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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灯节(四)

时间前推。

酉正,在瑰丽夺目、流光溢彩的烟花声中,风云庆会阁的诗会兼花评大会拉开了帷幕。

两会同办,老实说问题不大。无论诗会抑或花评,众望所属的评委也就那么几位,如赵约、雍和、谢大亨,既是诗会评委,亦负责评判花评榜。分歧在于诗会要的是声名,不求银钱,花评会则是州府的一大财源。

杭州青楼成百上千,青楼女娘成千数万,若不设置门槛,让她们随意参与,那也不现实。一千贯过少,但三千贯的报名费足以令那些希望不大,又想在花评会上出风头的女娘知难而退了。

报名费是一方面,不知何时起,花评亦凭银钱说话了。行首嘛,终究也是出来赚钱的,能引人砸钱捧场才行。近两年行情,若想荣登十大行首,三万贯的支持是起步价,但仅凭银钱也做不得准,评委负责的便是将那些身无才学,却通过其它手段拉来银钱支持的人剔除出去。他们拥有否决之权,以及到最后一日评出花魁、榜眼、探花。

州府礼曹、户曹的官员在门口迎客,这天晚上,对每个前来的豪商富户都是笑脸相迎,他们都是送钱来的。州学教授谢大亨也带了学生站在那里,在他看来,诗会与花评合办,为诗会添上无数脂粉气铜臭气,谢大亨心有不满,站在堂前的脸色便显得阴郁。衣着金碧辉煌的富商豪绅自身边经过,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嘉甫兄这是与谁置气,赵公与老夫亲来也不门前迎驾,州学教授的名头你是不想要了,哈哈……”

官职愈高到场愈晚,客人们多已就坐,谢大亨等的是今晚与他共同主持盛会的两浙路廉访使者赵约赵守信、提学雍和雍允之。此时两人相携而来,雍和见他面色难看,倒是开起了玩笑。

谢大亨展颜一笑,带着一大班学生拱手迎了上去:“赵公、雍公……两位大驾光临,风云阁蓬荜生辉……”

三人年纪相仿,对面雍和拱手还礼:“劳嘉甫兄久候……”赵约添上一句,“日后若嘉甫兄仍是这般多礼,我却是不敢再来了……哈哈。”

赵约轻声细语,听来像是未有换声的男子在说话,他长得白面无须,只是眉头眼角的皱纹瞒不了年龄。身为廉访使者,他原本是宫中内侍,极得官家信任,才能执掌一路监察事宜,乃是管家特派,身份公开的间谍头子。

有件事毋庸置疑,能得赵佶信任的,多有才学在身,赵约虽为阉人,却是经纶满腹、博学多才,身为间谍头子,他的一言一行不见阴晦,倒是满满的儒家堂堂正气,遣派杭州数年便传出偌大的声名。这几年以他为花评会的评委之一,余人无不敬服。

“赵公风趣……”谢大亨笑着与两人寒暄几句,随后一同前往二楼。经过一楼大堂,他看着吵吵闹闹拉关系凑热闹的商人,忍不住发了牢骚,“诗会乃文雅之事,请他们前来,委实倒人胃口。”

雍和笑道:“往年花评,出钱的大多要靠他们,也不见嘉甫兄不满。”

谢大亨衔恨道:“花评自是允他们参与……今年与老夫诗会合办,蔡鋆小儿胡闹,如此一来,谁人又肯作出名章佳句,令这群不知所谓的商人品评……”

“嘉甫兄此话有失偏颇……”赵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未有深入辩论下去,走上二楼,坐在预留的前排席位上,三人未有跟旁边的蔡鋆等人招呼。而那蔡鋆,在一干元随吏员的烘衬下,独自喝着闷酒,远远望去,颇有些“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意味。

片刻后,新郑楼的琼芳姑娘以一曲《惜分飞》,为这场盛会赢得了满堂喝彩,花评会甫一开始便入高潮……

琼芳表演的时候,张菁正与新郑楼的薛姥姥在一楼女娘们休憩的房间闲聊,窗户和门大开,外间观众的反应尽入眼底,琼芳在台上深情婉转地唱出“泪湿阑干花著露。愁到眉峰碧聚……”张菁愣了愣,随后哼出一声道:“姥姥,如此一曲好词被你藏着掖着。去年我为乐婉的词心急若焚,也不见你吱声拿出让我应急……”

