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儒弱的皇帝在这时却发起威来,但这也合乎情理。符业一直就与皇帝的母亲,也就是太后一直关系就不错,而且当初刘承祐上位,符业也帮了不少忙。因此,在刘承祐心里一直将符业当作老师,很是尊敬。哪知三年前却发生了那件事,每每想起就觉得很痛心。而就在前几天有人告诉他,凶手已找到,便藏匿在郭府中。现在一时生气便发怒了。
不过,在朝中势力最大便是郭威,平时皇帝都对他唯唯诺诺,如今却如此模样。众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情。
所有人的表现都被郭威尽收眼底,黑色双眸中带着厉色,却只是微微地,并不是该有的和气,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郭威一笑,处变不惊地站起身,走到殿前,由上前一步,轻甩了下衣袖,,施跪叩首,礼道:“皇上,莫要生气。符业是我的结拜兄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彻查此事。至于方才那件事,只是小人嚼舌根罢了!”
刚刚发现自己失言的皇帝这时便连忙扶起郭威,笑道“郭威,你办事我放心,刚刚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
郭威闻声后起身,转过身向众臣,下颌微抬,眼光扫过四周,带着傲慢走到自己的位置。
这一晚的宴会前奏虽跌宕起伏,后来随着烟花在空中绽放,大家便轻松起来。
已是深夜,烟花会早已结束,苍穹如泼墨般暗黑,星辰满天,就好像墨色的锦缎上点缀着无数米珠,镶嵌着多颗和田白玉。深邃的夜色越来越浓,渐渐有了焦墨一般深厚的颜色。
一名身形瘦弱,身着青碧色宫装的宫女,手提裙裾,点着脚尖,鬼鬼祟祟地快步走到后楼的墙边,几乎没有声响。到了墙边,手扶在墙壁上,四下观望,探出头来左右观察。确定没有人后,才缓缓地蹲下身子,一眼便瞧见从墙根小洞内送来的锦匣,迅速地抽出,双手拿着隐匿在袖里,又环顾四周,更快步地,仍是踮着脚尖小跑回殿内。
帝殿内,刘承祐正斜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书画。见到那名宫女小心翼翼地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帘淡淡地“唔”了一声,便又垂眸而望。那宫女眼尖,捧着锦匣行至刘承祐跟前,跪在他面前,打开锦匣,高举过头顶,颔首静待。
刘承祐就势拿起匣内的玉镯,放到如银月华下观赏。玉镯通体碧翠,晶莹剔透,不含杂质,是难得的上品。他不觉道:“果然是好玉。”,只是他语气淡淡的,赞叹之意并不强烈,又补了一句,“好是好,只是交易罢了,若是真心送我,那······”语罢,嘴边一抹叹息。
整匣堆积的珠翠内,压着一张小小的纸条,打开一看,簪花小楷寥寥几行字,最后一行力道最大,浓浓的墨汁里饱蘸了浓浓的恨意。这一行只区区两字:
必成。
刘承祐阖目,摆手命人将锦匣撤走,轻叹一声转身入睡。那张字条,在烛焰闪烁中,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