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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领主的决定

西歌罗塞城坐落在遗忘大陆的中端,它的正面就是被割让给蛮族的富饶土地,作为下一次战争的起点—几乎所有人都毫不怀疑人类和蛮族会再次爆发战争,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

平时一般情况下,城门都是牢牢关闭着的,除非来访者能够提供出确实可以证明自己的文件或信物。城门分为三道:第一道是厚达五米的银杉木门,然后是纯由黄铜浇灌、镶以钢边的内门,最后是外立面嵌满无数利刺的橡木门。城墙到达近两百米,全部由削切平整的巨石块累成,墙砖之间的缝隙用铁汁浇铸。整个城墙上还留有数百个直径约15公分的圆孔,威力巨大的弓弩机就隐藏在后面。整座城由遗忘大陆上最精锐部队之一的雷霆怒火骑士团把守,而且地势较高,来犯部队必须仰攻,四周又均是高不可攀的山峰。所以以其几乎不可被攻破的牢固而被称为日不落城。

上次战争决战人类被击败后,大多数幸存的人类部队就是逃到了这里,蛮族追兵随即赶到,五个小时之后,城墙下五十米外堆积了七千个蛮族精锐的尸体,随后蛮族主力的猛攻后也在抛下两万具尸体后无功而返。西歌罗塞城因此而威震天下,被兽人称为“血肉磨盘”。也就在此战三个月之后,两族签订了停战和约。

佩尔顿就是西歌罗塞城的领主,因为他对人皇不可质疑的忠诚而被任命。在这里,他几乎有着皇帝一样的权利,任何命令都会被迅速而有效的执行,连雷霆怒火骑士团团长欧德那都只是他的一个副手而已。

现在,佩尔顿正舒服地坐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用最稀罕珍贵的大理石制成的圆桌,周围围着一张玉石脚的长塌,长塌铺着名贵的白色毛毯。在长塌的后面靠近墙壁的地方点缀着一个点着用魔法来维持火焰的、永不熄灭的壁炉。墙壁完全由大理石构成,上面镶着名贵的木料,木料上雕刻着最精美的、散发裸体美的精灵像。地板由名贵的木料镶嵌而成。整个房间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醉人芳香,使人闻之欲醉。

阿娅正半躺在长塌上,她身穿露出浑圆双肩的薄薄的丝绸长袍,长袍边角镶嵌着金边,摆角低得只能勉强遮住一半雪白笔直的大腿。腰间系着一条天蓝色腰带,令人惊叹的犹如流苏一般的金发披散在肩头,在火光中荧荧发亮。有弹性的高耸的胸脯,丰满得使轻薄的长袍遮掩不住它,这使得年轻的姑娘看上去更加迷人。洁白纤长的手指正有节奏的按压着佩尔顿的肩膀,强烈的舒适感甚至让领主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阵呻吟声。

大概是房间里芳香太过浓郁,阿娅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翻了个身,曲线诱人的身体紧紧贴住佩尔顿的后背。

“您为什么要收留莱因呢?,他心狠手辣,而且毫不犹豫就背叛了自己的雇主,他的忠诚很让人怀疑啊。而且一个月前他和兰迪的那场战斗您也看到了:虽然是兰迪的一时糊涂,但事后他竟然当着您的面赤裸裸地讹诈。您是为了爱惜人才所以收留他的吧?,但是您就不怕因此引起兰迪的不满么?”

对于阿娅的质疑,佩尔顿没有回答,而是半眯着眼打盹,似乎没有听见。

“而且虽然那个莱因的实力不错,但大人您有裁判所执法者和上千骑士,又有雷霆怒火骑士团和人皇陛下支持,大可不必再借助外人之力啊。”看见佩尔顿似乎没有放在心上,阿娅有点着急,她长长的眼睫毛快速颤抖了两下。

佩尔顿还是没有吱声。

一会儿以后,在阿娅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当儿,佩尔顿才转过头来,静静地望着阿娅那蓝色的大眼睛,那里面荡漾着异样的光辉,就好象雪地里燃烧的篝火,散发着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虽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缠mian,佩尔顿仍然忍不住暗暗赞叹。

“阿娅,你这么说是因为自己有点不服气吧。”

按在肩膀上的纤手僵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阿娅,你和兰迪就是我的两条胳膊,你又是我最心爱的女人,值得为一个寻常的冒险者生气么?” 佩尔顿的手缓缓掠过阿娅的长发,“莱因确实有一点卑鄙狡猾,可是他的实力即使是在西歌罗塞城中都可以占一席之地,加上思路清晰,反应敏捷。在他这个年龄,确实可以算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不过,兰迪已经跟了我七年了,流血流汗,立了不少汗马功劳。你以为我是那种求才若渴到不惜得罪得力手下的那种人么?”

