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只带了映夏一人前往敬事房,查看关于朱蔓萝花的事情。本来,我是想将此事告知允焕,让他从中协助。但仔细一想,此事怕是牵扯极多,这样冒冒失失地直接告诉他,反倒显得不妥。于是,我披了件斗篷,趁着天黑赶过去,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敬事房处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平日无事,只是记录一些琐碎事宜罢了。所以当我辗转到达时,只有一个小太监坐在门口,打着哈欠。见有人来了,他机灵地窜起来,见我们行头节俭,便懒洋洋地道:“不知是哪位主子,深夜来访我们敬事房啊?”
映夏上前一步,皱眉道:“怎地这么无礼?这位可是岚微宫的谊妃娘娘,若是怠慢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快去叫你家管事出来!”
那小太监一听我的身份,登时换上一脸的媚笑,打了个千道:“原来是谊妃娘娘!奴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娘娘和这位姑姑稍等,奴才这就去叫管事的出来!”说罢,他一溜烟进了屋里。映夏搀着我也跟了进去,挑了一张还算是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不多时,便有一个身体发福的老太监匆匆走了过来。他跪倒在地,巴结道:“奴才尔东不知娘娘深夜到此,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我淡淡地说道,“尔公公,本宫今日来,可是希望公公帮着查些事情……”
“娘娘尽管吩咐,只要奴才做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老太监尔东奉承道。
我满意地笑了笑:“听说四年前,西域来使进贡了一盆朱蔓萝花,皇上将花赏给了其中一位娘娘。本宫听说这花极其美丽,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只想一睹为快,却不知是赐给了哪位娘娘啊?”
“这件事简单!”尔东拍着胸脯道,“只要容奴才去查查那记事的册子,便可知晓。娘娘请稍等,奴才这就去查!”
趁着尔东去查册子的时候,映夏附到我耳边,低声问道:“主子,即便知道了皇上将那花赏赐给谁,就可以断定那人便是下毒之人吗?”
我摇摇头:“不能,但是,是谁做的,总会查到些端倪……”
这时尔东回来了。他的手里拿了一本朱红色的小册子:“娘娘请看,这是那一年皇上赏赐给后宫娘娘小主事物的清单,请娘娘查阅!”
我接过册子,认真盘查起来。西域……朱蔓萝花……辛酉年十月初九……特赏赐给长乐宫齐贵嫔!
原来是她!我冷笑一声,对映夏道:“若是别人,是还要查下去,但是是她,便八九不离十了!”说着,我将册子还给了尔东,并嘱咐道:“尔公公,本宫今夜前来查看之事,不想再让第四个人知道……”
“奴才明白,明白!”尔东谄笑着,“恭送娘娘回宫!”
回到岚微宫后,允焕已经来了。问到我的去处,便草草敷衍了他几句,便一起逗弄瑜儿。这一夜,许是抓到了重要的把柄,睡得格外地好。次日早晨,还是喜雨将我唤醒。我起身,发现允焕早已离开。喜雨那丫头笑嘻嘻地站在床前,神秘地道:“小姐,奴婢可听说宿凤宫里,正在上演一出好戏呢!小姐不想去看看吗?”
“什么好戏让你这么惦记着?”我笑道,“也罢,我们且走一遭吧!”
梳洗完毕,我便携了喜雨来到宿凤宫。果然如她所说,这里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妃嫔。众人见我来了,纷纷行礼,我只笑笑,径直走过去。只见皇后坐在主座上,脸色不甚好。梅娉婷站在一侧,脸上略带得意。齐婉挺着大肚子坐在一旁,看不出情绪。而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子,一个是惠昭容朱灵霄,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倒是从未见过。只听那陌生女子断断续续地道:“皇后娘娘饶命啊!民女也是受了这妖精蛊惑,一时鬼迷了心窍,才躲了起来,不愿意入宫的!民女,民女冤枉啊!”
听她一言,我抬眼望向娉婷,见她冲我一笑,心下便明了了。这个女子,恐怕就是真正的朱灵霄了,也就是惠昭容同父异母的姐姐。反观朱灵霄,不,应该说是朱红袖,竟面无表情,任凭她姐姐怎样说都无动于衷。皇后见状,问道:“惠昭容,此女所言,可是属实?”
朱红袖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她不愿进宫,我便代替她进来。如今她见我发达了,便又反悔,来揭穿我,我又能如何?”
皇后闻言,道:“既然如此,便是欺君之罪。来人,将惠昭容除去一切位份,打入冷宫,听候皇帝发落!”
两名侍卫进来拖走朱红袖,她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对朱灵霄道:“蠢货!你以为进宫来揭穿我,就能顶替我坐上我的位置吗?到头来,你不过被人利用!欺君之罪,岂是你能脱得清干系的!”说完,她便被拉走,只留下朱灵霄一脸茫然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