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九曲十八弯,愣是没寻着一个合适的地方。真真叫人泄气。
于是,便误闯进西海神君家的后花园。
这白蓝色透明的宫殿,着实让我很感兴趣,毕竟七窍玲珑花是我的本体,唯一迷惑的是这西海神君是如何晓得这花的品种?普天之下,似乎就只有我这么一朵罢?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楞楞是坐在了珊瑚岩上看着风景,正发愁没人解惑的时候,之前寻我带路地玉锦公主走了过来。
我瞧得她眉目含春,似有什么喜事,便大胆的拦了路:“玉锦公主,你可知着宫殿为何变成如此?”
她楞了一瞬,有些气恼的抬起头来,见得是我又连忙尊敬起来:“原来是姐姐,唐突了。这水晶宫本是水晶建成,西海神君将喜帖发上了九重天,那游历四方地太子殿下居然应了来贺喜。”
太子殿下要来就把水晶给拆了?这是何道理?我不解的问道:“这和水晶宫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她忽然正色起来:“太子殿下本有为十分深爱的佳人,三百年前佳人不知何事跃下了诛仙台,太子殿下十分痛心。那佳人便住在二十七天的百花楼,最喜欢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花朵,所以西海神君为了表示尊敬,特意重建了这水晶宫。”
我有些吃惊。
万千花朵之中,能生得白蓝色半透明地花种不多,除了七窍玲珑花还有谁是这般姿色?难不成那二十七天的佳人也是花仙?这沧海万灵何时又养育了一朵七窍玲珑花?怎地也不同我说一声,若当真有个妹妹,咳咳……我做姐姐的是不是应该穿一次素衣记挂她一番?
我说:“那佳人竟然已仙去,西海神君这般做不是戳着他的痛处吗?你可晓得那佳人是何容貌?”
玉锦思索了一会,瞪大眼睛看着我,吞吞吐吐道:“和姐姐十分相似……”
我一惊。
忽然一个绿衣宫娥从玉锦身后的珊瑚岩走出,见了我之后她先是呆滞了一会,然后蹭蹭蹭风一般的扑过来抱住我的腰,大喊一声:“娘娘——”
我傻了。
她只管抱了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嚎。信誓旦旦地边嚎边指控:“娘娘,娘娘,你为什么要抛下环儿和殿下?……”。顺便把眼泪鼻涕胡乱一通全抹在我的裙角上。
我被嚎得发怵。正打算帮她好好回忆回忆,沧海桑田几十万年里,我是不是真干过这抛人弃婢的勾当,背后却响起个极低沉的声音:“夕……玥?”
我才恍惚着声夕玥唤的,正是不才在下本尊神。
我掂量掂量着几十万年来,有人叫过我上神,有人叫过我大姐,有人叫过我姐姐,大多数人都称我为尊神,却从未有人叫过我夕玥的。
因实在离得近,我又垂着头,入眼处便只得一双黑底的云靴并一角暗绣云纹的玄色袍裾。
那身为殿下的已经疾走几步绕到我身前。
我赶紧退后一步,含笑抬头:“殿下眼神不好,怕是认错了人。”
我还没回过神来,面前的英俊到不像话的殿下已挥袖握住我的手,扯下了我的面纱,又摸上了我的手臂。
环儿在一边抖着嗓子喊登徒子登徒子。
这么多年,我虽然是一天尊神,但也是未成有过同男子肌肤之亲的神,脸色时红时白。
“放肆。”我好歹是尊神,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轻浮了?不对,是个英俊的毛头小子。
他松开我的手,眼神中竟出现了黯然,才道:“是了,是我认错人了,她手臂上有一道伤口,是喜酒划伤的,永远会留下疤痕,也没有你生的绝色。”
隔了这半近不近的距离,我才看清,他玄色锦袍的襟口衣袖处,绣的均是同色的龙纹。
虽是几万年不出花谷,所幸神仙们的基本礼仪我倒还略略记得,除了天君一家子,上穷碧落下黄泉,倒也没哪个神仙逍遥得不耐烦了,敢在衣袍上绣龙纹。我暗忖着,这玄色锦袍的青年,大抵便是天君那得意的孙子子墨君。
可惜了临风玉树的一副好人才,年纪轻轻的,却是守了活寡,真是叫人扼腕长叹,天道不公,不公至斯。
因他或许是把我当成了二十七天的哪位佳人,目前这情况,虽然是我被冒犯了,因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守寡,竟生出了温柔的情绪,只得呐呐笑道:“不要紧。”
他看我一眼,目光冷淡深沉。
我往旁边一步,让出路来。环儿犹自抽着鼻子叫我娘娘。
夜华领着环儿,很快便消失在尽头拐角处。
直到这时候,我才陡然想起,我的面纱还在他手中,瞧得玉锦都能将仙友迷得神魂颠倒,我若是没了面纱……啧啧不敢想。
赶紧追过去,却是连人影都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