阿娅低下头,默不作声。

阿娅是一个非常的女人,不但貌美如花、秉性聪颖,而且极有学武的天赋,最重要的是,她会以不可阻挡的决心向既定的目标迈进,而且还有着和娇美外表不符的旺盛精力。所以她经常能够满足自己的yu望。

阿娅出身于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从小就光芒四射。但由于没有显赫的出身和整个大陆上普遍存在的性别歧视,一直郁郁不得志,受尽白眼和奚落。她眼看着许多才华、武艺和相貌不如她的人飞黄腾达,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阿娅不得不采取了女人常用的手段—凭借自己的美貌取悦男人来换取进身的机会。幸运的是,她压对了目标,从此就一步登天。

她武艺超群,可以成为他得力手下;她年轻貌美,可以让他享受到女人的好处;她心思慎密,可以提醒他哪里才是机关算尽而百密一疏;她女人的阴谋诡计远胜一般男人的砍砍杀杀。

所以阿娅现在几乎已是西歌罗塞城内除了佩尔顿和雷霆怒火骑士团团长欧德那以外最有权势的人。更何况佩尔顿私下里待她实在不错。

就因为如此,阿娅才会看莱因这个毛头小子有点不顺眼。

“您既然一切都清楚,那为什么还要收留他呢?”,高耸的胸脯紧贴着佩尔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要做一个优秀的领主,不仅仅量才而用、出身显赫这么简单。而且还要能人缘广布、上上下下都要说得过去才行。”

“兰迪也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助手,可惜因为太年轻,本身的发展又是一帆风顺,没有受过太大的挫折,所以骄傲也是难免的。我早就提醒他要多谨慎一些,可惜他一直听不进去,而我又不能说得太过。这样也好,由莱因这个外人狠狠教训他一下,以后才能更加胜任这个工作。”

佩尔顿的手下移到阿娅的脸蛋,摩挲着娇嫩的肌肤。“而莱因就不一样了,他心狠手辣,下手决不容情。但有时又能审时度势,处事手段不拘一格,再加上本身实力不俗,才是我收留他的原因,”

“您的决定肯定是英明的,可是您没有正面告诉我原因。大人,您怎么能够肯定:能够背叛自己雇主的人,就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呢?” 阿娅眨了一下大眼睛,旁敲侧击。

阿娅妩媚的表情使得佩尔顿按耐不住,他一把搂住她的身体,狠狠地吻住那诱人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我没有认为他一定不会背叛。” 佩尔顿望着阿娅整理被自己搞得凌乱的衣服—美女一点点小动作都散发着让人疯狂的yu望。

“我只是觉得这么一个人一定会派上某些用处,而且,他近期内刚刚脱离危险,是不可能有什么小动作的,更何况现在是在西歌罗塞城的领土上。现在我们暂时不说这个……”

他从桌上拿出了一张羊皮纸,上面印着一个标记:一柄长剑和一柄权仗交叉在一起,那是人类宫廷的专用标记。他把羊皮纸递给阿娅,“你看一下内容。”

阿娅疑惑地接过纸:一般宫廷信件都是很隐秘的,除了收信人外其他人等严禁私阅,而现在……….

