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兵败荥阳,率领残部赶回洛阳城外,问明了袁绍大帐的所在,气势汹汹的赶奔而去,还未进入帐中,便已听到帐内丝竹管弦之音,其中还夹杂有诸侯的叫好声。孟德火冒三丈,也不让人通报,径直闯入,一脚踹翻距离自己最近的桌案,用手点指帐内众人,怒斥各路诸侯道:“天子蒙难,董贼未除,洛阳大火,百年东都毁于一旦,各位还有心思在此饮酒作乐?曹某佩服的很啊!”
袁绍这才看清,这个满脸尘土、一身泥渍的人居然是曹操。于是起身迎接,笑脸相迎道:“孟德回来了?想必定然是马到功成,擒杀了董贼吧?”
“我没擒杀董卓!正相反,我中了他们在荥阳附近的埋伏,手下士兵死伤四千余众,若不是曹洪护我渡河,我已经被贼军的箭矢射成了筛子;若不是夏侯元让拦住徐荣,我已经被徐荣一枪刺于马下!但是……”孟德猛地提高了声音,颈上青筋凸显,目眦欲裂,“若不是你们这些诸侯不肯出兵助我追击董贼,我绝不会遭此大败;若不是你们一个个只顾着自己在洛阳附近争抢土地财帛,此时无论董卓还是吕布都将是我们的阶下之囚!满座都是割据一方的太守刺史,居然尽是一些蓬间之雀、井底之蛙!”
孟德这边痛斥诸侯,一旁的袁术也缓缓站起,插嘴道:“曹孟德!曹阿瞒!你不要欺人太甚!那董贼设下埋伏,就说明他已经料到会有追兵,你自己轻敌冒进,导致你军大败,我等若是随你追击,岂不是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放屁!”孟德早已按耐不住怒火,“袁公路!你个匹夫,不通兵法还在此夸夸其谈!他董贼携天子、百官及洛阳百姓逃往长安,不光需要大量战车战马作为脚力,更需要兵士押解百姓。如此一来,他哪有那么多的兵马作为埋伏?我手下骑兵只有不到六千,敌方兵力多于我,又是出其不意,我自然不是对手!可是在座诸侯手里的精骑加起来足有三万!何惧他董贼的伏兵?!”
孙坚听后,点头赞道:“孟德所言甚是啊!孙某深感惭愧……”
“孙将军不必愧疚,在这满座诸侯中,你是唯一的一个有心杀贼之人,若无你那三千多骑兵,曹某怕是连董卓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孟德对孙坚作了一揖,接着环视四周,忿忿不平地说道,“我恨的是那些只知享乐之人!匹夫竖子,不足与谋!这会盟没有也罢!曹某告辞了!”说罢,转身愤然离去。
帐中众人一时间默然不语……
孙坚见状,也不想在帐中停留,对袁绍道:“袁盟主,自会盟以来,我孙坚一直是先锋,如今孙氏子弟如今已经死伤无数,实在无力再战,孙某也告辞了!”
“哼!”袁绍听后,冷哼一声,出言道:“孙将军且慢!你想告辞离去,我不便阻拦,只是……”
“只是什么?”孙坚问道,“袁盟主就不要卖关子了。”
“只是那传国玉玺,是不是应该交由本盟主保管?来日我也好将其交给朝廷,物归原主。”袁绍斜眼看着孙坚说道。
“传国玉玺?孙某从未见过!”
袁绍见孙坚矢口否认,又追问道:“既然如此,你前几日夜里从长乐宫殿南井中打捞出之物……如今在哪啊?”
“我并没有打捞过任何东西,袁盟主为何苦苦相逼?”孙坚按剑说道。
袁绍叫人唤出一名士兵,指着他对孙坚说:“你看仔细了,当日打捞之时,你身旁可有此人?”
