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参加过一次宁波市文联组织的采风活动,是去河西走廊。在去敦煌莫高窟的路上,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幅画——飞天,以及张大千在那边琢磨壁画的情景。于是,神秘、宗教、艺术、诡异、落寞……这些词语就如大漠孤烟摇曳在眼前,为寂寞的路途,增加了异类的期盼和乐趣。
到达敦煌莫高窟了,但见山崖边,贴满了的是脚手架,众多的游客,潮水般漫入其间,绝大多数人为的也许不是朝圣,仅仅是满足一种好奇心而已。但是不管怎么说,壁画那艳丽的色彩、飞动的线条和古朴的造型,在这些西北的画师对理想天国热烈和动情的描绘里,我们似乎感受到了他们在大漠荒原上纵骑狂奔的不竭激情。或许正是这种激情,才孕育出壁画中那样张扬的想象力量。
这样的张力,一直在漫漫岁月的沉默中,享受着自己的庄严和华丽。不过,一个叫王圆箓的道士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寂寞。莫高窟在元代以后已很鲜为人知,几百年里基本保存了原貌。但自藏经洞被发现后,随即吸引来了许多西方的考古学家和探险者,他们以极低廉的价格从王圆箓处获得了大量珍贵典籍和壁画,运出中国或散落民间,严重破坏了莫高窟和敦煌艺术的完整性。比如,1907年,英国考古学家马尔克·奥莱尔·斯坦因在进行第二次中亚考古旅行时,沿着罗布泊南的古丝绸之路,来到了敦煌。当听说莫高窟发现了藏经洞后,他找到王圆箓,表示愿意帮助兴修道观,以此取得了王圆箓的信任。于是斯坦因就被允许进入藏经洞拣选文书,他最终只用了200两白银,便将24箱典籍和5箱其他艺术品带走。1914年,斯坦因再次来到莫高窟,又以500两白银向王圆箓购得了570部敦煌文献。这些藏品大都收藏在大英博物馆和印度的一些博物馆内,而大英博物馆现拥有的与敦煌相关的藏品约1.37万件,是世界上收藏敦煌文物最多的地方,但近年来由于该馆对中国文物的保护不力甚至招致失窃,因而受到不少指责。稍后,精通汉学的法国考古学家伯希、日本的探险家吉川小一郎和橘瑞超、美国哈佛大学学者兰登·华尔纳、俄罗斯佛学家奥尔登堡都对莫高窟的艺术品“流连忘返”。
还得说说的是,1940年至1942年,国画家张大千两次赴敦煌莫高窟临摹壁画,发现部分壁画有内外两层,他便揭去外层以观赏内层,这种做法后来引发了争议,直到现在依然争论不休。敦煌研究院陈列中心执行馆长罗华庆指出,张大千剥损的壁画总共约有30余处。莫高窟第130窟是敦煌最具代表性的石窟之一,窟内26米高的佛像是敦煌第二大佛。张大千剥损的壁画位于进门甬道,据介绍,他首先剥去第一层的西夏壁画,然后又剥去第二层的晚唐壁画,如今人们只能看到最下面的盛唐壁画,而盛唐壁画因前人覆盖时为了增加泥土粘合力,已被划得面目全非。
也有人说,西方人的光顾,使得莫高窟名扬天下;张大千的临摹,揭开了莫高窟壁画的魅力。但是,那些壁画本身也许不是这样想的,它们宁肯静静地沉寂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山崖里。很多时候,沉寂就是一种美丽和守望,沉寂就是一种价值和智慧。而对于文化遗产,最好的保护就是不要过分地去打搅,也不要为了一点点的经济利益和旅游价值,就冒昧地去开发去利用。
然而,莫高窟以及类似的文化遗产真的能够如此寂寞吗?
2011年1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