羊皮纸上是这么写的:

亲爱的佩尔顿卿:

读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您一定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了吧?,我很理解您迫切需要休息的心情,不过,为了完成我的宏图大业,请您继续下一个任务:您一定知道得到矮人的帮助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吧,现在我得到消息,距离西歌罗塞城右面两百里的位置上有一片森林,那里居住着一批矮人,根据可靠情报,其中有不少贵族。而那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水源被污染,许多矮人因此病倒,而且听说可恶的蛮族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我希望您能够迅速帮他们解决问题—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和矮人的关系会进一步得到改善,那么就可以多一强助、少一劲敌了。

圣历757年

“怎么样?”在阿娅看完以后,佩尔顿问。

“这是人皇陛下对您下达的一个命令,而且十分迫切。” 阿娅回答,她依然有点疑虑。

“你不需要紧张,我说过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也是我最亲近的人,而且…..” 佩尔顿指着阿娅光洁的额头,“你很聪明,也帮我解决了不少难题,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于是阿娅又把信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低头沉思起来,片刻后她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大概是十天前。”

“大人,就象我刚才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您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只不过…….” 阿娅欲言又止。

“你不用害怕,只管大胆说。” 佩尔顿有点不快。

“这信上关于如何解决问题的说法有点暧mei,好象不仅仅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说得具体点。”

“就是说似乎人皇陛下并不想直接帮助矮人。而且您知道,信从王都发到这里来需要至少一个月时间,也就是说蛮族一个多月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它们也一定采取了措施,而那个森林比较靠近蛮族领土,它们一定已经和矮人有过接触了。人皇陛下肯定考虑到这点,所以信上内容才会这样说。”

佩尔顿点了点头,“还有呢?”

“所以我的判断是人皇陛下希望大人您能够作出相应的计策来破坏蛮族的行动,但是需要很隐秘—毕竟矮人的助力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把它们推向蛮族的那一边。”阿娅完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

“大人似乎可以用一些其他的方法来完成人皇陛下的命令………….”

房间里的火光有一点暗淡了下来。

。。。。。。。。。。。。。。。。。。。。。。。。。。。。。。。。。。。。。。。。。。。。。。。。。。。。。。。。。。。。。。。。。。。。。。。

这是一个相当幽暗的、窄小的房间。空气中漂浮着好象是木头烧焦的糊味。地上到处刻画着不同形状的、不知名的符号,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与众不同的是:画的表面凹凸不平,似乎是镶嵌了点什么。

维莱斯默默地站在画的面前,骨瘦伶伶的手反复抚mo着画的表面,每做一次这个动作画上凸起的部分都好象有了生命:蠕动着、扭曲着并发出吱吱的声音。满是伤疤的脸颊抽搐了一下,空洞的眼眶中喷涌出一团灰色的火焰落在了画上,就像把一滴水滴进沸腾的油锅,整幅画都翻滚了起来,接着可以看到红色的浆液向外渗出,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

看来已经没用了,是换一个玩具的时候了。维莱斯想。

他转过身来,在地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坚硬的地面随着手指的移动发出沙沙的呻吟声。

在他低头工作的时候,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糟透了,实在是…..”, 维莱斯挥了一下手,试图寻找恰当的比喻,“…令人难以忍受。阿娅女士,你也许无法想象一个信奉神灵的虔诚信徒在不能正常祈祷时能干些什么,不过伙食倒还可以,我也不知道,可是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一个高贵的灵魂不应该成为背叛的牺牲品,也不应该在被囚禁后还喋喋不休地怨天尤人—这可是关系对真神信仰的虔诚啊。”

“你今天倒是比较恭顺,” 阿娅说。“但你并不总是这样,我听说有一个可怜的侍者被你杀死了。”

“不错,不过他的为人还可以,对我也比较恭敬。但是我那天心情很不好。”

“你现在不这样了吗?”

“不了,我已经忍受了那么长的岁月,禁锢已使我的思想和灵魂生锈了。”

“有多久了?”

“十年了”,维莱斯用一种梦呓般的口吻喃喃道,“我还记得被捕那一天的全部情景,我为了宣扬真神的教义而来到这里,但人们似乎并不理解—也难怪,这和大多数人民以前接受的完全不一样,然后他们侮辱我,驱赶我,企图烧死我这个亵du者。我很生气,我控制不住自己,一切都让我发疯,然后我还击……这一切都好象是刚刚才发生的那样……”

“…….但愿是一场噩梦就好了。”

“凭良心说,您的一切让我感到怜悯。不过您是否可以告诉我,那个被您杀死的家伙被您藏到那里去了?”

