于无聊了。
眼神邪魅的扬起,宇文靖眸中虽是冷光乍现,可却好似有火苗在燃烧着,比这火焰山还要炽烈的燃烧。
“千年了,烈焰,你还不愿意苏醒吗?”那个沉闷的声音继续着,好像很苍老,却不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与宇文靖聊着天,像是要说出这千年的苦闷。
“既是等了我千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相见?”宇文靖嗤声,对见不着容颜的敌手很是不屑,倒不如大打出手更为痛快。“畏首畏脑,算什么好汉,不敢以真颜现身,就别在那里鬼念经。”
“烈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那声音越发的沉重,换来了宇文靖的一声嗤笑,可那沉声却又道:“烈焰,你不记得千年前的事,是因为你轮回转世。而我是你的魂魄之一,被诅咒在这火焰山之下,只是为了等你归来,我们要合二为一,你可知道?”
“合二为一?”宇文靖玩味的咀嚼着这句话,仍在专心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是的,只要你取指尖的一滴鲜血滴在山脉上,你我便可合二为一,魔道的大门开启也指日可待。烈焰,一千年了,你首次归来,还在犹豫什么?”那声音不再沉闷,而是无比的激动着。
望着沉声所说的山脉,宇文靖勾唇一笑,抬步走了过去,很是无所谓的咬破了手指,取了一滴鲜血,滴在火焰之中,心里却是在冷笑着,不管对方玩的什么花样,他一定能打败敌手。
然而,只见鲜红的血珠儿滴落,在火焰之中却绽放出异常光鲜的色彩,不过是一滴鲜血而已,片刻间竟在整个火焰之中弥漫开来,血红的颜色笼罩了火焰山脉。
惊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宇文靖完全处于震惊之中,不能回神。
然而,就是那么一瞬间的错神,宇文靖便见一个与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影子冲天而上,与他面对面,仿若照镜子那般。
又是一阵惊诧袭上心头,宇文靖眼眸瞠大,没了平日里的潇洒之态。
只见那一张无形的脸覆上了宇文靖,不过是那么一瞬,宇文靖便双目深沉,眼里有火焰在窜出,而下一瞬,如大鹰一般的展翅翱翔,竟是直直的扑入那熊熊烈焰之中,只是如此的临近烈焰,却没有伤到宇文靖丝毫,连一根毫发也不曾受伤。
仿若是一条游刃的火龙,畅快的是火中穿梭,直奔最深处。
而与此同时,宇文拓的神志正是最不受控制之时,午夜子时,他的魔性完全显现,由不得自己的意志来控制分毫。
再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宇文拓双目猩红,獠牙不再是青白之色,而是如鲜血染红了那般,红的妖艳而骇人。
注意到宇文拓的不寻常,伍灵儿全身警备,与李卿并肩作战,不希望楚梦汐受到伤害,这个朋友她是认下了。
“我来缠住他,你试着用魔音控制他。”李卿伸出长臂,将伍灵儿护在身后,虽也是戒备的状态,可看向伍灵儿的眼神竟还是带着宠溺的笑。
重重的点头,伍灵儿虽不想李卿涉险,但危难关头,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起。”伍灵儿低喝一声,七只灵兔凌空现出身影,看似无害的洁白,却是最有力的杀伤武器,只是对于人族,这七只灵兔可以控制其心神,可之于魔性复苏的宇文拓,又能起到几分的作用?
