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MG师范大学,隶属于NMG首府HHHT市的二本大学,有着较为优秀的师资力量和生源。只是不论在哪个城市的大学,似乎都存在着同样的问题,“毕业等于失业”。
于淼,一个普通的大二学生,胸无大志的典型代表,要说真有什么和别人不同的应该就是他长的着实很帅。
中长的头发下是一张标准的鸭蛋脸,有着如女人一般的柳叶弯眉,一双男人中很少见充满灵性的大眼睛,以及高挺的鼻梁和纤薄的嘴唇,当真是学校里的头号男生公敌。
加上这家伙最大的爱好就是吉他,可以说自从他进入大学之后,他的那把吉他几乎与他形影不离,即便是上课时也是一样,就比如现在。
‘咚’的一声轻响,埋头苦睡的于淼忽然一个激灵,很突兀的坐直了身体,只是他的举动似乎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唯有讲台上的老师满脸无奈。
“于淼,请问你这吉他是你的闹钟吗?你不尊重我没关系,可你也尊重一下你的吉他的感受好不好?”
于淼有些歉然的站了起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传来了一阵不安的躁动。
不知为何,他的心无故的紧张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显示的是二舅的电话,没由来的担忧使他顾不上此时的时间和地点。慌乱的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二舅熟悉的声音,可是这通电话却只有短短的七个字“你母亲快不行了”。
那一瞬间,如惊雷划过,他的血液也仿佛停止了流动。
于是他没有任何征兆的捡起地上的吉他拔腿就跑出了教室,这一举动让本就气愤的老师更是怒火中烧,他望着那急促且越行越远的背影毫无形象的怒吼着。可更让他愤怒的是居然在于淼跑出去不久之后,一个女生竟然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突兀的电话,突兀的事情随即引发了现在突兀的一切。
仅仅半个小时之后,于淼和那个女生来到了HHHT市的火车站内。
本来发车的时间都是有规定限制,可奈何于淼出示了自己的学生证,加上真的是特别紧急的事情的前提下,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只得临时安排两人搭乘一个小时之后的火车。
女生紧皱眉头,虽然不知道为何于淼会如此,可聪慧细致的她知道一定不是小事。即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再懒散,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惊慌失措。
一个小时很快,可是这一刻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空洞,两人终于搭上了火车,可越是如此,越看得出来于淼的不自然。
他背着从不离身的吉他,虽然坐着,却是如坐针毡。
他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可是他那交叠的双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女孩就坐在他的身旁,紧紧的凝视着他不安的脸庞,她轻轻的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了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柔声道:“于淼,究竟发生了什么?”
似乎被女孩的声音安抚,他微微转过头,看着她那出落得绝美的容颜竟然流下了眼泪颤声道:“幽若,我二舅打电话说我妈快不行了。”
这一句话如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击着女孩的心,她的脑袋突然无法转动,只有在记忆深处,露出一张美丽且温柔的脸庞。
她紧咬嘴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红着眼睛对于淼说道:“别担心,我们快要回去了,千万不要妄下定论。”
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火车的呼啸声。
BT市中心医院肿瘤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脸色发白,憔悴异常,可是她的眼睛却依然灵动,只不过却是死死的盯着病房的大门。
房间内,站着大大小小十余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深深的不舍和悲伤,可除却这些,又还能剩下什么呢?
“欣然,坚持住,于淼一定会赶回来的,我的孙子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让你带着遗憾离开的。”老人的语气异常笃定,她苍老的容颜下,隐藏着深深的自责,她布满皱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她的左手。
时间一分一秒,甚至与心脏跳动的频率重合在了一起。
三个小时过去了,女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甚至再一个小时前医生进来给病人进行最后检查时都已经无奈摇头,可是这位倔强的妇人却依旧坚持着,她的双眼仍旧死死的盯着病房的大门。
忽然,心电图的波纹剧烈的跳动起来,妇人的身子也似乎有了力气,竟然扶着一直握着她左手的老人坐直了身子,只是她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房门,可在场的众人却更加漠然,因为大家都知道,那力气本就是回光返照。
病房外,一阵躁动声传来,妇人紧紧盯着房门的双眼中闪起了泪光,随后她伸出了右手。
便是那一个刹那,于淼一个跨步踏入了病房,紧紧的握住了这只泛白的右手,即便是吉他掉在了地上也浑然不知。少年再也忍不住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妈”
简单的一个字,却表达了太多的情绪,可也承载了太多的伤心。
那声音清脆响亮,如一剂最好的良药一般,终于让妇人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诶”
简单的一个答复,却让妇人激动不已。
她颤动的右手轻轻抬起,抚摸着面前自己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柔声道:“于淼,妈妈对不住你,不能再继续照顾你了,你心思缜密却性格倔强,这一点和你离去的爸爸真的很像,可是今后,你就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苦难了,答应妈妈,好好的活下去好吗?”
于淼紧咬着嘴唇,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不哭出来,可那终究是徒劳,他将母亲的手重新握在手里,感受着母亲那无力却温暖的手掌,跪在了床前:“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活着,不让您操心,如果您和爸爸团聚了,请告诉他,我是你们的孩子,我有着军人的血液,我一定活出个样子给你们看。”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即便是一直看不起他的一些家人不知为何深深的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悸,让人很不舒服。
妇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笑了。
她紧紧的看着面前的孩子,看着这个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似是要将他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刻在自己的心里。片刻后,她转头看向窗外那湛蓝的天空轻声道:“孩子,你爸爸来接妈妈了,你的话妈妈会全部告诉你爸爸的,所以你也要兑现你给妈妈的承诺,好好的活下去,顶天立地的活下去。”
最后的一句话说的很大声,是自从住院以来仅有的一次大声说话,可是话落之后,她的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她的身子也无力的靠在了床头,心电图显示了两条平行线,可她的嘴角却带着这尘世最美的笑容。
幽若背靠着大门,泪水已然浸湿了她的衣衫,这个从小将她视为闺女的人在记忆深处是那般的清晰,她看着跪在地上强忍着泪水的于淼,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