“他已经获得了解放,真神会宽恕他曾经的罪孽,他的血肉和灵魂已经得到了救赎。”

阿娅对维莱斯的回答很不满意,不过她并不敢表达出来,天晓得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家伙会干出什么事出来,虽然是在这个完全禁锢魔法的房间里,完全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惹怒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疯子毕竟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

她以前只见过维莱斯一次,那时是在一个被钢条和锁链包围着的大笼子里面,那幅奇怪的画也和维莱斯在一起。当时佩尔顿和兰迪也在场,陪同的还有几个狱卒。当时人皇陛下刚刚大婚,天大的喜庆使当时普遍大赦天下,佩尔顿也决定释放一些囚犯,恰好维莱斯的名字在名单之内,于是领主决定先作一番简单的视察,然后再释放这个原来看起来十分安全的囚犯。本来视察进行得很顺利,囚犯表现得十分得体,他的表情温顺,谈吐有理,虔诚的表白令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满意,尤其是佩尔顿更加满意:让一个亵du者改邪归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呀!可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事故破坏了领主的好心情,主角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狱卒,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西歌罗塞城的大人物的缘故—就好像大多数穷光蛋突然见到了一个大金矿,于是有点兴奋过度,喋喋不休地大吹大擂自己是怎么严格看守和教育这些顽固不化的囚犯,口水沫子乱飞,而且还手舞足蹈。一不小心碰到了维莱斯的画,然后的一切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刚刚恭谦有礼的囚犯突然暴怒了起来,他的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带有强烈恐吓意味的声音,随即巨大的火焰瞬间吞噬了倒霉的演说家,片刻工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散发出焦糊味的一团东西。恐怖的情景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他们纷纷逃离了这里,惟恐暴怒的维莱斯不小心把火焰喷到自己身上,在确保安全后,所有人—包括圣武士在内,都抑制不住地跪倒在地呕吐起来,于是释放成了毫无意义的话题—一个具有魔法力量、同时又不懂自我控制的妄想狂可能是恶魔的恩赐。

理所当然的,维莱斯和画在事后立即被“礼貌”地转到了这个几乎可以完全隔绝魔法力量的房间。

不过这并不能让阿娅完全放心,她很久以前就对这些狂热的异教徒充满戒心,就像猎狗并不相信主人驯化的野狼,随时可能反咬一口,他们会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心理。而且她隐约地觉得,囚犯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睛里。

“美丽的女士,您觉得我最近完成的这幅画怎么样?”维莱斯指着面前的画,用一种异常谦虚的口吻问。

异教徒的作品像它主人一样让阿娅恶心;扭曲的画面,灰暗的颜色,掺夹着血色痕迹的凸起,画的本身就好像是代表着一望无际的混沌,表达着贪婪、恐惧、绝望和血腥的yu望。然后…..然后…….

她的思路中断了,眼神有点迷茫,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幅画面:一个神色匆匆的侍者端了盘精美的蔬果放在桌子上,边上坐着一个贵妇人,她从盘子里拣了一个草莓放进了嘴里,淡红色的液汁从嘴角缓缓地流下。

她皱了皱眉头,这么了?这么走神可不是她的一贯风格,佩尔顿交给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今天这个维莱斯看上去似乎十分正常,那么,下一个话题就可以直截了当地向他挑明……

那幅画面又出现了:贵妇人好像因为味道不合口味的原因训斥了侍者几句,然后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侍者猛地推翻了桌子,一把把贵妇人推dao在地,他扑了上去,撕扯着贵妇人的衣服,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然后两人在地上翻滚,最后侍者骑了上去……

阿娅有点费力地把这些贵妇人和侍者的胡思乱想从脑海里赶出去,也许是昨天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吧,阿娅自我安慰。

维莱斯若有所思地望着阿娅变化的表情,耐心地等待回复。

“还可以吧,不过我对绘画了解得不多”,维莱斯的目光让她感到不安,她咳嗽了一下,借此来掩饰自己的感情波动,“让我们回到正题上来,恩,我此行带来了能让您自由的消息。”

“啊,赞美神,他终于愿意眷顾他虔诚的子民了么”维莱斯语气中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

