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愧颜无奈的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左颖雪轻柔一笑道:“亏你想出这么个挡箭牌来,不过,伯父他,他真的……”
“我说的都是事实,”罪愧颜淡淡地道:“我爸爸入狱五年有余了。”
“对不起。”
左颖雪低声安慰。
罪愧颜淡淡的笑道:“没什么,虽然我爸爸坐了牢,但他仍然是我一生的骄傲!”
左颖雪的笑容也开朗起来:“那伯父他什么时候出来?”
罪愧颜这时候的笑容才给人以血肉存在的真实感:“快了,我们已经打通了所有的关节,两个月后我们父子就可以重新享受家庭的温馨和幸福了。”
“那到时候……”
看着那充满了期待之幸福的笑容,左颖雪欲言又上。
心情颇佳的罪愧颜礼貌的问道:“想说什么?”
“……没什么。”
左颖雪此时的笑容却又多了份些许的勉强。
从影楼出来,罪愧颜挑出了一堆照片:“这几张合影你给君老带回去,其余的单身照每样我带一张走,剩下的你留着。”
“好的。”
左颖雪看了他一眼后,轻柔的点了点头。
“阿中,”罪愧颜吩咐道:“送左小姐去医院,然后来机场和我一块儿去上海。”
“你……”
左颖雪皱起漂亮的黛眉盯了他一眼后又打住了话头。
罪愧颜犹豫了一下后才解释道:“如果说我爸爸对咱们的事儿没有任何异议,回来后我马上去拜见你哥哥。”
左颖雪再度淡淡的一笑,亦如罪愧颜平常那没心没肺的那种,然后再学足了他那种什么感情都没有的淡漠语气道:“其实我们都只是在演戏,演戏给一个老人看,难道说你还想假戏真做不成?”
车远去,罪愧颜默默的问着自己:如果说老爸对此没有任何异议,那自己是否真的要去追她,要娶她?
没有答案,也没任何人能告诉他这答案……
老爸你会不满意这个既温柔又漂亮,还懂讨人喜欢的儿媳吗?
飞机呼啸上天。
罪愧颜仔细的看着照片上那国色天香的如花笑靥,一寸一寸的看,然后将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在那双美丽的晶眸上,似乎要在那晶眸之上寻找着什么一般。
“先生。”
终于等到罪愧颜将照片小心的收藏起来,阿中小心翼翼的道:“先生,我,能说两句吗?”
罪愧颜淡淡地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其实……其实我觉得左小姐挺好的。她人长的漂亮不说,性格也好,温柔细心,而且她好像真的对您动了心。”
阿中斟酌了一下后在一旁衷心的推介道。
罪愧颜再度摸出照片看了看那国色天香的如花笑靥,轻轻的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阿中不知道他这口气为何而叹。
出了机场便直奔上海宝山看守所。
走到半途阿中忍不住提醒道:“先生,我们要不要买点东西什么的?”
罪愧颜这才想起,一拍脑袋失笑道:“你看我这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嗯,买点儿什么好呢?……”
“营养品怎么样?”
阿中热情的提出建议。
想了想后,罪愧颜摇头道:“这些不能直接吃的东西还是算了,今天我们就买些新鲜水果和点心什么的就行了。”
“师傅,在前边儿那个大超市里停了下。”
阿中跟司机打了声招呼。
“好的。”
半响,罪愧颜与阿中二人提着一大堆苹果、香蕉、梨子还有几大盒精美糕点从超市走了出来,直奔宝山看守所。
罪愧颜静静的等候着狱警的传讯,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阵紧张,六十多个月不见了,老爸是胖了、瘦了、老了、还是年轻了……
脚步声传来,罪愧颜很恶搞的在那八千块一套的西装上用力的擦干手心的汗,把一套价值八千多块的西装蹂嫠催惨的不成样子的同时,心脏砰砰的乱跳起来,喉咙也不自然的一阵干涩。
脚步一声声传来,一声一个世纪。
半掩的门终于在漫长的N个世纪以后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一瞬间,门口和门内的两个人互相呆望着对方,泪珠拼命的在眼眶中不停的打着转儿,欲语却无言!
