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蛋很想你。很想很想……”
有几抹痛苦,忽然在他脸上浮掠而过:
“别嫁给他,别做伤害自己的事……”
这话,似带着哀求之意。
“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凭什么?顾惟,你放开我……”
佟蕾挣扎着,眼泪哗哗流下。
曾经有多恩爱,现在就有多憎恨……
“蕾蕾,你冷静一下。”
他牢牢的压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
“听着,给我们彼此一些时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他在说天方夜潭吗?
她觉得可笑。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他居然能面对她说这么一句话:
“你在开玩笑吗?”
“我认真的!”
“你的意思是说:等你们顾家把我们佟家毁掉之后,你再回过头来把我重新娶回去么?”
她低低再笑,就好像听到了一个本世界最大的笑话一样。
顾惟眼神一窒。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和你还能共存吗?”
“能,给我时间。”
“你给我滚开……”
她怒叫,拼命的想扯开那双牢牢控制她身体的铁臂。
他不放。
她恨极,张口往他肩上重重咬下了一口去……
绝对下口狠辣。
他生痛,却没有挣脱,任由她咬着,不肯放开,久久的,锋利的牙齿切开了那结实的肌肤……
血的味道,渗进了她的嘴里,咸咸的,腥腥的。
“蕾蕾,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劝我爸的……别把事情往一发不可收的方向引。再等我一阵子……蕾蕾,我要你的。你呢,你真不要了吗?蕾蕾……我们说好要一辈子的……”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
她松口,血淋淋,泪淋淋,脸上,血泪交融,那笑容无力而苍白:
“你居然还有脸说你要我?顾惟,你怎么不想想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哭着笑,笑着落泪,她拼尽所有力气,将他推离,提着裙摆,转头奔了出去。
顾惟倒在地上,一脸的死灰……
是的,他们的女儿因他而死……
他们的爱情因此而支离破碎。
如今,他想破境重圆,可能吗?
他胡乱的想着,觉得总会有法子的。
现下,他缺得是时间。
他们不知,刚同旬这样一幕,被一个工作人员给拍了下来,传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
二楼,橱窗前的红色地毯上,一个穿着漂亮婚纱的女子静静的倚着柱子上,睇着楼下车来车往,一片热闹繁华。
辰况走了过来,看到小妻子的神情有点呆滞,眼睛有哭过的痕迹,他的眸子深了一下……刚刚他在外头接电话,看到顾惟从后门匆匆闪了出去。虽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那家伙难道来是来找蕾蕾的?
看蕾蕾现在这副模样,比刚刚来的时候显得更为的情绪压抑,想必是的。
他皱了一下眉,嘴里没道破,心里想,是不是该找顾惟算一算账了……以前他没资格,现在有了吧……
“替小舅妈当实体模特吗?”
他随意扯开话题,语气平静,没受这件事影响。
佟蕾睇着他,眼镜摘了,挂在衬衣口袋,刚硬的五官,把他映衬的很酷很有型,麦色的肌肤,显得健康而自信。
“咦,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哦,进沙子了!”
她的心情已经平复很多,嘴边的血也已擦掉。
只是,面对他,她难免有点心虚。
本能的,她不想让他知道刚刚她遭了前夫纠缠。
这对于辰况来说,真是一件不怎么好听的事。
“现在好了吗?沙子出来了?”
“过来,我看看!”
他向她伸手。
她迟疑了一下,把手交了出去,那手黝黑发亮,衬得她的手真白,那皮肉又硬又厚,袖子卷了两上,露出的手臂,又壮又结实,显得她的是那么的纤细。
“很漂亮!不过,有点露!再换一件……”
他对她的婚纱作了评价。
她小声的说,想到自己刚穿着这婚纱被人轻薄,再用这件和辰况结婚,是有点不合适,辰大哥不能被这样污辱,于是,她马上就改口:
“好,再试试别的!”
“需要我给你意见吗?”
“你懂吗?”
她轻声问,语气有点稀罕。
在她眼里,哥哥是一个品味高雅的男人,而她现在这个丈夫呢,则是一个终年只穿军装的老大粗,一身蛮力……
如果她不认得他,很容易将他归纳为空有武力而没有智慧的野蛮人。
这是真的!
这个人,这么多年以来,一成不变,从来不在服饰上有所改变:要么就是空军正装,要么就是空军便装……几乎没见过他穿西服。
哦,不,之前,她倒是见他穿过一回伴郎礼服的,哥哥结婚时候。
那件礼服,有力的收住了他身上的力量,却把成功男人身上的霸气无比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那种男人味,和哥哥身上所透露的优雅不一样。
“小看我?”