上帝保佑,但愿领主大人的决定是正确的。阿娅暗暗祈祷。

于是,她正式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首先是人类和蛮族冲突的近况和战争的结局,然后是佩尔顿怎样接受了人皇的命令;又如何在约克镇会见了公会大人物杰莱尔,杰莱尔如何设下了阴谋,然后是莱因的背叛和协助,他们是如何挫败阴谋并胁迫杰莱尔,圆满完成了任务。最后人皇的新任务又如何让他们感到棘手,直到和囚徒的会面为止。不可避免地,她因为某些需要而对一些细节作了夸张或是简略的描述。她说完以后,维莱斯沉思了一会。

“有一句格言说的很妙:不管如何复杂的事情,要想完美地解决,你就必须要抓住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他想完了以后说,“这句格言揭示了解决矛盾的本质。那么,让我猜一猜您此行的目的:您想让我去破坏蛮族的计划并乘机栽赃陷害?”

“和你猜想的大致一样,只不过有一点点小小的出入:这件事并不需要您亲手去做…..”

阿娅故意顿了一顿,因为刚才的走神让她在维莱斯面前大大丢了面子,所以她想借机反击一下以挽回颜面。在谈话中在引起对方的兴趣后不留痕迹地卖个关子,然后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从而掌握谈话的主动权—这也是她一贯的小伎俩之一,通常对方都会乖乖地就范,偶尔有一些头脑比较清醒的,她就会温言软语地适当灌些迷汤—男人对漂亮女人的恭维总是不设防的。可惜的是,以前屡试不爽的手段在维莱斯面前似乎不管用,囚犯悠闲地在她面前踱着步,并不时用只剩下一只完好眼睛的脸面对她,那空空的眼眶比任何深邃的眼神都要有穿透力,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让笼罩下的阿娅不安,非常地不安。

那幅莫名其妙的画面又毫无来由地出现在阿娅的脑海,这使她的手心微微渗出冷汗。不知道为什么,画面上的东西让她很不舒服:贵妇人、侍者和强暴。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部分,似乎是感觉很冷—或许是错觉,她的身体在幽暗的房间中微微颤抖着。

“您最近受凉了吗?,这个房间有点让您感觉不舒服?,还是说,您在害怕些什么?” 维莱斯用一种傻瓜似的口气询问。

囚徒略带微笑的询问在阿娅听起来却像是包含着少许讽刺的意味,尤其是他的微笑似乎在嘲笑着自己,这使得阿娅感到了自尊受损,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囚徒面前示弱。她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我没有什么,真的—只不过打了一个寒战而已,”她回答,可回答的语气十分软弱,就好象是软语哀求一样。她也反应过来并对自己的愚蠢相当懊恼:镇定!镇定,你还是光荣的骑士、领主的女人阿娅么?

幸好维莱斯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穷追猛打,“哦,也许是这个房间会让一般访客感到不自在吧,这里相当阴暗,有时会有些冷风,不过您适应了以后就会喜欢上这里。那么,让我们回到主题上来,您需要我作些什么?”

“我们需要借助您的魔法力量,对象就是那个冒险者莱因—领主大人已经决定了这次任务有他的一份子,不过鉴于他以前的行为—虽然他现在不太可能立刻背叛,但这次任务非常重要,为了万无一失,领主大人希望您可以对他下一定的禁制,我们知道,您非常擅长魅惑系魔法,而莱因的任务的成败关系着整体的得失,所以这就是我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请允许我提一个小小的问题:领主大人为什么不让一些心腹手下去完成,那样不就能放心些。不管怎么说,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一定要莱因去完成?” 维莱斯暧mei的语气像是在提醒阿娅佩尔顿有一百个手下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这些事情您不需要知道,您只要告诉我:答应还是拒绝?”阿娅立刻坚定地回答。

“我想您有点没弄清楚,您是来寻求我的帮助,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事情的详细细节。”

“没弄清楚的是您,您是一个囚徒,一个完全没有自我选择权利的囚徒。我和您在这里商量只不过是领主大人的法外开恩。” 阿娅恶狠狠地说,她为自己能够找到一个还击的方法而自鸣得意。

“呵呵,您说得没错,只可惜场合和对象不对,我从现在开始拒绝回答您的问题。美丽的女士,直到您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为止。”

“这算是威胁么?”

