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把粥买回来,放到床边的时候看到邵柯正在睡觉,药水还有一点没输完,他轻轻地搬了椅子坐到床边准备等邵柯醒了再说。
刚静下来不到一分钟,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很熟的邵柯突然说了话:“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阿雪吓了一跳,手抚着心脏轻声笑着:“你没睡着啊?吓死我了。”
邵柯睁开眼睛一手支着身子准备坐起来,阿雪扶着他坐好,拿过桌上的保温壶拍了拍说:“怎么样我有先见之明吧?我先去买的保温壶然后才去买的粥,现在还热着呢,我给你盛一碗啊。”
见他要拧开盖子,邵柯沉眉想了想伸手按住他的。
阿雪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邵柯转头看向窗子,窗外可以看到住院处的大门,他若有所思地说:“等下,留着要另外一个人来做这件事。”
“另外一个人?”阿雪收回手满腹疑问,“等下有人要来?Tony么,我怕他担心你所以都没有通知他,怎么你告诉他了?”
“不。”邵柯简洁地否定,倾刻间瞳眸变得深不可测,少时微微一笑。
阿雪马上猜测道:“不会是夏夜天吧?”
别有含义的笑容仍在停留,令人不解。
“哥,你还坚持要做那件事?换个方式不行么,你不觉得那样做太卑鄙了吗!”
“卑鄙?”邵柯转回头来看着他,目光坚定得让阿雪以为做错事的是自己,“这只是一种方法,并不是卑鄙,她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有所求,互为利用有什么不对?”
阿雪摇了摇头站起身,在房间空荡的地方来回走了几步,他知道邵柯并不是那种使阴暗手段的小人,但这次的做法却实在让他不能理解。
他走到床尾,双手拄在床栏上认真地看着邵柯说:“哥,我了解你为什么一心都扑到工作上,你这么努力这么拼命是为了这些弟弟们能有更稳定更幸福的生活。可是这么多年了,你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大大小小的合同谈了无数,可你从来都没用过这样的方式,如果是从前的你,你完全会在实力上取得夏唯雅的信任和支持,但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从夏夜天身上下手?你觉得得到她就可以完全得到今年的广告大赏么?同样是投入心力精力,你却选择投入到夏夜天的身上,我实在是不能理解。”
邵柯一直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完却不给任何反应,阿雪自嘲地嗤笑着自己,一手狠狠地捶向床栏并用力抓握住。
“哥,你根本就不是这种人,告诉我实话,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夏夜天?”阿雪紧紧地盯住他,想从他细微的反应中判断他的真心。
没想邵柯却漠然地挑挑眉,向被里挪了挪身子闭目养神。
阿雪被他这种态度激得有些烦躁,却碍于他的身体虚弱,只能有什么不甘不愿都咽回肚里。
正巧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条缝,夏夜天的脸从那缝中“挤”进来,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正是她要找的人时,眼前一亮:“呀,果然是这里!”
阿雪长叹口气,心里怪她来的不是时候,好歹也让他把话跟邵柯讲清楚,决定好了最后到底要怎么样嘛。
“夏小姐你好。”阿雪走过去把门拉开迎她进来,接过她手里的果篮和花顺便道了谢。
邵柯在没有任何人注意他的时候会心一笑又转瞬即逝,睁开眼时满脸的兴奋的神情洋溢:“你真的来了。”
夏夜天点点头,坐到阿雪之前的位置四下瞧瞧,从进门那一刻她就看到了邵柯发白的脸色,心里止不住的歉意。这会儿坐下来又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指了指挂在高处的药瓶说:“快点完了哈……”
邵柯看出她的些许不自然,顺着她的话对一旁整理花束的阿雪说:“阿雪,你去问下护士等下还有没有药了。”
阿雪不情愿地黑了脸,草草把花插进花瓶里,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夏夜天嘟着嘴瞧着他离去的背影,等房间门关上,她一脸抱歉地看着邵柯:“他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邵柯心下一念,做出宽容的表情安抚着她:“没关系,他误会你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么?等下点完药就可以回家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果然是这样!夏夜天懊恼的垂下头,两只手的手指在一起别扭的绞着,声音也是吭吭哧哧,完全没了平日的直爽,“那个邵总……真是对不起……我不是——”
“夜天,我说了没事。”
邵柯想靠坐起来,无奈一只手扎着针不方便施力,夏夜天看到忙起身扶住他把枕头放到他背后,替他寻了一个舒服一些的位置。
两个人的距离第一次这么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息,邵柯有那么一瞬的怔愣,看着她秀丽又不失英气的面容不禁走了神。
夏夜天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视线向他投去,发现他正满目柔情地看着自己,心脏忽地漏跳了一拍。
她红着脸盈盈一笑坐回位子,偏着头看向别处,就是不肯再把目光落到他的脸上。
邵柯眯眸,将她的反应看进眼里,而她的心情也尽数分析个透彻。如果不是因为双方各有目的,他甚至会试着去相信她那种羞涩的反应是真实的,并不是故意为之。
可惜,他清楚自己对于目前的光扬来说有多么重要,先不说夏夜天做的这份“索命”排骨是精心构想的计策还是无心之失,单是她肯主动来医院探病就证明了她想要抓住一切机会与他有所交集。
她是在急于靠近他的世界,她是在努力地挖空心思地想在他的世界里寻得一个位置,只要光扬需要一天,她就会牢牢地抓住他这个金主。不难想象一旦光扬重振往日威风,她夏夜天就不会像如今这样肯不惜一切代价地接近他讨好他,到了“那一天”,她会冷漠,她会远离,她会消失,而留下的,只有对他的“伤害”而已——
不不!
邵柯摇摇头想把那些杂乱的思绪而甩出脑外,他暗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夏夜天一出现,他的平静心绪总是会被打乱,即使是在白天清醒的时候也会偶尔走神胡思乱想,而想的内容统统都与她有关!
不能这样,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多年之前发生“那件事”之后,他曾重重下过誓言,绝不会再对任何女人付出一丝一毫的相信,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只有工作!
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警告,慢慢地,他稳下心神,内里的一股冰冷再度浸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