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徐献又补充了一句:“你说对吧,三皇子。”
一阵压抑的惊叫里,两个娇脆的声音格外响亮。
扫了眼震惊的许依依和一脸惊恐地扑到赵楷身边,已看出是女扮男装的茂德帝姬(当然,此时徐献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猜测对方也是公主郡主这类),他极风度地露齿一笑:“对不住,没注意两位小姐在场,粗鲁了些,两位小姐见谅!”
然后,四下扫了眼,他抬高嗓门:“峨眉山山大王今日到京城一游,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看看向那些目瞪口呆的客人还没反应过来,徐献又笑眯眯地加了一句:“怎么,不想走?那留下陪我喝茶吧!”
这不比一脸杀气地说狠话效果差,所有客人哄地站起来,屁滚尿流往外跑。
徐献在背后放声长笑:“慢走,慢走,恕不远送。”
大闹江州、东平府,先伤了蔡太师的儿子,后掠走朝廷命官,虽是京城,峨眉山山大王名字还是闹得人人皆知,一听是这有名的土匪头子,又点出了其三皇子的身份,赵楷知道对方便是为他而来,苍白的脸更是没了半丝血色,只是颤声道:“你这样做是要砍头的,你知道吗……”
徐献哈哈大笑,截口打断他的话:“我做的哪件事不是要砍头的,多这一件也不嫌多。”
许依依亦是用无比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放荡不羁却又是一代画匠宗师的高衙内,说话不时轻咳几声的纤弱公子哥,恶名远扬能让小儿止啼的杀人不眨眼的峨眉山山大王,三个身份都无比独特,但要她把这三样完全沾不上边的东西全集合在眼前的男子上,她实在是难以做到。
便在难以置信里,身后,窗子格地一响,许依依惊讶地扭头,两个装束普通的青年男子正爬进楼来。要知道,这可是高逾两丈的阁楼。
两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许依依心中的猜测。
他俩冲徐献恭敬地行礼:“头儿!”
“头儿”这个词如今可没有,不过,徐献却觉得听着更舒服,于是把它挪来用用。
赵楷也不是不识货之人,见徐献只是随便来两个手下便如此厉害(当然,这是主要是因为训练侧重的原因,他府上侍卫差不多都没这能耐),再加上赵存义之前“轻易”放倒了他精心挑选的高手侍卫,这一刻,他把徐献的本事和实力估高了好多倍,顿时心灰意冷,完全死了逃脱之心。
“带他们走。”
徐献一指赵楷和茂德帝姬,这女子他还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不用想也知道绝非普通人,既然都打进了网里,当然是宁抓错不放过。
挣扎与反抗都是无意义的,两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公主如何能与特种部队训练方式练出来的士兵抗衡,用布塞了嘴,缚紧,然后,又沿原路从窗子里下去了。
当楼下等待的几个人拥过来,用斗篷将他和茂德帝姬分别从头到脚包住,和听到峨眉山山大王在此而惶恐外逃的嫖客一起涌出楼时,赵楷勉力扭头看到徐献已经平静地倚在许依依阁楼窗子边的位置上坐下,他的一颗心更冷了。
便是得到消息的禁军或卫队赶来,看到当窗而坐的徐献,肯定也以为他还留在阁楼里,哪会想到,对方早趁乱把他劫了出去呢!
徐献当然就是打的声东击西的念头。
他坐下来,从容向许依依微笑:“依依小姐不知能否为在下抚琴一曲呢!”
许依依此时也知道徐献动的是什么样的念头。
无论以她的身份,还是看在与赵楷的情份上,她都不应该在这问题上帮对方忙,可是,看着那着温和微笑的脸庞,不知怎地,她就是兴不起拒绝的念头,脑中一片迷糊,手却取过“飞雨”,轻拨琴弦。
清醒一些后,她便开始转着要不要借琴声向外示警的念头,可心中千回百转,却无论如何都硬不下心肠。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轻叹着暗道一声“冤家”,抛开所有的杂念,安心抚琴。
此时,她才突然发现,她弹的居然是古曲《凤求凰》。
“他不会认为我是在暗示什么吧?”
他,当然指的坐在面对的徐献。
这个想法在许依依脑海里一闪,她心绪不由微乱,下意识地抬头,却见那冤家带着一丝邪邪的微笑看着她,目光如电,恍如直刺她心底最隐匿的私秘,将她所有女儿家的心思都看穿。
其实徐献倒没看出这些,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对她弹琴抱着分警惕,这才如此注意地观察。
虽然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没把他的画取出来给众人看,但这段时间处下来,对于她的好意,徐献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对眼前玉人生出几分好感。
徐献也不希望这抱着好感的玉人做出些让他觉得为难的事出来。
只是,在他注意观察里,原本表情复杂、低头抚琴的许依依突然抬头望过来。在与他双眼一触中,先是小吃一惊的娇俏模样,然后,玉脸突然瞬间羞红,凤目中更是异采漪涟。
气氛突然变得暧mei起来。
许依依突然觉得回到了第一次登台前的时光,那种紧张与局迫,使她变得手指发僵,不会抚琴。
而且,比那次更要命的是,原本一言不发看她抚琴半晌的男子忽然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走到她跟前,然后,俯下身,将脸越凑越近。
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羞涩紧紧攫住她的身心。
“他想干什么?”
这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想逃开,可身子却紧绷得做不出任何的动作,更让她羞涩得无地自容的是,紧张中,她隐隐感觉到娇躯中居然泛起无法抑制的兴奋与期待。
手上早已弹得七零八落,只是手指还在下意识地拨动,在不成曲调的琴弦声中,在她的紧张与不敢明言的期待中,她看那张脸不断地接近,再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