………………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哀求,事实上如果你不答应,我想监狱的某些人会对此很感兴趣的。”

………………..

“你哑巴了么?如果你再不回答,我就认为你默认拒绝。”

………………..

“如果你答应了,那么不禁你可以获得自由,领主大人还许诺了优厚的报酬。”

………………..

不管阿娅如何威逼利诱,维莱斯就是默不着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带着可以媲美殉道者面对刑场一般的决心,半天不吭声。

可以想象阿娅对维莱斯这种无言的蔑视所带来的挫折感,她觉得自尊被践踏,囚犯在她那已经受伤的心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以至于血都流出来了都不知道,她竭力要控制住自己蓬勃燃烧的怒火,可是囚犯强硬的表情告诉她这么作的徒劳,于是极力自制后就是无法遏止的狂怒,她的嘴里大声地咒骂着囚犯的愚蠢,她把自己的恐惧和愤怒完全喷洒到囚犯的身上,如果有人看见了一定会惊骇地说不出话来:那么一个美丽的、高贵的和典雅的女士身体上竟然蕴涵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实际上阿娅本来决不是这样容易动怒的,我们知道她在幼年时就历尽了人间冷暖,对于别人的讥讽也就有了坚强的抵抗力。而现在由于那个突然出现的幻觉扰乱了她一贯的冷静自若,维莱斯的表情、言语和他的一切都好象是在旁边煽风点火;最重要的是,她感到害怕,非同寻常的害怕,这是一种她无法正视的、发自心底的恐惧而引起的,尽管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在幽暗的房间里,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人在窃窃私语,嘲笑着暴怒的女骑士。

终于,怒火平息了下来,安静的房间就像是肆虐过风暴的海面,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安详。

阿娅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暴风雨似的发泄怒火使她的头脑平静了下来,于是像所有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一样,她的心里充满了懊恼和挫折感。各种补救的措施想法纷纷在脑海里闪过,她甚至想到了杀人灭口,毕竟她面对囚犯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可是最后佩尔顿的命令占了上风,她终于屈服了,而维莱斯的神情毋庸质疑地告诉她这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是他。

“对不起,先生,我为刚才的失礼而感到抱歉。” 阿娅万分屈辱地说,她的脸上现出一片潮红。

维莱斯很乐意接受阿娅的道歉,他饶有兴致地望着后者,“没关系,美丽的女士,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观赏到刚才的那一幕的,”他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道,“我并没有生气,真的,您不用担心。”

阿娅拼命控制住自己不停颤抖的双手,她担心自己再一次爆发,那会使她再次成为囚犯面前的小丑。

“领主大人是一个非常爱护手下的贵族,”她的声音有点嘶哑,“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他不想任何忠心的手下受到一点点伤害,所以选择了莱因。”

维莱斯对愤怒的骑士的回答十分满意,“你看,这样多好,我们彼此坦诚的交谈,没有人和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么,如果我对莱因动了手脚—只是一种假设—你们怎么确定我一定会成功呢?”

“因为随行的有我们最精锐的骑士,他会牢牢监视住这个家伙—我们不需要担心这个。”

莱因,都是因为莱因,如果不是因为他把兰迪打成了重伤—这个本来应该是圣武士的活儿。

“那么我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佩尔顿到底许诺了我什么奖赏—请说得具体一点,我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而搞得睡不着觉。”

阿娅把领主的原话重复了一边,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囚犯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甚至把赏赐的每一个细节都作了相应的询问,包括装赏赐的箱子的规格和大小都反复推敲—维莱斯可不像是一个贪财的人—如果他是的话反而好办了。

一阵讨价还价以后,维莱斯以一千个金币,包括释放自己为代价接受了领主的任务。

“恩,你们可以放心,我是一个相当讲究原则的人,一旦约定了以后就决不反悔,”囚犯安慰着阿娅,她看上去仍然有点担心。

可是阿娅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东西了,长时间的不安、恐惧、害怕和愤怒使她筋疲力尽,她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也许睡一觉会让她感觉好一些,起码在脑海里不会再出现那个让她不安和恐惧的东西,所以她简单地和维莱斯含糊了几句,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囚笼。

