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寐室,自从十五年前最后一个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除非是被强迫拉进去的。听说已经有上百人在里面发疯了,能保持正常人时间平均是二十二天,跳楼的有……”
胖诚开始在一旁自言自语好像着了魔一样。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终于停了下来,拍拍文昌右的肩膀,连饭盆(胖诚用的那个应该叫做饭盆)里的大半食物都没有吃就走了。
看来他已经认定,他的大哥约等于一个死人了。
文昌右也没什么心情吃饭,干脆也放下饭盒直奔教室去了。
一上午没有任何事情,虽然说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充满了恐惧的意味,而且他所坐的地方周围三米范围内根本就是个无人区。
可是文昌右也不在乎了,一上午也没学什么东西,努力想睡觉,可是根本就睡不着,只是打瞌睡,刚有点睡意就想起离寐的事情醒了过来。
老师们看见文昌右打瞌睡也不敢说他一声——哪个人敢惹把老师差点打成残废的家伙?
下课铃一响,文昌右就像一个僵尸一样地走了出去,眼神呆滞,表情木讷,连腿都不带弯曲的。
可是去哪里?他却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快疯了。
却突然被一个人拉走了,文昌右也不知道是谁,他太困了,只有肌肉可以活动,整个脑袋已经成了一块木头。
等到被唤醒的时候,他看见了叶子棋。
“嗯,叶子棋,是你啊。呵呵。”文昌右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好像嘴巴被缝住一样,想要努力张开却只能张开一条缝。
真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胖诚都跟我说了。”叶子棋看着快像死人一样的文昌右,忍不住先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你先喝点水再说吧。”
叶子棋往文昌右嘴里灌水,却是流进去的少,漏出来的多,一瓶矿泉水都灌下去也没有让他喝到多少。
“你也真是的,搞成这样,先别说话了。胖诚说有话跟你说,我先带你去。”叶子棋把如僵尸一般手脚不灵活的文昌右搬到他那只强酸白蚁身上,那白蚁身材瘦长,放下文昌右正好,六条腿行动起来也没有什么颠簸。
文昌右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叶子棋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只知道上上下下转了很长时间才停了下来,等到一睁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除了三张床就满目书籍的房间里——胖诚说他藏书数千,看来到的就是胖诚的房间了。
“大哥,你怎么样了?大哥?”胖诚喊了文昌右很多声,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顿时心急如焚道。“都是我的不好,一大早知道了事情也只是说风凉话,搞得大哥现在忧极伤伤肺,清浊精气吐纳不出,神智昏迷了——叶子棋,快去买酸枣仁三钱、茯苓一钱八分、知母一钱八分、川芎一钱二分、炙甘草一钱二分煎煮,顺便买两颗朱砂安神丸,快去快回。”
胖诚说着将嘱咐的都写在纸上,递给了叶子棋。
叶子棋来去倒也快,只不过四五分钟就跑了个来回。回来后胖子先将一颗安神丸放进文昌右嘴里,文昌右才稍微有了点睡意,觉得神游太虚,却不能深眠。过了半个小时酸枣仁汤熬好了,文昌右服下去才些许感觉真正如释重负,过了不一会便睡着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叶子棋和胖诚在旁边看着文昌右,又让他吃了一颗安神丸才放心下来。
“大哥,我今天仔细查了查古献史料,终于是发现一点线索,你来看看。”胖诚拿过来一本泛黄破损的古书,翻开之后在上面发现了这样的字样:离寐之梦,非人只孤梦,皆可入。梦之景,非妄,皆有本源。
“这是什么意思?”文昌右对古文不甚了解,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就问旁边的胖诚。
胖诚赶紧回答。
“大哥,上面的意思是:离寐让别人做的梦,并不是一个人的梦,只要是在离寐所处范围之内的生物,都可以进入同一个梦里。而且,梦里面的景象,也不是虚构的,而是世界上所存在的,经过离寐的传导反映到梦里面。”
文昌右皱了皱眉头,心想胖诚找这些东西给我听干什么?听起来并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那又怎么样,根据上面说的。”文昌右问。
“这个……”胖诚却回答不上来,他也只是搜集有关离寐的资料而已,却没想到千辛万苦搜集来的东西一问之下竟然没有,顿时哑口无声了。
“要我说也是没用,我早说过让你不要搜集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了。”叶子棋也在旁边数落胖诚。
“那你说,你又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你这人,就只会说风凉话而已。”胖诚不甘示弱。
“找东西?找什么东西?本人才找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还当成是什么本事的宝贝的呢!”叶子棋从窗沿上跳下来,煞有其事地说。“要我说,直接去问老常不就可以了?”
“废话!”两个人一起说,特别是文昌右,更加义愤填膺道。“去找老常?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就是他出的馊主意这样处罚我的,我还去见他干什么?”
“怎么是废话了?离寐室本来就是虫会里极为忌讳的地方,钥匙却让老常掌管着,那么除了老常之外,我们恐怕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弄清楚里面的是非曲折,怎么对付离寐——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着他,就没有别人了。”叶子棋振振有词,把桌子拍的梆梆响。
胖诚一拍脑瓜,也迸出一声:“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
可是文昌右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但是,他却是不愿意求人的,他料想,老常如果想告诉自己怎么对付离寐的话,早就告诉了,也不用等到我去问他。他既然料到我会去问他,就肯定要刁难我,要让我求他。可是自己偏偏不愿意让别人压着,更不愿意求人,一想到自己如果求老常,他就会露出得意的表情,文昌右就不住摇头。
“我不去求他,宁死也不去。”
“不用大哥你去求他,我去就是了——还有你!”胖诚把胸脯拍得嗙嗙响,最后也没放过叶子棋,用手一指他。
“我?怎么让我去呢?你看我救人、买药、熬药……”叶子棋连忙辩解,他可是个怕麻烦的人。
“少废话!一句话,去还是不去?”胖诚发出最后通牒,顺手将门一开。“去就一起去,不去就出去别再想进来!”
“好,我去就是了,谁让我够朋友呢。”叶子棋一拍胖诚的肩膀转过头对文昌右说。“昌右,既然你不愿意求他没关系,我们两个脸皮厚点就是了,不过你也一起来好了,免得有什么事情我们做不了主。”
“不去,就是不去,你们也不要去。”文昌右依然倔强地如磐石般不动。“我见到他就厌烦,也不愿意你们两个为我丢人现眼。”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胖诚!”叶子棋一个眼神递给胖诚,胖诚会意,从手中洒出一把丝线——不是蛛丝、也不是蚕丝,而是一把毛毛虫变蝴蝶吐的丝缠到文昌右身上,一收紧,文昌右便像个粽子一样动不了了。
“大哥,这也是为你好。”
胖诚说完,两个人就合伙把文昌右运到强酸蚂蚁的背上,在文昌右的叫骂声中向老常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