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场雪，马路两边的树梢上仍挂着积雪未曾消去，举目远望，银装素裹，甚是好看。
卫枫打开车门，脸上驾着一副巨大的墨镜，身穿灰色长款风衣将他的身形塑造得异常修长，驾驭能力不输名模。他绕步至车子右侧替女士开车门，一双着黑色皮靴的美腿从车门中迈出，傅瑶摔上车门，勾住卫枫的手，两人相携进入饭店大门。卫枫将车钥匙抛给门童，顺手将墨镜移了下来放入大衣口袋。
傅大美女妆容精致，显然精心打扮过。今日便是与韩脩相约的饭局，都说女为悦已者容，倒也不尽然。这场约会韩脩亦将携美出席，想到他那位娱乐圈出了名的美人女友，傅瑶自然有了好胜之心，即便不敌其美艳也不能落了下乘。
相较于傅瑶的期待，卫枫的心情则复杂很多。移下墨镜可清晰的见到他眼下的黑眼圈，昨日他夜里辗转反侧，脑袋中演练了多次与谢珺妍见面时的场景，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侍应生恭敬地引领两人来到预定好的包间门口，轻叩房门随即推门而入。方形餐桌边上的男女二人便落入了视线中。谢珺妍一改往日冷艳的装扮，淡扫蛾眉，略施薄粉，一件简单的蓝色毛衣套在身上，里面搭了一件白色衬衣，露出圆润的领口。她年后新作了发型，原本的长直发经过烫染，海藻般披散在脑后，少了些冷艳多了丝妩媚。而韩脩则身穿同色衬衣，袖口挽起，正在替谢珺妍倒茶。
两人还真是一副情侣装的打扮呢。
卫枫将手放在傅瑶的腰间，紧抿的薄唇显得僵硬而高傲。
“哦，来啦！”见傅瑶二人，韩脩自然牵过谢珺妍的手，笑着介绍，“这位就是跟你提过的傅瑶，旁边这位是她的男友，EST的设计总监卫枫。”
傅瑶率先伸出手，笑容和煦可亲：“你好，我是傅瑶，你本人比电视里还要好看呢。”
谢珺妍微笑着伸出手与之相握：“你好。常听韩脩说起你。”
“没少说我坏话吧？”傅瑶玩笑。
“没有。”谢珺妍瞥了韩脩一眼，眼中带笑，转而看向傅瑶身边的卫枫，眼神几不可察的一暗。
两人四目交接，卫枫挺直了脊背，脸上扬起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Hello，大明星！”
谢珺妍打量着卫枫，眼前的男人逐渐和印象中那个少年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了。分别十年，他的变化不可谓不大。退却了少年时的青涩，变得更加风度翩翩。古时所谓的风光霁月也当如是了。
“多年不见，你好么？”
话音刚落，错愕的表情在傅瑶和韩脩的脸上一晃而过。
“你们认识？”傅瑶很惊讶，她和卫枫回国许久从未听他提起过谢珺妍，据他所知，卫枫十八岁便和父母移民美国，若说他和谢珺妍认识，莫非是少年时期相识的？
“我以为……”卫枫低头一笑，转而说道：“有十年没见了吧，老同学。”
“啊！”傅瑶突然想起来，“那天韩脩公司年会，我们在电梯口打过照面吧？”当时卫枫看了谢珺妍好几眼惹得傅瑶不快，那当时卫枫就已经认出谢珺妍了？可是当时的谢珺妍看到卫枫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啊？
“这个世界其实很小。”韩脩接过话头，招呼傅瑶二人入座，自己拉了谢珺妍的手坐到他们对面，介绍说，“这里的碳烤羊排很不错，一会儿你们一定要尝一下。”
“好啊！”傅瑶回应。
四人陆续点了餐，傅瑶继续原来的话题：“原来你们是老同学？什么时候的同学呀？”
卫枫解开大衣，将他和傅瑶的外套挂到门口的衣架上，紧挨着韩脩与谢珺妍的外套。转身回座时他不禁多看了两眼，两件外套亲密地靠在一起似乎在宣告两者主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卫枫觉得呼吸不畅，可招牌式的笑容仍旧制式化的洋溢在脸上。
“高中同学。”谢珺妍回答傅瑶。
卫枫瞥了谢珺妍一眼，补充：“高中时代久远，我还怕谢珺妍像上次一样把我当路人呢。”
谢珺妍淡淡一笑，低头喝茶。
“无巧不成书。”韩脩打开侍应生一早送来的红酒，起身给在座的斟酒，“该为缘分喝一杯。”
韩脩的酒杯对着卫枫，卫枫清朗一笑，举起酒杯与之相碰。
这顿韩脩及傅瑶老友之间的叙旧饭吃得颇为热闹，傅瑶谈吐颇佳，卫枫风趣幽默，韩脩沉稳周到，谢珺妍也一路笑脸相陪。
