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艳回了老家,我在公司便有点小人得志的模样,频繁地来往于各个部门,美其名为“检查工作”,其实是想熟悉各部门工作,向一个个行家里手淘点金,说不定今后还真有用,因为我仍在做当老板的梦。
大约是快到年底,公司接的活很少,员工们有些松懈,我去广告部的工作间,看到两个员工埋头于电脑桌旁正聚精会神敲打着字,立即装腔作势地干咳一声,目的是引起他们抬起头来,用笑脸恭候我进去。没想到这两人抬头瞧见我,脸上虽露了笑容却有点惊慌失措,一只手也啪啪地关着电脑。
我宽容地笑笑,却没有点破。工作闲暇之时,上个QQ聊一会天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沉醉其中,渲泄郁闷,以一个好心情投入工作也可提高效率,我自己就有这体会。这次还另外捞到一个好处,就是他们对我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下了班,我理所当然地回了小雪那里。我们一同做饭,一同涮碗,俨如一对恩爱的小夫妻。饭后,小雪提议我们出去走走,我知道她喜欢浪漫自然一口答应,说月下赏花,月下观雪别有一种滋味。小雪出了门,望望天空和四周便嘿嘿地笑,“花开在何处?雪又在哪里?”
知道她是心里明白装糊涂,我沉吟片刻,便嘻嘻一笑,“雪中忽闻梅花香,原是佳人在身旁。满天繁星何来雪?采得花儿心怒放。”
小雪见我戏谑于她,早红了脸,一双小手直捣我的腰。
就这样,在斑斓的夜空下,街灯闪烁的泡影里,我拥着她的细腰,她吊着我的膀子,一边悠闲地往前走,一边情意绵绵地描绘着未来。仅管冷风佛面,心里却是异样的温暖。回到她家,我想起以前的事,便强列要求雪儿唱歌来听。
小雪望着我,显得有点吃惊,“你怎么知道我会唱歌?”我当然不会说出夏天请客那天,她唱《梅花三弄》时的那陶醉样,只是说“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雪含嘴一笑,“我只会唱幼儿歌曲。”
“不会吧?幼儿老师都能歌善舞的。”
“我真的没有上台唱过。”小雪解释说,她师范毕业本应去一所中学教书,因为胆子小怕登台,才去了幼儿园工作。
原来这个阳光女孩还有这样不阳光的一面,当真是令人难解,但我还是向她投去鼓励的眼光,“现在是台下,你是在为悦己者歌,相信自己会唱得很好!”
“不要笑话我哈。”小雪朝我笑了笑,便小声唱起一首民歌小调。歌声稚气而甜美,特有韵味,我觉得那是我有生以来听到最动人的一首,同时也从中感受到她似水的柔情和难得的天真,心里也轻轻荡漾起愉悦的浪花,别提有多爽!我忽然记起前不久电视里放的一首老歌,很有些写意,也情不自禁地哼了起来,“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但没想到这种生活的阳光,仅仅是昙花一现,很快就被阴云笼罩。
这天早上,我还在上班途中便接到桃艳的电话,说有事找我。我猜想,不应该是什么试穿衣服之类的事,这两地可是相距千里,忙问她在什么地方。她回答说在办公室,我才知道她已经提前回来上班了。
“李总,辛苦你了!”桃艳见了我,仍是点头一笑。
我心情很好,很轻松,便一本正经地挥挥手,“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别逗了,我有正事找你谈呢。”桃艳先收了笑容。
她这种正儿八经地谈事情,我还很少见,只好也板起严肃的面孔,“你说吧,我听着。”
“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业务最近虽说不错,但还是很不够的,公司局限在市区这个狭小的空间,难有大发展。”
“桃总的意思是要公司迁址?”我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那倒不必,我想让你从公司撤出来,另去成都发展。”
我一时没听懂她的意思,以为她是下逐客令,大大伤了我男儿自尊,便冷冷地说:“恐怕我现在还不想去。”
“我说德文啊,让你另组分公司,又不是让你上断头台,说得这样伤感?”桃艳瞪我一眼,那眼光好像是恨铁不成钢,似乎还有一种我看不清的东西。
“那我考虑一下。”我甩出一句外交辞令,自然是想全盘平衡一下利弊。
“可时间不等人啊,明年三月分公司就要正式运转,就这点时间了。”
桃艳满是希望的眼光望着我,望得我有些心软。原来美女的眼光也是善变的,硬时可以割铁,软时可以化水。
“如果你不去,那就只有让胡成去了,可我不放心啊。”桃艳说完这句后又笑我,“不会是离不开那小姑娘吧?”
“没那话,我去!”给她一激,我立马表态。因为她说中了我的心事,一面是江山,一面是美人,究竟选择谁?我正陷于这样的淮谷中。话都说到这地步,自然我不能做陈后主,爱美人不爱江山,落一个永世接受后人唾液的下场。TMD,这时我才体会到,美女的激励语言竟比炸弹还厉害!
“真正的男子汉就该这样雄起!”桃艳不知何时拣到“雄起”这一时髦词儿,现在拿出来说事,我听了觉得特滑稽,仿佛觉得她就在床上,正抚mo着我大汗淋漓的后背。
然而,很快我就后悔了。雄什么呀雄?是给资本家打工,干的是人家的活,牺牲自己的血汗,尤其是我还要忍受长长的相思之苦,这个代价可大了。
晚上见了小雪,我故意装出高兴的样子,把这件事说得很轻松。我知道雪儿已经习惯了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听了这消息心里会难过。
果然,等我差不多表达完这意思,小雪脸上的阳光马上变成了阴云,“不是工作好好的吗?干吗要走啊?”
“我也不想走,没办法,好在只是分别,不是永别!”我极力摆出一副笑脸。
“还笑!”小雪看着我,话里带着哭腔,听得我心痛。最后我答应每月至少回来看她二次,她才破啼为笑。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沉浸在离愁别绪之中,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小时,然后哪里也没去,坐在沙发上紧紧相拥了很久,似乎要把对方身上的气息铭刻在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