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桃花瓣纷纷扬扬而下,十五执一古琴,弹出悠悠弦音。十五果然是有天赋的。墨溪拿出自己的白玉笛子,和着十五的琴音吹了起来。
雪影躲在桃树后,看着不远的两人,墨溪终是动了情了。
十五到清醴泉时雪影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你怎么这样早”
雪影笑笑“我与你约好了的”
十五荡起许多水花“要不,你也下来泡泡,这泉水泡着可舒服了”
雪影摇摇头“像我们这些还未修成仙体的人,是承受不了这神泉的神力的”
“你为什么要修仙”
雪影默了默,当初自己为何要上这太华呢,喔,那年闹了瘟疫,村子里的人全都死了,是师傅把她带回来的。墨溪看着她,笑的特别好看,拉了她的手,给她摘了最美的那一只牡丹。“娘亲生我时难产死了,爹爹也染上了重病去世了,我无家可归便上了太华”
“桃然,对不起”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十五为什么来这太华”
大约是觉得眼前的桃然与自己小时候的遭遇有些相像,十五说道“我同你一样,从未见过我娘亲,在我七岁的时候,爹爹也死了,我在乔伯伯家住了一年。不过因为一个意外,青翎姑姑把我接到了忘忧谷。姑姑他们从不允许我出谷,可是在不久前姑姑说,我若是到太华来泡泡这神泉,那以后就可以让我随意出谷了。在来太华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在忘忧谷只待了十年,可我现在却发现已经过去了一百一十年”
“你不知道为什么么?”
十五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现在十八岁,喔,不,是一百一十八岁,一百一十八,一百一十八,一百一十八不就是神界的两位上神陨灭的那一年么!”
“上神陨灭的那一年?”
“对啊,而且你所说的青翎姑姑是仙界的上仙,可是在青念上神身边陪伴了十万年的仙,说不定,你是上神遗留在六界的后代呢”
“桃然,你在说什么呢,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怎么会是上神的后代啊,别的玩笑能开,这个可是不能的”
雪影抿着唇笑了笑,眼光定格在了十五的脖子上,十五脖子上是一个泪滴形的吊坠,坠子里面一朵青色的桃花绽放着。
“十五”
“嗯”
“你喜欢吃些什么?”
“桃花酥,荷叶粥”
“那你喜欢喝酒么?”
“酒?没有喝过,不过闻着到特别香”
“我听我师傅说,以前无妄殿还住着一位女仙的,叫雪影,她不曾喝酒,但因为五长老爱喝,便得了一身酿酒的好本事,她把她酿的酒都藏在最大的那棵桃花树下,这都快两百年了,那酒也不知有多香醇了”
“你想喝”
“酒可是最解愁的物什,但我却是不能喝的,因为有些愁是不能解得。你想不想学做桃花酥?我教你”
“真的?想学”
“那你可得快起来,我不能耽搁太久了”
十五又一次踏足了厨房,不过这次做出来的东西却是极香的。
炎闻着那一盘香喷喷的桃花酥,特别怀疑,十五撇下它独自跑到太华殿去了。
吃了香喷喷的桃花酥,十五突发奇想,拉上炎,带了一把锄头,把无妄殿所有的桃花树都给仔细的瞧了一遍,找出了最大的一棵,就开始挖了起来。还没挖到多久,一阵浓烈的醇香就传了出来。
雪影躲在暗处,瞧着十五大汗淋漓的模样,这个丫头怎么这样可爱,连我都快喜欢上她了。
墨溪从书房出来就看见十五和炎正在‘虐待’着他的桃树,这些树可都是六界难得的珍品啊“十五,你在做什么”
十五循着声音看过去“墨溪,有酒”一张小脸满是汗渍
浓烈的醇香一下子涌进了墨溪的鼻子,曾经最为熟悉的味道。“折花醉,已经许久都未闻到这香气了”
“这酒叫折花醉么?”
“你是怎么知道这儿有酒的”
十五咕噜咕噜眼珠子,指着炎说道“是炎告诉我的,他鼻子灵,一次偶然闻见的”
墨溪看了一眼炎,炎使劲的憋着自己想说话的嘴巴,要是说了十五撒谎,它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况且是这么美味的酒啊,它必须得好好尝尝。
十五挖出来的酒足足有七坛之多,墨溪开了一坛,直接抱着就饮了。十五用手指沾了一滴尝了尝再没喝了,炎用一个小酒壶装了一壶藏了起来,用碗再在坛子里面舀来喝。
“十五,你知道这折花醉是用什么酿的么?桃花,梅花,以及牡丹花。师傅爱喝酒,但对于酒却是极挑的,我们几个徒弟酿的他都不满意,最后雪影想了个法子,将无妄殿的几种花结合起来酿的,师傅喝了这酒,说这是他喝过的第二好喝的酒,第一是上神青念的幻桃饮。他说他的三个弟子就像这酒里的三种花一样,互补互存最为醇香。不过如今这三种花还在,但他的三个徒弟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漂亮的丹凤眼里充满了哀伤。
“墨溪,十五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是十五”
墨溪笑了笑,明明是没有任何力量的一个小丫头,为什么会那样相信她的话呢?
十五的确从未变过,即使在以后,她几乎失去了所有对于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但她却始终都未曾变过。
墨溪喝醉了,炎也喝醉了,十五只得自己一个人把剩下的折花醉给好好搬到酒窖去。十五决定,以后自己再不随意找出这些东西了,找出来了受累的还是自己。
墨溪瞧着十五鼓起腮帮子的慕嫣,一双丹凤眼有了些许笑意。
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会越发的觉得这个丫头可爱了,又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丫头跑进了自己的心里。是她感染上了伤寒的时候?是教她练剑的时候?是为她绾发的时候?是看她练琴的时候?还是那天夜里,两唇相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