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条旗的圆柱纽结着上旋,一根
永不停息的电钻,试探表情坚硬的商业。
彩色的人晃在玻璃窗里,玩偶之家的戏剧,
演在无声的舞台。推门时,晦暗冷风呛出了
理发师的咳嗽。剪刀刚刚离开首脑会议,
一头憋足劲的铁牛,上来吃草和拾掇残局。
头顶金刺猬的女孩在一页被雇客翻烂了的
卷边杂志上起身,如果有足够的安静,
会以为,角落的沙发里是一个芭比娃娃。
她开启蛤蟆嘴,用小薄饼的CD,喂养兴致,
那按纽,那下按的兰花手,让大腹便便的
音箱涨满了西域刀郎酸葡萄的忧伤。胖子
仰躺在升降椅上,整理年猪光洁的遗容,
他闭眼,稀少的草场被搓进洗发水,
她在葫芦上撸出一堆堆白雪,然后热情的风,
来自桑巴舞的吹风机。恋人坐在长椅子上等
他左脸挂着手机,头顶贝克汉姆的鸡冠子。
女孩镶着黑橡皮圈的吻,凑向他右脸,甩动
装饰后的雄狮头,拯救还不太危险的爱。
上网、泡吧,活生生用黑社会养育光天化日。
镜子反面还是镜子,推挡理发师背后的夜生活:
我看见一张脸,然后是后脑壳和她负片的脸,
后脑不是后海,开始萧疏的金融荒芜了生意。
我注视着自己,也瞧见我的脸我的后脑,
深邃的复印机叠加在脆弱的平面,没有路。
四十岁,反复的只是黑暗里那张秘密图纸。
先生该你了。她递来一道微笑,向堆叠的镜子。
笑咪咪的广告脸却在后方,手中剃刀旋转,
身体乌黑一团,宛若小教堂直逼夜色。
2006/6/12—2009/8/7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