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你不是全要了我的石头吗?婆婆带你切石头去。”盲眼婆婆拖着那个大包裹就往东走,蓝嫱走过去从她手里把包裹接过来,顺手往她手心里塞了一张叠起来的银票。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没人看见。
“婆婆,这袋子还是我来拖吧。这里有些钱,您拿去用,以后就不要出来摆摊了。”后面的那句话,蓝嫱压低了声音说的,刚才的那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都跟在这一老一少后面看热闹,所以那张面额不低的银票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窥视了去。
盲眼婆婆原本浑浊的一双眼睛里似乎变得清亮起来,依旧是干枯的嘴唇上下抖动的厉害,“真是个好娃娃。”
一袋子原石重量自然不轻,但是蓝嫱只要稍稍运功,拖起来几乎不用费气力,两人走到东边的倒数第三家时停留下来。躲在暗处的人开始相互打招呼,“去,告诉管事的,有个毛头小子把那瞎眼婆的石头全买了,快去!”
这一家切石的也特殊,周边这条街都是帮人切石的,除了这家几乎别人家都是门庭若市。蓝嫱和盲眼婆婆到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正坐在门外的藤椅里晒太阳。
“老松在吗?我给你带客人来了,这娃娃把我的石头全买了,你给她切切看。”
一看到盲眼婆婆,藤椅里的人“蹭”的蹦起来,“你是不是再开玩笑?真的有人把你的石头全买了?”蓝嫱放下手中一直拖着的包裹,听着两人怪异的对话。
“我老婆子有骗人的时候吗?我等了多久啊,终于能出去了。”
“没想到还真的让你给遇上了,啧啧,看来我是要一辈子待在这里了。”蓝嫱还没听懂两人的对话,围观的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去去去,管事的来了,看热闹的都一边去。”几个打手模样的人起哄似的开出一条路来,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精瘦精瘦的老头。人群被这么一闹,围观的人不减反增,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看这是要演哪一出。
“是谁全部买下了瞎眼老婆子的石头啊?”那老头站在风中,一双红色的眼睛里满是精光,充满算计。
“是我买下的,有什么问题吗?”瞎眼婆婆听见来人的声音,身体微颤,蓝嫱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拍了拍老人不安的手,示意她安心。这赌石市场自己是第一次来,看来人情况,自己一定是触犯了这里的什么规矩。
管事老头见蓝嫱开口承认,一张脸笑成干瘪的花,就等你小子上钩了。“咱赌石市场有规矩,瞎眼老婆子当时签的是死契,也就是说她是我们市场的人。若有人一次性买走她的全部石头,那她本人也要跟着那人走。”
老头说完话后,那瞎眼老婆婆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跳到蓝嫱肩头的月白看着也有些心疼了。好个小老儿,说话说一半,意思很明显,她今天一次性买了盲眼婆婆的石头,按规矩就要把老人给赎走,只是契约在他们手里,开什么价当然是他们说了算。
“原来是这样,那管事的不妨说说看,你要多少才肯放这位婆婆走?”
老人干瘦的手一颤,一双浑浊的眼里有些湿润,她原以为自己没和这娃娃吐露实情会招来怪罪,毕竟有谁没事愿意花钱买个两只脚都快踏入坟墓的人?可是这娃娃居然首先想的是如何带她出去,唉,这样好的人现今哪里去找?
站在一旁的老松也是满脸吃惊,这个贵气的小少年也不知是谁家的公子,瞎眼老婆子今日是走了大运气,可惜这小娃娃定要被宰上一顿了。
“小公子也是明白人嘛,”精明的小老头朝身后的人努了努嘴,一个打手立即拿出一张盖了红印子的纸,蓝嫱瞥了一眼,估计就是那卖身的契约了。“老婆子在这儿做了也有些年头了,做咱这行的不都是越老越值钱嘛,瞎眼老婆子眼虽坏了,手脚还灵活着呢!”
这话一说,旁观的人都开始议论了,这管事的明显看人家小少年道浅,想漫天要价宰人呢!老头也听到了人群的议论,手一摆,那群打手纷纷拔出身上的佩剑,一时间剑光四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口价,五百两。五百两让你带走老婆子。”五百两!人群再一次炸开了过。“一个黄花大闺女卖给人家做老婆也就一百两吧?一个瞎眼要死的老太婆居然要五百两?!”
“你小声点,没看见这是人家的地盘,想怎么说还不是人家的事?”
老头带来的人又是一阵怒视,周遭的声音才小了下去。处于人群包围中心的蓝嫱听到对方的要价时,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要知道,她刚才塞给盲眼老婆婆的那张银票面值就有一千两。
晃了晃手中的龙骨血扇,蓝嫱定睛看向那精明的小老头,“你先把契约拿来我看看。”凡事都要求稳,那老头听见蓝嫱的话,自然认为她要出这个价,便让手下人把东西送了过去。蓝嫱也不接,只是扫了一眼,淡淡道,“原来贵市场当年五两银子买下的人,如今可以卖出五百两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那老头儿变了脸色,之前他再怎么漫天要价也是见这小子好宰。赌石市场虽是暴富暴贫的行业,但是起码的信誉要有,这小子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直接将当年的买人的底价报了出来,他出高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自己现在的位子就没了。
“据我所知,贵市场家养的仆人就算按年纪外卖,也是要看以外的生意量吧?”蓝嫱扭头看向瞎眼婆婆,“婆婆可否告诉我,您在这里摆摊多年,卖出去几块石头?”
老婆婆的脸皮皱巴巴的,看不出表情,“一块也没有。”这下人群是真的炸开锅了,一个多年来一块石头都没卖出去的老太婆,当年五两银子买下来的,如今竟然喊出五百两银子的高价,看来这赌石市场的信誉真真是令人怀疑啊!
老头自知话说到这个地步,自己是再也讨不了便宜了,还想开口挽回形象,一块银锭子忽的被丢到自己怀里,“这里是十两银子,卖身契我就收下了。”那少年的红色眸子里都是森森冷意,看的自己都打战,他是不是看花眼了,对方还只是个毛小子啊?
拿了银子后的老头,害怕被人人喊打,带着手下灰溜溜的就要走。“等一下。”蓝嫱喊住了他。
“小……小公子还有什么事吗?”小老头不由擦了一把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中暗叹,亏他也是个一把年纪的人了,在这小子手下根本走不了几招啊!
“老松是不是你们家养的仆人?他要多少钱来赎买?”原本处于羡慕中的老松听到自己被点名,连忙看向那个丰神俊朗的少年。这娃娃是听到他刚刚和瞎婆子的对话猜到了什么吧?这样的心思,饶是他这样的人精也心软了。
“老松?”小老头先是看了那络腮胡大叔一眼,随即满脸赔笑,“您再给十两银子就好,我立马遣人去把东西送来!”蓝嫱也不犹豫,又丢了十两银子给小老头,等打手拿来另一份卖身契时,她当着两人的面将契约撕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