N久,两人几乎同时奔向对方。
“老爸!”
“儿子!”
久违的紧紧的拥抱中,泪,终于落下,男人,也会号淘大哭的!
“老爸……”
“儿子……”
一声声呼唤充斥着说不尽的人间真情与血肉骨亲,一双双眼神充斥道不尽的思念与牵挂!
欲语却泪流!
拥抱!
“你们不说话了吗,时间都过了一大半儿了。”
不知何时那守在门外的狱警探过头来好心的提醒着屋内兀自激动流泪、激动拥抱中的父子俩儿。
同时“喔”了一声,松开拥抱的父子俩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爸,你快坐,我给你削个苹果。”
罪愧颜抓起了一个苹果后才发现进门时身上的小刀都已被收上去了。
“剥个香蕉吧。”
看着几年不见的儿子那一幅尴尬的模样儿,耿毅凡开心的笑道。
罪愧颜飞快的剥了个香蕉递了过去,然后笑道:“老爸,这几年不见,你不仅仅变白了而且居然还长胖了,看来这儿的生活还不错,赶明儿我也进来陪你两天。”
伸手一个爆栗,耿毅凡笑骂道:“你小子说什么呢,简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是什么好地方啊,跟着赶着要进来。”
骂完后,耿毅凡又长吁短叹的感慨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年老爸我过得的确还真的不错,在这儿一可以不用考虑生意上的大事儿小事儿,二还可以劳动劳动锻炼锻炼身体,你看,老爸这身体是不是比以前棒多了,而且这体重也年年渐长,不再是当年你妈说的那样一身排骨了。”
罪愧颜又剥了个香蕉递过去,笑道:“看你都把这儿说成是天堂了。”
耿毅凡叹道:“这里虽不是天堂,但老爸在这儿过的很舒服,说起来还真的只有一个遗憾啊。”
“什么遗憾?”
罪愧颜笑眯眯地问道。
耿毅凡指了指他道:“就是在想你的时候却总是看不到你啊。”
“老爸……”
罪愧颜泪又流了出来,素来异常坚忍的刀疤男人的真实情感也只有在此时,在父亲面前才能完全表露无疑。
伸手擦掉他的眼泪,耿毅凡双手捧着罪愧颜的脸,仔细的盯着,喃喃地道:“臭小子,你黑了,瘦了,有了刀疤这脸也不英俊不帅不好看了。”
罪愧颜眼角含泪:“这右脸是老爸你的,你说伤了不要紧,左脸是老妈的,你看,不是和原来一样帅气吗?”
耿毅凡声音哽咽:“臭小子,这几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累着了吧?可千万别把身体搞垮了,要知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搞垮了身体,那可是大大的不孝啊……”
罪愧颜挂着泪珠的刀疤努力的脸笑了笑:“老爸,你看我这儿不是好好儿的嘛,壮实着呢……”
“时间到!”
话到此处,狱警大煞风景的跳出来道。
罪愧颜浓眉紧皱:“不是说有半个小时的嘛,怎么……”
看着不说话的狱警手腕儿上扬起的飞亚达表,罪愧颜止住了这个话头。
“那个,老爸,你今天把这个全消灭了,明天来我再给你带更新鲜的。”
罪愧颜将一大堆水果全推了过去。
耿毅凡神色大喜,却怀疑地道:“你明天有时间吗?”
罪愧颜大声道:“有,有!明天、后天、外后天、大外后天,都有,全都有!”
耿毅凡欣然道:“那就好,那就好!”
罪愧颜挥挥手:“老爸,明天见。”
“明天见。”
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出了看守所,罪愧颜站在大门台阶上,任由阳光爬在脸上,舒心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爸,你是我永远的骄傲!”
罪愧颜喃喃的道。
在外等候的阿中迎了上来,笑语问候:“先生,老爷子他还好吗?”
罪愧颜宽心的拍了拍阿中的肩膀道:“谢谢,我老爸他很好。”
说完后似嫌不够,罪愧颜又补充了一句:“好的不得了!”
“那,”阿中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子他对左小姐满意吗?”
