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昨日的疲倦皆一扫而空,屋子里好像并没有人,我甚至有点怀疑昨天的热闹都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了,故事中的人都回到了他们各自的位置,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而我,也得过自己必须得过的生活。我不想起床,我要仔细的捋一下,可事实证明,不需要我自己想,昨天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院子里的聒噪可以说明这一切。
“海枫,我都不想走了,这里的空气太好了,跟医院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没错,这是赵医生的声音。
“行啊,你要不走,正好可以跟我一块儿照顾忆烟“,这种i气死人的回答方式是海枫的风格没错。
“阿姨,阿姨你说说,海枫这样的性格,是怎么和我这种风趣幽默的人成为朋友的,我真的怀疑我的眼光有问题。你说对不对阿姨?“
没有听见妈妈是怎样回答他的,但一出门就看到妈妈的笑容,可以看出来,妈妈对他们俩吵吵闹闹的风格很是受用。看我出来,妈妈说:“烟烟,我刚才带海枫和小赵医生去了一趟集市,买了一些东西,看你没醒,就没叫你,今天你们想吃什么呀?我给你们做做,”看得出来,妈妈的心情不错。
“我都行,客人呢?客人吃什么?”我看着海枫和赵医生问。
“客人?客人在哪里?我们家来客人了吗?”赵医生就是这样,自来熟,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医院没几年就可以人品爆棚的原因,这种性格,不管是谁,都可以跟他好好相处。
看着我俩一语一言,妈妈和海枫进了厨房,不再管我们了。
瞎贫了几句,赵医生突然一改风格,严肃地问我:“说真的,忆烟,你不打算回海城了吗?那里的条件毕竟好点儿,万一你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就近照顾。”
“不回去了,待这儿挺好的,而且你放心,海枫在,他也是医生好么?不用替我担心”,我故作轻松地说。
“海枫,那个懦弱的家伙,你知道我这次我为什么从海城过来吗?海枫说见你一日一日的精神不是很好,自己又不敢一个人来见你,所以大老远的叫我过来,只是为了缓解这种尴尬,说到医术,他又能差到哪里去?我们都是在加州医科大学毕业的,他说他面对你的病情是很紧张,怕自己判断不准确,想来是关心则乱吧!”赵医生幽幽地说,很少见他这么正经,看我没有说话,他又问我:“忆烟,我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对海枫,你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我了解海枫,之前在加州医学院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女生好过,看着我们不停的恋爱分手,他总是无动于衷,三年间,一直都是一个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回国后,无意间你成为我的病人,看着他每天那样的照顾你,我就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他眼神里满是关心,让我无从开口。
“他是我的好朋友,从小就是,以前的事有的我记不得了,这些日子,看了之前的日记,我慢慢能记起一点以前的事,小时候他为打架,妈妈不在家时他给我做饭吃,大学时他借我肩膀靠,看着我哭时他愤怒又不舍得眼神,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敏感,尤其对于感情,可这些日子我才看清楚他对我的好,远远超过了我的预估,可是怎么办呢,我生病了,总有一天我的世界会变成黑色,我连自己都会忘记,怎么好在这个时候将他拖进我的世界。赵医生,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说我怎么能?”
说出这段话时,我的眼睛是看着远方的,我没有底气面对赵医生的眼神。
“你的情况我当然知道,可海枫他也知道,他没有选择离开你,就足以说明他做好了一切准备。”赵医生有点激动,声调变得有点高。
“你们俩怎么了,聊什么呢,这么激动?”,估计是听见了我们的声音,海枫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炒好的菜,蒜薹炒肉。讲真的,在我面前,他的小心翼翼让我心疼,想要知道我们争吵的话题,还得用一盘菜做伪装,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没什么,我说那只麻雀是公的,忆烟非要说是母的,海枫,你说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赵医生总是如此,在适可而止的时候总是懂得寸步不前。
看着我们并没有争吵下去的趋势,海枫将他和妈妈做的饭端了出来,我喜欢的竹笋海带汤,焖羊肉,炒青菜,很家常,但感觉很幸福。一顿饭吃得很满足,想想看,我记忆中所有认识的人都在我的旁边,我们吃着同样的饭菜,在我喜欢的地方。
吃完饭,赵医生就要回去了,百忙之中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我,妈妈虽然不想让他走,可也没有留,临走之前,将之前准备好的吃的打包装好,塞进了赵医生的手中,说是不去送他了,院子里一盘狼籍,得好好收拾,能看出来,妈妈除了把他当成是我的医生,更是当成了自己的晚辈。
送赵医生上车,他说有时间还会回来,还说让我照顾好自己,别做让自己让别人后悔的事。其实,我最不喜欢送别了,明知道以后可能还会见到,可对于我,每一次的送别都有可能是再见,再也不见,我也不能确保自己什么时候会忘记他们,所以下意识的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回家的路海枫问我赵医生走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没有再勉强我。我说累了,不想走路,他便蹲下来,说要背着我,想起小时候,我们俩常常在一个被窝里玩闹,就顺从的爬上了他的背。
以前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可现在,在他的背上,很踏实,他很瘦,蝴蝶骨硌得我生疼。看着他倔强的后脑勺,我想,这或许是上苍给我的最后的幸福的机会,既然如此,我就要抓紧一切可以再幸福的机会,哪怕只有一天。
“海枫,你就这样一直背着我吧!好吗?”我圈紧了自己的胳膊,放佛在用力的抓紧属于自己的幸福。
海枫没有说话,可步伐明显的轻快了起来。
我感觉到,手上有温热的液体划下,一滴一滴,好像在完成一场关于两个人甚至更多人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