饭后傅瑶拉着谢珺妍的手，笑说下次请她一起出来玩儿，介绍些朋友给她认识，也让她多讲讲卫枫高中时候的糗事，谢珺妍礼貌应了。随后四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一一告别。
白色的Rapide行驶在路上，副驾驶座的傅瑶仍旧沉浸在方才的聚会中。她和韩脩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自从自己出国后与韩脩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其实这几年来韩脩的变化也挺大的，至少外表看来稳重成熟了许多。而他那位明星女友显然十分亮眼，以傅瑶的认知谢珺妍并不是韩脩以往喜欢的类型，因此惊讶于韩脩真的和谢美女在认真交往着。更没想到的是，谢珺妍居然和卫枫是高中同学！她对谢珺妍的兴趣便更浓了。
“嘿，像谢珺妍这样的大美人，学生时代一定很多人追吧？”
卫枫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内心的烦躁表现在微小的细节中。
见男友没回应她的话，傅瑶不由碰了碰卫枫的胳膊，不满道：“喂，跟你说话呢！”
卫枫压下心里的烦躁，闷声回应道：“她？还好吧。冷漠疏离的女生没多少男生会追的。”
“谢珺妍冷漠么？我觉得还好啊。”傅瑶不解，“可能是长相比较明艳的关系吧。不过话确实挺少的。”
“她向来如此。”
向来如此？傅瑶疑惑：“你之前跟她很熟？”
敲打方向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难受。什么叫“熟”？接过吻算熟吗？上过床算熟吗？
“别谈她了，好吗？”
感受到卫枫语气中的疏离，内心的疑惑的傅瑶止住了这个话题。
另外一头，谢珺妍回到韩脩的住处。
她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听到正放着贝多芬的春天奏鸣曲，咖啡的香味伴随着音乐飘散在四周。她坐到韩脩身边，捧起现磨的热咖啡小啜了一口。
见她过来，韩脩将视线从商业周刊的报道中移开。
“你学生时代应该很受男生欢迎吧？”没来由的，韩脩很想知道她的过去，她的学生时代，她年少青涩时候的样子。或许，卫枫这个老同学的出现，让一向自负的韩脩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她算受欢迎吗？学生时代的谢珺妍是乖张的、淡漠的、叛逆的，她用这一切来发泄对现实的不满。那个时候的谢珺妍其实很少主动跟男生亲近，男生也少有亲近她的。学生时代唯一一次与男生的亲密接触发生在高中时期，勉强算作初恋吧。而那个男生在阔别十年之后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想到卫枫那张比自己还精致漂亮的脸，谢珺妍有点失神。
见谢珺妍不答话，韩脩轻轻皱起了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摇摇头，语气淡漠：“十几年前的事情，记忆都模糊了。”像是在说于己无关的话题。
“是么？”韩脩显然觉得谢珺妍是在敷衍他，“那卫枫呢？你那时候跟他熟么？”
“嗯？怎么突然这样问？”
谢珺妍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韩脩的眼里，他的直觉告诉他谢珺妍和卫枫的关系并不仅仅是老同学那么简单。有时候男人敏感起来真要人命，他本能地觉得卫枫看谢珺妍的眼神不简单。他将手上的商业周刊递给谢珺妍，翻开的那一页上是卫枫占了半个版面的照片，旁边的标题是——“卫帅”入主EST首度成果发表会。
“EST这个新品发表会将受到很多媒体的关注，而你，将会成为EST新一度的品牌代言人，我想近来应该会频繁的跟卫枫打交道吧。”
咖啡入喉，分外苦涩。谢珺妍将杂志放回茶几上，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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