罪愧颜一征,这才想起今次来的目的中还有这么回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后道:“呃,这个,刚才只顾闲聊了,时间又短,都没机会跟他说起这事儿。”
阿中失望的笑了笑道:“这样啊……”
罪愧颜接过他的标枪般身材的肩膀:“没事儿,明天我们可以再来,反正有的是时间了!说,以前你逛过上海的哪些地方?”
阿中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瞒先生说,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上海……”
“那咱们走,今天我就陪你玩儿个够,玩儿出精彩来。”
罪愧颜兴致勃发的搂着阿中走进暮色上海。
……
“昨晚玩儿的怎么样?”
享受着精美的早餐,罪愧颜含笑问道。
阿中极为满意的点头:“太棒了!先生您好像是北京人吧,怎么对上海这么熟悉?”
罪愧颜现出少有的缅怀之色,静静地道:“为了锻炼我独立自主的能力,高中时代老爸便把我赶出了北京,赶到了这举目无亲的上海,高中,大学,我在这儿足足生活了六年多!”
“六年?”
阿中不解,三加四等于六么?怀疑!
罪愧颜若无其事的道:“大学我只读了三年就没继续了……唉,不说这些了,昨晚我们还没去世博园吧,今天你可以去那儿看看,很不错的。”
阿中敏感的问道:“先生您不去了吗?”
罪愧颜点头:“在上海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我想去走走,所以今天我就不陪你了,要是觉得一个人没意思,你可以去找个美女导游,好好享受享受,不过可不准乱来啊。”
没有刀疤男人人意料中的暧mei笑容,阿中立即道:“那我也不去了。”
罪愧颜笑了笑道:“你还是去玩吧,我一个人随便走走没什么事儿的。”
阿中垂首道:“先生,四年前要不是我不尽忠职守,您就不会挨那一枪,三年前还是因为我的疏忽,不但害了哥哥,而且您也中了一枪,差点丢了大半条命,先生,我……”
罪愧颜宽慰地道:“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不都已经没事儿了吗?阿中,你也不要难过,不要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耿耿于怀,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唉,风雨这么多年,现在已经不是走高空钢丝的那会儿了。你看这一年多来我们不都是很太平的嘛?去玩儿吧,放心好了,我没事的。”
阿中执著的坚持道:“先生,如果是在北京,我会听您的,因为那里有魁爷、有鑫爷,但现在是在上海,您身边又没一个人,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得让我远远的跟着,您放心,我不会打搅您的。”
“你呀……”
罪愧颜轻轻的叹了口气。
阳光下,一衬衣领口随意敞开,白色休闲外套逐阳逐光,下着牛仔的墨镜男子悠闲的淡看世界,那原本英俊的脸因为长长的突兀刀疤而变的狰狞凶恶不堪,一路走来,行人纷纷闪避,远离三尺!
再次踏上当年的天桥,罪愧颜淡淡的看着桥下的车来车往,看着桥下的繁华世界;淡淡的看着桥下的那些喜怒哀乐,看着他们的嘻笑怒骂,看着湛蓝天空下的云卷云舒;淡淡地看着远处人聚人散,看着或大或小的广告牌,淡淡的看着那或记或矮的钢铁森林。
风吹过,那个女孩儿的黑靓秀发迎风飘舞,美丽无端!风吹过,往事随风飘散,淡如轻烟;风吹过,岁月留痕,随风沉淀;
风吹过,人生如花随风开谢,曾经花开,转瞬花谢,曾经花谢,回眸,花却不再开!
踏足这曾经无美相伴而从不独自光临的西班牙情调酒巴,罪愧颜要了调酒工具,调了杯五色曾经。
红、橙、黄、绿、蓝五色相间,层次分明,五彩斑澜,一如当外呈现在每个女孩子面前时一般闪动着动人的妖异魅力。
曾经是一杯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醇酒,因为它的入口绵长、因为它的回味无穷!
五彩斑澜依旧,如今谁又要尝,谁又能尝,谁又在尝?
环顾四周,酒巴西班牙情调依旧,当年有服务员依旧,灯光、灯饰一切依旧,嘿嘿,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朱颜已改,那么,又何时回复它曾经的朱之颜?雕栏玉砌应犹在,朱颜再现昨日彩,朱颜再现昨日彩,!……
阳光依旧,西班牙情调酒巴已在身后,茫茫阳光后!
