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就四十岁。
满脸胡须,在卧室里走。
一具蝉蜕。不呜叫,不求偶。
肋骨,秒针一样松,阳光刺入窗帘,
绣下一些熬夜的黑,留在身体里。
没有风雨声,今晨梆子却从容,
收废品老头敲响节拍器的铁锹。
我的脑,震荡。有时:
想把自己卖给他,混在更多杂物里。
很好,暂时我没走。
黄花还是花。开了。
十年前,它带来一座深山,夜夜幽远。
刚开春,额头出现了枯燥。
给它浇水也白废。以为要完蛋了。
四月,却突然叶叶喷涌。
没有变化,她去上班,他去上学。但要
好一阵子才想到这些。
如此,饭凉了,人空了。
透气的操场上,柳树描出雾绿,
红运动服黑暗中奔跑和尖叫。
收音机颤抖在玉树地震里,
想不明白那一派河山,抽烟,
西南的喉咙在冒烟。
早餐,一杯清水,一片面包。
哦,上班。上锁的道路,钥匙在哪里?
别人?别人在云头。在我头顶。
我走。低头走。疼痛的颈椎上,
一茎黑发白下来,炭灰,
快如楼下淡绿草坪一样美。
2010/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