连伍灵儿也没有信心可以困得住宇文拓,只希望能帮李卿一些,让音杀的效果产生,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怨恨自己,竟是辜负了天性,没有让玄阴之阶与音杀融会贯通。
只见宇文拓张开嘴,舌尖****着獠牙,如一道血影般朝李卿这边冲了过来,李卿不敢闪躲,怕身后的伍灵儿受伤,已经运用了真气的铜钱射杀出去,可打在宇文拓身上竟是无关痛痒。
金笛横在唇边,伍灵儿用心的吹奏了起来,宁静的小脸上,眼眸里尽是认真和杀气。
然而,宇文拓并未因伍灵儿持续不断的笛声而受到困扰,仍是不顾一切的朝李卿逼近,已经变化为瘦骨嶙峋的大手朝李卿的肩头袭去,只要再有寸许,便可以伤到李卿。
见状,伍灵儿大急,全神贯注的吹奏着音杀之躯,而那七只白兔也变幻了阵型,竟在穿梭之间汇聚了淡黄的光芒,急速奔跑所带出的风变成了利刃,快速的割向了宇文拓的身体。
终究是肉体之躯,宇文拓的双腿眨眼间便是伤痕累累,鲜血不断的流淌着,他却浑然未觉般,依旧紧逼着李卿。
迎面击出掌风,李卿自知不是敌手,却拼尽了全力去抵抗,可他的掌风送出,宇文拓的利爪已经嵌入他的肩胛。
“不!”伍灵儿心中惊呼,不自主的加重了吹笛的力道,而笛音竟如一道利箭,暗黄的光芒竟射穿了宇文拓的手掌,却也伤到了李卿。
只见宇文拓猛地缩回手去,身子不断的后退着,口中发出了凄惨的叫声,眸中的血光也渐渐的退去。
可是,李卿却因承受不来伍灵儿的玄阴之阶,身子受到了重创,单膝跪地。
“李卿!”伍灵儿低呼一声,然而就是这瞬间的闪神,宇文拓眼中的红光再次凝聚,又要恢复如初。
“不要管我,全心以对。”李卿转回首,大声的含着,可脸上仍是挂着足以让伍灵儿安心的笑容。
知李卿受伤定是十分之重,也知他此刻强撑着是怕她分心,伍灵儿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金笛再次横起,吹奏着凌厉的乐章。
这一刻,伍灵儿不再是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也不是天真纯善的丫头,而是一个正在与敌人做殊死之搏的巾帼,即便身形纤瘦,可站在那里却有了傲睨天下的英姿,即便是月华也忍不住要藏躲在厚实的云层之下,不敢争辉。
双目冷冽如冰,伍灵儿紧锁着面前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男子,刚刚领悟了音杀之道的她,毫不留情的全力以赴,不过是几个音节而已,已经刺破了宇文拓身上的几大穴道。
见宇文拓眼中越来越清明,那份血红已经淡去,伍灵儿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七只白兔所布就的阵法,竟是让宇文拓无可退避,被困在其中。
“灵儿,留我三哥一命!”就在伍灵儿眼中迸射出杀机之际,宇文烈却是奔了过来,一手按在了伍灵儿的金笛之上,恳求的说道:“三哥已经恢复了意志,你也已经困住了他,给他留条活路。”
“六皇子,今日若我们不杀他,定会有无数人会丧生在他的獠牙之下。”伍灵儿冷冰冰的眼神落在宇文烈身上,不带温度的说道。
伍灵儿自认为不是大善之人,有人要她的性命,她便不会对那人留情,宇文拓自是在这个原则之内。
“三哥他只是练功走火入魔罢了,定有可医治之法。我保证,他不会再出来害人。”宇文烈双眼通红,此刻宁愿死在宇文拓之前,也不能看着他被杀死,即便自己也险些丧命在宇文拓的手下。
蹙眉,伍灵儿不再说话,可金笛却还是放下了,只是冰凉凉的瞥了一眼正在她所布下的幻境中挣扎的宇文拓,他的生死的确不是她所能掌控的,毕竟是当朝皇子。
疾步朝李卿奔去,扶起浑身冰冷的李卿,伍灵儿眸中闪过自责,若是她能控制得好音杀之效,李卿便不会受伤了。
“放心,还没有用八抬大轿去迎娶灵儿,本公子可舍不得死的。”李卿笑着说话,可唇角却不听话的流出鲜血,滴滴打在伍灵儿搀扶他的手背上。
温热而湿粘的液体滴落在手背上,伍灵儿只觉得眼眶一阵刺痛,便有泪水涌了出来,随即呵笑着说道:“你若敢死,我就对你鞭尸,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灵儿舍得如此狠心?”李卿轻笑着问话,可眼中的光彩却是黯淡了许多,终究难与身体本能的反应抗衡,即便是有伍灵儿搀扶着,可身形仍是无法站稳,随时可能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