当年的酒店!
“来杯‘金色年华’。”
红与橙、黄与绿、黑与白,六色鲜明,同样的层次分明,眩目无端。
轻轻旋转片刻,那原本层次分明的六色悄悄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漩涡的中间却是一个小小的空心,酒可空心,人……亦可无心吗?
无心之人淡看人生起伏,淡看潮起潮落;无人之人,淡看来路坎坷,淡看前途风雨!
旋转的杯停,美丽无端的金色年华慢慢的恢复曾经的层次分明,金色年华,曾经也叫金钱五十块啊……
站在街头,远远的看着那不断人进人出的校园门口,罪愧颜悄然迈步。
图书馆、广场、教学楼、行政楼、食堂、宿舍,一切如旧,一切如旧!
站在这曾经和唯一的死党共住了两年多,然后又一个人住了大半年的宿舍门前,罪愧颜轻轻的笑了笑。
灰白的墙被粉刷过,伤痕累累的门被翻新过,里面的人也早已被重新换过,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只是曾经的欢乐与悲伤是否也能被粉刷、被翻新、被换过?
曾经所有的爱与恨、情与仇是否也如那段已逝的岁月一般被时间的长河悄悄埋藏,悄悄淹没?
站在校园门口,挥挥手,茫茫阳光后;一如离校当年,挥挥手,茫茫阳光后。
小屋依旧、心疼依旧、如花玉人不再有;
冬寒前后、雪晴时候、谁人相伴伊人瘦?
月上枝头、星光如眸,何人携那玉人手?
秋已至、泪空流、黄昏画角当年丑;
春已走,风吹后,岁月回首人自羞!
客厅依旧、挂钟依旧、卧室依旧、钢琴依旧,一切的一切——依旧!
一切依旧,只是泪流;
钟在走,泪在流!钢琴不在演奏、笑声不在拥有!
钟在走,泪在走,钢琴不在演奏,不见心中明眸!
阿雨,你是否已有一双这些年每每出现在我梦中的如星明眸?
……
在午餐时候收拾好了忧伤情怀,罪愧颜提着一大包新鲜水果和精美糕点再次来到了看守所。
等候中,罪愧颜摸了摸昨天没有机会拿出的照片,今天,该拿出了来了……
老爸,你是会不喜欢这温柔漂亮、深讨君老欢心的女孩儿吗?……
“儿子!”
再次看到罪愧颜,耿毅凡笑容满面。
罪愧颜上前一个拥抱:“老爸,昨天的都消灭干净了吗?”
耿毅凡大笑道:“那当然,你老爸我是什么胃口?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突击而已,还算不上大规模的战役。”
罪愧颜也开心的笑了起来:“是吗?老爸你这么强?”
耿毅凡摆出一个“我是谁”的夸张姿态后,父子俩儿同时爆笑,声音震天。
狂笑过后,耿毅凡先开口道:“昨天忘了问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这次不走了吗?”
罪愧颜道:“回国刚刚半个月,这次当然不走了,我还要陪老爸你呢。”
耿毅凡开心的笑骂道:“都回来半个月了才来看我,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嗯,是忘了爹!没良心的东西,老子算是白养你了!”
媳妇儿……
罪愧颜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说另一个大喜讯:“事情比较特殊,这不一有空我就来看你来了嘛。老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再过两个月你就可以出来了。”
耿毅凡皱眉道:“这才不到六年啊,我可是长达三十年的有期啊。”
罪愧颜骄傲的依照耿毅凡刚才的姿势摆出一个“我是谁”的夸张姿态,然后哈哈大笑道:“这可是首长们鉴于老爸你的良好表现下的特批令哦。哈,到时候咱爷俩儿可要好好的喝一杯。”
耿毅凡一声长叹:“虽然我有些舍不得这里天堂一般的日子,但看你小子一个人在天堂外那么可怜,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动动这把老骨头了!”