当年入籍青楼,张菁便是新郑楼薛姥姥手下女娘,两人关系素来极好,这时说起话来像是埋怨,逗趣的意味倒也极浓。

薛姥姥叫起撞天屈来:“老娘几斤几两你不晓得?毛滂欸——知州欸——若无上面发话,他岂会为老娘填词……也是晦气,去年随便为檀香儿准备了一曲,本想问题不大,偏生摊上朱瑞那短命鬼,檀香儿也是废了。老娘捧出一个行首耗费多大心力,本想着能轻松两年,那朱瑞自家作死,倒让老娘跟着遭了殃……”

新郑楼背后是钱家,薛姥姥说的“上面”两人心知肚明指的是谁,以钱家权势,漫说越州知州,令官家大晟府的官员填出一曲好词亦是可能。这天晚上,薛姥姥手气委实不好,抓阄为琼芳抓到了第一个出场,她也不放在心上,琼芳表演的时候轻轻松松与张菁在这边闲聊。

张菁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那……檀香儿如今怎样了?”

“怎么,又想行菩萨心肠?”薛姥姥瞥她一眼,说话毫不客气,“这件事你勿管!虽说檀香儿也非官籍,但人与人不一样!往日你收留那些半红不红,乃至籍籍无名的女娘,老娘不管,她们受尽人情冷暖,知恩图报,在四时苑呆着也懂本分。至于檀香儿……呵,甫一出道,老娘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坏了身子,日后寻个好人家嫁入不受白眼。她倒好,被海商银钱一砸,立马鬼迷心窍了。若非捧个行首不易,老娘早就不愿理她……朱瑞死后,她又寻摸之前的恩客,可哪个不嫌晦气,愿意理会她……这样的人,不值当!”

张菁苦笑道:“大家都不容易……”

“是不容易。老娘这些年做事也对得起良心……”

“呵呵,晓得姥姥慈悲……”薛姥姥正欲长篇大论,借机再说教张菁一通,却被张菁笑着打断了,“若没有姥姥照拂,菁儿也不会有今日造化。”

“你啊……”

一声叹息。

如燕青所见,四时苑除却人前侍应的,用的人大多是年长女娘,她们多出于杭州青楼,年老色衰无处可去,张菁便收拢起来,在四时苑求活。以前身为官员之女,衣食无忧,见到的听说的都是青楼女子光彩的一面:某某色艺双绝,被哪个大人相中,收为小妾了;某某知书达理,之前资助的书生殿前高中,回来迎娶了……可真陷入这潭泥沼,才发现更多的人极为可怜,当红的年龄只有几年,随后便被更年轻的女娘淘汰,在青楼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求活的技能一点也无……杭州城穷人聚居的地方,每年都有几个疯婆子冻死,而她们之前大多出身青楼……

闲聊被陡然响起的喝彩声打断,外间主持的吏员高声宣扬:临平李员外为琼花姑娘献花六千贯,预祝琼花姑娘高中花榜!

张菁似笑非笑望向薛姥姥,那薛姥姥唾了一声,不依道:“呸,非是老娘安排。李员外?没听说过,不晓得哪里的土财主罢,定是找钱府有事,想通过新郑楼的门路行事……猪脑子,这钱送给老娘倒能落一份人情,在这里送出,凭白便宜了州府那帮污吏!”

张菁笑道:“呵,若真无一人送花,姥姥还不得哭死……”

“可能吗?”薛姥姥白她一眼,老神在在,静等着外间最终评判。

的确不可能,虽说薛姥姥带个花魁出来也极用心,但以钱府权势,哪怕略差一筹,杭州的官员富户岂敢不将花评会的钱物凑齐,双手将新郑楼的女娘捧上行首之位。外间三百五百、三千两千的送花宣扬着,薛姥姥兀地发问:“菁儿可曾埋下暗手?乐婉那丫头今晚可有些难啊……”

“哪来的暗手……”张菁抿嘴笑笑,“赵公、雍公双目如炬,妾身岂敢行那阴私之计。妾身相信婉儿水准,呵。”

薛姥姥在她脸上审视良久,笑道:“你这丫头,不实诚,没有暗手老身相信。但定是为乐婉求了好词……以乐婉声名,好词也不行,须得是绝妙好词!比之毛滂这曲《惜分飞》高上一筹方可……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她说着话伸手去拉张菁,张菁起身避让,指着外间说:“姥姥,琼芳的评断出来了,呵,赵公在说一甲!恭喜姥姥再得行首……”

“好你个张菁!在老娘面前耍滑头!”薛姥姥撸起袖子,作势欲打,“老娘争的不是行首,是花魁!毛滂好不容易出得一曲好词,老娘对琼芳倒是期望甚高。你为乐婉备了什么词,急急说来!乐婉出场靠后,你想急死老娘?”