他牵着她走。
有源源不断的热能自手心传过来。
唉,能不能把手抽回来呀……
上了五楼,他放开了她,很仔细的挑起婚礼,却把橱柜里一件用红色罩子罩住的礼服给找了出来:
“这件好!”
他打量完,把礼服从架子上套下来:
“就试这件……”
她点头进了试衣间。
他在外头等,等了很久。
这么耐心的等一个女人穿衣服,对于辰况来说,这十年来没有过。
结第一次婚时,他没有陪过新娘子试婚纱,也没有拍婚纱照。
当时女方家很有意见,可他就是我行我素,以部队事忙为由。
为此,父亲强行休他假。
结果,他拿了这假期,拉上谨之去登山,玩到婚礼前一天才回来。
那一天,他被父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从小到大,他还从没被这么骂过。
最后,他以赶鸭子上架的方式被载去了婚礼现场。
那天,他假装吃醉,把新娘子落在边上一宿。
整个婚礼过程,没和新娘子说半句话,生生把新娘子气哭了。
如今想想,那时年轻,做事真是轻狂任的。
他思量良久,才从往事当中拉回神,看了看手表,小妻子进去至少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他转而去敲门:
“蕾蕾,好了没有?”
“没……我……卡住了……你能让小舅妈过来帮一下吗?”
丈夫在边上,她居然想请别人来帮忙。
辰况沉默了一下:
佟蕾以为张韵来了,忙开门,却看到他一个儿站在外头。
“卡哪了?”
“小舅妈呢!”
“在忙!转过身去,让我看看……”
她涨红了脸。
“不想让我看?”
辰况勾了勾唇角,瞟了一眼,拉她转过身:
“早晚的事。你脸红什么!”
她的心,因为他的话,狂跳不止。
唉,早晚的事……
多让人心惊肉跳。
辰况看到了一个美背,洁白无瑕,的确不长肉肉,细腻,看上去就像美玉……优美的身体曲线,漂亮的能让人生出无尽的遐想。
他眼神微微深了一下,给她处理了那个小状况:拉链卡住了。
“好了!出来照照镜子!”
他把她牵出来,一起站在镜子面前。
“嗯,大小正合适。”
辰况带着她走了两步舞步,那长长裙摆,转出一朵漂亮的花形。
“含而不露,端庄大方……就这一件吧……”
他一眼就看上了。
也许有点保守,但保守也是一种值得提倡的传统。
主要是优雅,显得无比的高贵。
“好,我也喜欢!”
佟蕾看着他手上那标准的领舞姿态,忍不住轻轻问:
“你会跳舞!”
辰况答:“我看上去像舞盲吗?
佟蕾一时无语,半晌才道:
“从来没见你跳过!”
“那是年轻人喜欢玩的东西……我很久没碰了……”
年轻时候,他什么不会?
能玩得过他,能比他玩得出色的同龄人,很少很少。
年轻人?
她想叹,他好像也就三十五六岁吧!
“怎么是这个表情?”
鼻子被捏了一下。
“什么表情?”
她不觉摸了摸,疼,下手真重。
“自己照镜子。”
她忍不住转头看,镜子里,她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侧,男人的高大,越发衬出了她的娇小玲珑。
“这件衣服腰那边可能还得再让他们收一下,其他都行。”
他也看向镜子,还扯了扯她的腰,有点宽,低声说:
“我就说你太瘦!这几个月越发的瘦!就像被人虐待没喂食一样……”
喂食?
她又不是小猪,要靠人喂!
佟蕾懒得争辩,也是没心情争辩。
不过和他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情绪好了一点。
这时,张韵忙完其他,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在讨论这件衣服,瞪大了眼,急步上来:
“哎哟喂,两个小祖宗,你们怎么把这件给我翻出来了。这是人家预定的……”
“这样子啊……那我……”
佟蕾的话被丈夫给打断:
“那对新人到结婚日子了吗?”
“倒是没有!才做成,还没来试穿呢……”
“那就和人家商量一下。这件我们要了!”
“这件做起来可麻烦了。我们都花了三个月时间,才做成型……”
张韵面有难色。
“辰大哥,那就另外再挑一件吧!”
佟蕾轻轻说:
“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不知不觉又叫了他“辰大哥”。
辰况瞟了一眼,也不去纠正,这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改掉的。
他往后退了两步,又打量了这件婚纱一眼,回头,语气坚定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