说完,对视了一眼的父子俩儿再度猖狂、放肆的大笑!惹得在外看守的狱警探出头来严重警告:“注意影响。”
二人忙噤声,似又想起了什么,耿毅凡特意的纠正道:“不是,要好好的喝一杯的不只是咱爷俩儿,而是咱爷仨儿一家人,是咱一家人要好好的喝一杯!哎,我说混小子,你人不咋样儿,找的这媳妇儿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嘿嘿,我喜欢!”
耿毅凡一声长叹:“虽然我有些舍不得这里天堂一般的日子,但看你小子一个人在天堂外那么可怜,我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动动这把老骨头了!”
说完,对视了一眼的父子俩儿再度猖狂、放肆的大笑!惹得在外看守的狱警探出头来严重警告:“注意影响。”
二人忙噤声,似又想起了什么,耿毅凡特意的纠正道:“不是,要好好的喝一杯的不只是咱爷俩儿,而是咱爷仨儿一家人,是咱一家人要好好的喝一杯!哎,我说混小子,你人不咋样儿,找的这媳妇儿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嘿嘿,我喜欢!”
罪愧颜摸了摸口袋中的照片,微微害羞:“你……也喜欢?”
耿毅凡肯定地道:“我当然喜欢了。人长得漂亮不说,又温柔大方知书达理,这样万中无一、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媳妇儿要是还不喜欢就没天理了!”
心中踏实了不少,但随后罪愧颜心中又是一紧,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老爸的认可而觉得舒心不少,踏实不少呢……难道说……
难道说自己也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吗……
摇头晃去这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想的问题,罪愧颜平稳情绪笑道:“她虽然是不错,算得上百里挑一,但老爸你儿子我在男人中可也至少是千中挑一的啊,能娶她也算是勉为其难啊!”
罪愧颜说完便大笑,但耿毅凡却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同声大笑,后者的语气居然严肃的出奇:“不,从头一次见到她,我便在想,我的儿子究竟是怎么追上这么好的姑娘的,我的儿子究竟配不配得上这种几乎万中无一的好女孩!后来试探了好几次发觉她对你小子是一往情深,心中甚感欣慰的同时我便在想,如果她肯下嫁我们耿氏一门,我便倒履相迎,不但可以满足她所提出的一切要求,甚至我还可以为她义务盯住我那风liu成性的混小子,决不能让混小子你再做出对不起她的事儿,否则我立即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话头到此,耿毅凡再严肃的盯着额头不知为何微现冷汗的罪愧颜,语重心长的道:“明龙啊,这样的媳妇儿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就马上抽时间,不,是马上挤时间把这婚事儿给我办了,免得夜长梦多。还有,以前你怎么风liu我都既往不咎,但从婚后,不,是从现在开始,你得老老实实、本本份从、一心一意的待人家,否则,说不得我要请动我们耿氏一门的祖训家法了!”
目瞪口呆的罪愧颜口干舌燥,只觉浑身是汗,紧紧的抓着被兜中的照片,颤抖着道:“老爸,你……你见过她了?”
耿毅凡把眼一瞪:“废话,我当然见过她了!自从你出国后,她每半个月都来看我的一次,每次还千里迢迢的给我带我们北京本地的原味儿烤鸭,还有这儿那儿的大包小包一大堆,对了,上个礼拜她还给我带了块她自己做的糕点,味道棒极了,她临走时还说下次来——也就是下个礼拜来的时候还会给我带更多的……唉,你说你小子,吃醋都吃到老子头上来了?你个混帐东西!”
额头冷狂流,脸色也苍白无比,罪愧颜努力地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道:“她,她叫什么……”
见耿毅凡猛的把眼瞪来,罪愧颜忙改口道:“不不不,我是说,她长什么样儿……还是不对,我的意思是她做的糕点叫什么,做的是什么样儿的,什么样儿?”
耿毅凡疑惑地看着不断冒出冷汗的罪愧颜,怀疑地道:“你说你小子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我……”
“时间到!”
狱警再次终止了两人的谈话。
“我明天可以再来吗?”