“呵……”

琼芳自台上下来,笑望着休憩之处鸡飞狗跳,她身后跟着一大班前来恭贺的同行女娘,望着薛姥姥嬉闹,倒也不觉意外,只是张菁怎会也是喜笑颜开,她难道不该为乐婉担心么?有人将目光投往那边角落静坐的乐婉,呵,多日未见,她为情所伤,倒是愈发楚楚,我见犹怜了……

……

在今晚的风云庆会阁,这边的嬉笑实属小打小闹。舞台对面一楼大堂,坐的多是商人,他们分行业、按近疏各占一桌,交换消息,互相吹捧。有的也会端起酒盏,到其它酒桌敬上一圈,返回后告诉同伴:“呵,前段时日收得一批茶盐引,有宋兄帮衬,这才折成现银,此番遇上,不得不喝上一杯聊表谢意……”

“喔……能将茶盐引折成现银?你定然大赚特赚了……奖酒,奖酒!”

陈起也坐在这里,他跟剩下的书商不熟,碰了几盏之后便显得孤寂,旁人闲言碎语其实也有听到:“一个小小书铺,今年竟也来参加花评,不晓得花了多少买门刺……”“全凭《三国》,据说他的门刺是州府送的……”诸如此类,甚至还有提及爹爹陈思的,陈起直若未闻。这世道便是这样,燕青说了,努力点,成为吃人的人,再跟旁人计较……州府吏员来桌上敬酒,他小心翼翼地迎来送往,其余时间都在默默观察,默默旁听,心里打着算盘。花评会连办三日方能结束,这天他是抱着来看看的念头,不敢轻易出击。

尤俊跟他同桌,到得后来,尤俊索性换了位置,坐到他身边,两人低声聊起燕青、聊起即将发售的《水浒传》来。

“向美兄,小弟并非矫情,只是燕兄说了,暂时不让小弟发售新书,小弟觉得有理,这水浒发售,向美兄独力为之吧。小弟预先恭祝向美兄新书大卖!”陈起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呵,多谢彦才兄。”尤俊喝了口酒,思付片刻道,“日后彦才兄若有难事,尽管开口……”

他终归觉得从燕青那里拿来《水浒》有些让陈起吃亏。

……

女娘表演的空隙,二楼以上也是热闹,毕竟今晚还有诗会的名头。令谢大亨气恼的是,今晚众多才子学士似乎都学会了谦虚,各种借口推三阻四不愿拿出作品让大家品评,书桌前的女校书在那边等了许久,除却花评会上女娘唱出的新词,却是一首新作也无。

想想倒也正常。

有意争夺行首的,所属青楼背后皆是手眼通天,他们满世界求词,在此时奏唱的,皆可谓一时佳作,譬如说毛滂的《惜分飞》,譬如说陈克陈子高的《谒金门》……有这些珠玉在前,若非胸有成竹,谁又愿把之前准备的作品拿出来献丑?以前诗会,都是先让新人展示,那些对作品有信心的,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拿出。花评会以琼芳《惜分飞》开场,致使这边诗会也没了趣味。

谢大亨将目光在二楼扫过,熟悉的望见便避开眼神,生怕被他点将……他看了一圈,陈克倒坐在那边,有心想问对方是否还有佳作,却远远看着一群人围着他说着什么,想来是在探讨方才那曲《谒金门》……谢大亨颓然而坐,心中对蔡鋆的不满又增添几分。

而那蔡鋆,仍是不死不活地在旁边饮酒。谢大亨怀疑:若非今晚花评尚有收入,蔡鋆怕是早已离去。

……

半夜的热闹之后,临近亥时,四时苑的乐婉倒是登场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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