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冉怀孕了,这件事的喜悦,似乎足以让她这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过胎像有点不太稳妥,医生建议住一个星期的院观察。
曲磊推了工作,守在了她的身边,不曾离开。
晓冉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是她错了。
又是夏季里的一个阴雨天,天格外的闷热,晓冉住的是双人间,条件已经算不错的了,旁边床位是位大肚子,快要生的产妇,前天晚上才入院的,疼得一直哼哼,但是骨缝不见开,羊水也不破,一些指标都正常,所以医生并没有强迫她剖腹产。
只有她的老公来照顾她,情况稍微好的时候,跟晓冉说过几句话,晓冉知道她是外地务工来的,这是第二胎,本来要流掉的,但是不舍得,只好生下来。
只是第二胎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辛苦,总是不能进入产程,屋里开着空调,她的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男人一遍一遍地给她擦拭身体,给她换床单,弄得护士都有些不耐烦了。
“不然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一点吧!”晓冉拿着遥控器,刚要触碰,被对方的丈夫拦了下来,“不用了,也许今天就生了,你躺着吧!”操着一口外地口人,但是人十分的朴实。
“没事的……”
“我来吧!”晓冉刚要调节温度,一只有力的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夺过遥控器,调了调温度,又把晓冉扶到了床上,盖上了一层薄被。
“谢谢啊!”朴实的男人笑了笑,脸上起了薄薄的褶皱。
晓冉笑着摇了摇头,方才认真地看眼前的这个男人,额头全都汗,身上的衣服也浸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她伸手拿了纸巾细细地给他擦汗:“老公,你工作那么忙,就别总赶过来了,我妈妈也可以的。”
曲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是我老婆,你怀的是我女儿,当然我来照顾,怎么能都让岳母呢。”
晓冉为他拭汗的手稍稍顿住,转而又继续给他擦汗,这一次更轻更柔,若不是病房里有其他人,她真想抱住这个男人。
鼻子有些微微发酸,她知道她又想掉泪了,可是医生说不要总是哭,心情要好,这样孩子才漂亮,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也许是儿子!”
“我喜欢女儿,会像你,我眼睛太小了。”
“万一是儿子呢?”
“那再生个女儿……”
晓冉沉浸在幸福的甜蜜里,忽然,曲磊的手机响了,他没有接,直接挂断了,不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了,他又挂断了,可是秒秒钟的功夫,手机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曲磊拿着手机,眉头蹙得很紧,盯着屏幕在犹豫。
晓冉以为是工作的事情,于是笑着说道:“老公,你去接吧,如果是工作的事情,你就去吧,我让我妈妈来,你有空了也可以照顾,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照顾我。”
曲磊望着晓冉笑弯的眼睛和唇,他莫名地心酸,突然站起来说道:“那我去接一下,你等我!”转身快步地走出病房,他怕在多看她一眼,他就会控制不住情绪。
他走了很久,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才接起电话,但是他的情绪依旧无法平静,还是有些烦躁:“喂?妈!你怎么能那么说呢?晓冉怀着我的孩子……”曲磊的手突然握紧手机的金属壳,如果它不够坚固,立刻就会粉身碎骨:“妈!请你不要说这种话!我不会和晓冉离婚的……”
挂上电话,曲磊没有马上回到病房,女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敏感的,他怕任何一个细节都会让晓冉看出破绽,她现在不能受刺激。
他打开医院的窗子,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一股闷热潮湿混杂着泥土的气味,迎面扑来,他深吸了数口气,心情依旧和外面的空气一样沉闷,点燃了一根烟,只吸了一口,再也没有提神醒脑忘记忧愁的功能,只有一股呛人的味道,引发了他一连串的咳嗽,肺里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更加难受。
病房里,晓冉见曲磊迟迟没有回来,她又口渴难耐,于是打算下床自己倒一杯水,却不小心打碎了一个杯子,还来不及捡,就瞥见了门外的一抹倩影,这个身影到让她意外。
“你……怎么来了,冯总监。”晓冉望着这个始作俑者,心里五味杂陈。
冯倩倩脸上牵起不自然的笑容,手里拎着一些补品,金灿灿的盒子上,晓冉只看清楚了燕窝两个字。
“我来看看你,顺便跟你告别。”她平静地走向晓冉,把东西放在床上,整齐的排好,“我要去另外一个城市了。”
晓冉诧异地望着她,这种话,她真心不喜欢冯倩倩,不光是因为冯倩倩跟她闺蜜的老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而是跟她在一起,哪怕是很开阔的空间,都会立刻变得低气压,让她喘不过气来,今天显然有些不太一样。
她没有穿职业装,而是一身连衣裙,颜色也没有张扬,看起来倒舒服了许多,加上她今天的表情,没有了肃穆,变得十分的柔和,如果不是那张脸在晓冉的心里已经镌刻成型,那么晓冉一定会觉得她不是冯倩倩而是别人。
“你要去哪儿?”
冯倩倩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细细地收拾晓冉脚底下的玻璃碎片,许久许久,晓冉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冯倩倩才起身把碎片扔到垃圾桶里,依旧用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语气说道:“M市,也许是H市,随便哪儿都好。”
晓冉更加诧异了,她以为是公司的调令,没想到,是她自己的想法:“你的意思是?你要退出了?”
冯倩倩笑了,笑得很牵强:“我退出?你觉得我介入过吗?如果是李莫雨我一定不会退出。”
一时间,气氛凝固了。
然后晓冉没有脑子的冲口而出:“我不会和陶宝在一起,永远不会!我老公很爱我,我也很爱他,还有我们的宝宝。”
“你的孩子不是陶宝的吗?!”冯倩倩的表情跟遭到雷劈一样。
当然,晓冉听完了也遭到了雷劈:“你怎么会那么想,怎么可能!”
“那就是他骗我,又或者太爱你了而找的借口。”冯倩倩一副释然的表情。
“陶……陶宝说孩子……是他的?!”晓冉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可耻了,如果,这事让李莫雨听到了,如果这事让曲磊听到了,她的生活还不够乱吗,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惹了这么一个主。
“我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个野孩子!”门口的声音让晓冉浑然一颤,她知道,这次的麻烦比李莫雨和曲磊听到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