罪愧颜忙问这狱警。
“对不起,我们这里只能周六、周日下午才接受探监,你下周再来吧。”
狱警不由分说的把耿毅凡带出了探亲室。
“我……老爸,那我下个礼拜再来。”
罪愧颜在后面叫道。
耿毅凡回头道:“要来和她一起来,你一个人的话就算了。”
罪愧颜呆呆的站在看守所有门口,有一个问题他始终没敢问出口:这个所谓的未婚妻又是谁?
口袋已经被手心的汗水完全打湿了,里面的照片也始终翥没敢拿出来。
“先生,你怎么了?”
阿中担心的看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而使的长长的刀疤更加狰狞凶恶的罪愧颜,轻轻的问。
“我没事。”
回过神来的罪愧颜努力的笑了笑。
“那,老爷子对左小姐满意吗?”
阿中看来很是关心这个问题。
“今天……又忘了。”
罪愧颜轻声笑道。
阿中一征,随后也笑道:“明天再问也不迟。”
罪愧颜摇头:“明天不能探亲,要等到下个礼拜六、下个礼拜天。”
阿中一呆,迟疑地道:“那我们……”
罪愧颜看向阳光:“反正现在回北京也没事做,在这里等等又何妨?再说上海不是还有很多地方你还没去玩吗?这次,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儿的玩儿个够!”
真的是因为没事才不回北京的吗……
“这样……也好。”
不管怎么说,阿中却是动心了。
“玩儿之前先给塔塔打个电话,要他明天坐最早的航班到上海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罪愧颜想了想后吩咐道。
“好的,先生。”
对于罪愧颜的吩咐,阿中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坚决执行。
上海的夜色,灯火辉煌。
遥远的星空闪烁着无数动有的星光,每束星光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未解无知之谜,就像罪愧颜现在内心不断闪烁的谜一样,已知它的存在却无法解开。
这么多年一直代自己照顾老爸的那个未婚妻是谁?……
不可能是左颖雪,因为老爸说上个礼拜天她还来过,而那时左颖雪还在北京照顾君老和她还未出院的兄长……
也不可能是阿雨,首先阿雨是台湾第一家庭的千金大小姐,她不可能每两个礼拜就来上海探望老爸,其次阿雨她根本不认识老爸,又何谈前来照料?
既不是左颖雪、也不是阿雨,那么,这位未婚妻又会是谁?……
冥思苦想的罪愧颜突然哑口失笑,未来儿媳已深得老爸的欢心和认可,而当事人本身却对这位深讨老爸喜欢的未婚妻一无所知,天下间最滑稽的事情莫过于此啊……
笑过之后,罪愧颜一声长叹,未婚妻、一无所知,当这两个词边在一起时,竟然会是如此的无奈和苦涩!
嘿嘿,罪愧颜再度笑了笑,反驳自己道:真的一无所知吗?至少你也知道她是来北京啊……
随后罪愧颜再度给与自己以反击:但北京的女孩儿高达数百万之多,哪一位又是这个深得老爸赞赏的未婚妻?
她,已带着重重面纱悄然的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却竟然连远远的眺望她朦胧背影的机会也没有!
天下间,竟有如此可笑之事?
罪愧颜放纵的一阵哈哈大笑,但笑过之后却是更多的无边苦恼!
因为无论这位带着重重面纱、已被老爸内定的儿媳是谁,也无论她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但至少有一点已经可以确认,那就是,因为她,老爸绝对不可能再赞同自己和左颖雪之事,而且看得出老爸他已坚定到如果说自己辜负了这位深得他欢心的未婚妻,他就一定会与自己讨论祖训家法的地步!
罪愧颜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告诉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老爸他会不会当场毫不迟疑的与自己断绝父子关系……
可是那边君老也敲定了他钟意的左颖雪啊,他今年已八十三,那还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心愿,所以,纵然在自己心里坚决认为那血肉之亲比他老人家来得重要,但他老人家这唯一的心愿也是不能一笑而过的啊……
这究竟是一笔怎么样的糊涂账啊……
罪愧颜苦笑不已!
星光闪烁,闪烁着一个又一个未知之谜;星光迷离,互相交织,交织成一个又一个难解的未知之网,那一道网下,人,几近窒息。
谜与网下,是流星划过的命运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