孙坚大怒,陡然拔剑,将那士兵斩杀。袁绍见状也是勃然大怒:“你斩杀此人,必是做贼心虚。如今死无对证,孙将军……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身后转出部将,拔剑出鞘。孙坚背后孙策、程普也擎刀在手,各路诸侯慌忙出言相劝。
孙坚也不说话,怒视袁绍一眼,回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大帐,点齐兵马,拔寨而去。袁绍此时不便阻拦,心中却已暗暗记恨,于是修书一封,让自己手下心腹连夜送到荆州,告知刘表,拦截孙坚。
曹操、孙坚这一走,诸侯也无心继续宴席。数日之内,先后告辞离去,十八路诸侯就这样分崩离析……
其实,诚如李儒所言,十八路诸侯表面上共同讨贼,实则各怀异心,解散是迟早之事,只不过他们以讨伐董卓为契机结成同盟,而董贼未死,联盟便已解散,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话说孙坚带兵欲回长沙,哪知路遇刘表带兵截杀,刘表占据荆襄之地已有十余年,根深蒂固,孙坚本就兵少,加上猝不及防,被刘表埋伏于江边,且战且退的带领部下一众将士狼狈的逃回江东,自此事之后,孙坚与刘表有了仇怨。
孟德这段时间已然带兵返回南郡,在南郡整顿兵马,打算伺机而动,再次讨伐董卓。这日,孟德正在府中与曹洪、曹仁等人商议日后的战略部署,忽有仆人来报,说府外有一人,从长安而来,乃是曹将军的故人。
孟德听后心中很是疑惑,自己连长安都未曾去过,何来“故人”一说?不过人家上门求见,自己也不方便拒人于外,于是让曹仁等人各自去执行命令,自己留在大厅会客。
不多时,仆从领着一人从厅外走来,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袍,头上戴着斗笠,斗笠四周有轻纱垂下,遮住面庞。孟德仔细观瞧,实在是想不出这人是谁,于是出言相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来曹某府上?”
那人一边缓缓摘下斗笠,一边出言答道:“不知道将军何时改姓的曹氏?如今竟连故人都不识得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声音轻柔悦耳,竟是一女子。孟德见到此人面容,又惊又喜,竟然落下泪来。原来那女子乃是当年王司徒府上的歌女、更是王司徒义女——貂蝉。
孟德见是貂蝉来寻自己,喜不自禁,忙遣人准备酒菜,貂蝉却摇了摇头,对孟德说道:“我此次来找你,只是为了亲眼确认你到底是曹操还是孟德,并未打算多做停留。”
“我是曹操,也是孟德。”孟德笑着说,“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明白我此时的处境。”
貂蝉点了点头,又说道:“义父和我说,追击董卓之人必然是孟德,而非曹操,我将信将疑。如今亲眼得见,想必你定然是有一番不为人知的经历。”
“嘿嘿……”孟德挠了挠头,表情复杂地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貂蝉你大可放心,曦儿之仇我定然会报。”
“我此次来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已经和义父商量好了万全之策,如今你已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太守,下个月我会派人与你里应外合,为你打开长安城门,你就可以兴兵攻入长安,取下董贼首级,尽收其麾下兵马,汉室可兴矣!”
孟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对貂蝉说道:“你们想的太简单了,我曾与董卓对阵沙场,他手下的李儒、李素都是足智多谋之人,吕布吕奉先又有万夫不当之勇,里应外合之策断难成功。”
“孟德……我看你是畏首畏尾,不敢出兵吧?也罢,你如今割据一方,想来是不再记得当年的诺言了。”貂蝉鄙夷的说道,“算我义父看错了你,哼……沉迷权势、只顾一己私利,你与那董贼有何区别?”
孟德听后,一拍桌案说道:“我岂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与董贼不共戴天,誓欲杀之而后快!只是欲除董卓,就不得不考虑吕布啊!”
“那你说,如何除去董贼?”貂蝉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语气也缓和了不不少。
“我有一计,可是董卓与吕布二人反目成仇,只是……”
“只是什么?”貂蝉追问道。
“只是要委屈貂蝉你了……”孟德深深的看了貂蝉一眼,接着说道:“董贼如狼,吕布如虎。以利诱虎,使其逐狼。则董贼必除,曦儿也大仇得报。”
“好……你把你的计策细细讲来,我回去说与义父听。只要能帮曦儿报仇,我死不足惜。”貂蝉虽然柔弱,但语气之中透漏出的坚决,远胜当世男儿。
“既然如此,我就将这‘连环计’详细的说给你听……”孟德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水,将史上有名的“美女连环计”仔仔细细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