“啊!,美丽的躯壳,虚荣的灵魂啊,在你那世俗的脑袋里,真的以为事情会如此顺利么?” 维莱斯望着阿娅转身离去,消失在门的那一方后,喃喃地说。

他望着那幅画,和刚才不同的是,画上面似乎发出嗡嗡的声音,就像是蜜蜂或是苍蝇飞行时发出的,声音抑扬顿挫,而且富有节奏,好象是在传达着什么消息。

一会儿以后,刚才扰乱阿娅头脑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和女骑士说的一样,维莱斯精通各种魅惑系法术,包括各种禁忌的精神魔法,在这一点上,大陆上的大多数人都无法与之抗衡。不过让维莱斯最为得意的是,经过漫长时间的研究,他对于许多魅惑系法术有了了自己独特见解,并作出了相应的改进,与一般法师作法需要长期的冥想准备不同的是,他可以在一瞬间借助某些道具来完成施法,当然直接施法也可以—只不过效果要小许多。

这幅画就是其中最具有威力的一个,它的画面由被它俘虏的人的血肉铸成,经过魔法强化后,它可以对观赏者引发一系列的心理暗示,还可以储存这些倒霉鬼的记忆—如果维莱斯愿意,完全可以对之随意引导,不管是向好的一方面还是向坏的一方面;还可以使观赏者沉溺其中而不可自拔,最后毫无意外地走向毁灭—刚才对阿娅的恶作剧只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

很久以前,维莱斯就对大陆上的纷争毫无兴趣,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默默地观察着时局的变换,什么亡灵之战啦,人类和蛮族的战争啦,联盟三大巨头的去世之类的大事。只不过他习惯于作一个旁观者:所有发生的一切在他眼里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那样简单,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微不足道。身为人类的他也并没有感到有必要对人类或是遗忘大陆上其他种族效忠,他是一个独行侠,他所有时间都几乎在独自冥想,直到有一天有一件事情深刻地撼动了他几乎已经麻木的心灵。

那是某一天,大概是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他结束了惯例的冥想而准备回家,一群无赖和山贼拦路抢劫,当时已经具有一定实力的他并不想惹什么麻烦,可是他息事宁人的表现让这些家伙以为遇到了一个软蛋。于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冲突,一阵猛烈地魔法攻击后,倒霉的挑衅者们就只剩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虫,他磕头作躬并痛哭流涕地求维莱斯饶他一命,他的哀求和哭声让他感到—怎么说呢,应该是…….非常地兴奋…….,为了更多地体验这种感觉,维莱斯慢慢地虐杀了这个可怜的家伙,而且从此乐此不倦。

慢慢地,他已经不再满足于此,单纯地支配肉体已经让他感到了厌倦,他的兴趣转向了对灵魂秘密的zhan有上;于是开始疯狂地学习各种魅惑魔法,很快掌握了扰乱他人灵魂的捷径—通过侵蚀他人的灵魂,他感觉异常的满足,就好象他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

然而好景总是不长久的,他的行径被一个漏网之鱼揭发了,然后不得不开始自己的流亡岁月,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他加入了大陆上新成立的宗教:yu望真理教,借着新宗教的幌子来实现自己的yu望,而同时随便绑架几个他的教友,最后他来到了西歌罗塞城。

画面很快结束了,其中表达的涵义已经让维莱斯司空见惯了,他摇了摇头,结束了施法。

维莱斯毫不怀疑那个被强暴的贵妇就隐射阿娅自己,而侍者似乎是暗喻她的出身。

“从yu望的高峰堕落总是会让某些人感到不舒服的。”他哝咕着。

维莱斯又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仔细考虑了一下,他一开始就没有决定一定要按佩尔顿的要求来完成,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必要,他只关心自己能得到些什么,而整件事中,只有那个莱因让他有了一点点兴趣,从阿娅的叙述中维莱斯看到了一个火热、多疑、狡猾、以及骚动不安的灵魂,这让他感到十分地新鲜和有趣。

我们马上就会相会的,维莱斯在心里对那个还没见面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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