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徐献反而占据着道义的制高点,把林冲逼到了死角,
死死看着徐献,看他满脸温和安详的笑容,又把头转向其他人,那些人都是一脸紧张,虽然没有说话,意思却表现得十分明显。
林冲手中长枪紧了又紧,终于长叹着把枪一扔:“我今天若杀你,是我林冲不义,我不为之,若他日发现你欺瞒于我,定当取你性命。”
然后,在众人放松的呼气里,他转身径自离开。
接下来几日,徐献就和晁盖等人喝酒欢庆,好不快活。
期间,晁盖又要让徐献坐梁山第一把交椅。他道:“当初若不是贤弟担那血海干系救得我等七人性命,如何有今日之聚?你正该当山寨之主。这位置你不坐,谁坐?”
徐献坚决推辞:“大哥年纪比我长,又是众人推举出来,岂能因为我到这来就让我来做山寨之主,这万万使不得。”
两人争了半天,晁盖看徐献死活不从,只能让他坐了第二把交椅。
虽然上了梁山,徐献的功夫还是没丢下,上次和江老二斗时就明显感觉到自身实力不足,如今上了梁山,干的更是山贼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保命的功夫当然更重要。
这一日,他又来到院子外的土坡上练功。
才拿着刀比划了两下,就听一人冷若冰霜地道:“你这种练法,能练成什么功夫?”
林冲!
听到这声音,徐献吓了一大跳,赶紧回头。
就见林冲正站在不远的一棵树下皱眉冷笑:“杨志刀法虽妙,却不会授徒,尽教出些花把式来,你这刀法可在酒宴上助性,若是打斗,只有枉送性命的份。”
这摆明了是说杨志教给徐献的刀法虽秒,却有形无势,有招无力,只是花架子。
其实,林冲倒是错怪杨志了,杨志教徐献刀法主要是感激徐献救命之恩,虽然倾囊相授,但怎么也不会像他当初学刀时一样逼着徐献去练基本功,虽然经常提醒,但练多练少全靠徐献自觉,不至于祭出老爹当年的法宝,一旦偷懒就一鞭子打过来。
徐献对这也又不是太懂,只觉得基本功枯燥无趣,练了一阵就放下,一心想着去学“高妙刀法”。
基本功不扎实,这就是徐献眼前最大的问题。
徐献脸红了红,问道:“不知林大哥可否告诉小弟该如何改进呢?”
哼了一声,林冲道:“你去找堆木头,拿刀劈柴练劲,再拿块豆腐,每日切片,等到一刀能轻松劈开硬木,又能把豆腐片切得厚薄如一时,就算有了小成,再往上走,就是要把木头劈得越来越细且大小一致,豆腐片切得越来越薄且速度飞快。”
徐献连忙道谢:“小弟受教,多谢林大哥。”
其实,他问林冲,不仅仅是想知道他刀法问题所在,更重要的是想知道林冲对他的态度,既然肯帮忙指出他的问题,那林冲起码现在对他是没恶意的。
指点完他的问题,林冲并没离开,只是看着他半晌,当他心中渐渐发毛时,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还好吧!”
她?徐献马上明白过来,林冲问的肯定是张秀儿。
点了点头,他道:“她很好。”
试探性地,他加了一句:“她就在下面,你要不要见她?”
林冲黯然摆手。
马上,他又换上副凶狠的表情:“好好待她,不然,我绝不饶你!”
扔下这句话,林冲摇摇晃晃地沿着小道走下去,转个弯,消失在路的尽头。
看来,林冲还是不能完全释怀呢——想想也是,换成脾气差点的,早就一刀砍过来,林冲这样算是做得挺不错了。
因为有这方面的原因,第二天,当无意中听到晁盖打算派人去感谢宋江,徐献先是惊讶地问清了缘由,马上当机立断地自动请缨去见宋江。
离开一段时间,和林冲不尴不尬的关系应该能淡一些吧。他抱着这样的想法。
由于“高衙内”的海捕文书撤消得极快,加上除了晁盖几个知情人以外,连梁山众人都以为徐献是只南方来的一个游侠(徐献编出来的身份),加上他与宋江熟识,这趟当然合适不过。
晁盖等人本觉得他才到梁山就让他四处奔波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在徐献的坚持下,还是由了他。
徐献之所以如此坚持还有非常重要的原因在里面。
当日宋江就是因为晁盖他们的感谢信才逼上梁山,如果这次他不去,不定又出同样的事情。一句话,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让这祸害了梁山好汉的宋江上这来。
杨志长相特征太明显,加上还得留下心腹帮忙照看张秀儿、李师师她们,徐献只领了赵存义,两人直奔郓城县。
在郓城县县衙一打听,宋江今天正是当值,还好没去直接去宋家庄,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不过,他们来得晚了些,宋江刚刚离了县衙。
徐献一听,赶紧叫了赵存义,按那个衙役所指的方向追了上去。
骑马赶了十多分钟,就见前面宋江正和一个老婆子拉拉扯扯。
徐献大叫:“前面是宋公明宋大哥吗?”
宋江扭过头来,顿时喜出望外,应道:“是徐献兄弟吧。”
接着,他转向拉他的婆子:“今日有朋友来访,看来是去不成你那了,我改日再行登门。”
那婆子却死活不肯松手,只是道:“既然押司有客,自当一并招待,何必要走。”
宋江无奈,向下马站在旁边的徐献道:“那就请兄弟陪我一行。”
换在以前,徐献大概会认为眼前的婆子是来感谢宋江帮过忙的某个人,但一心不想让宋江上梁山的他,此前对于宋江因何杀人那暮可是在脑海里转过好多次,可谓记忆深刻,眼前情况立即让他将其与记忆中某个场景联系到一起,顿时大致猜出了眼前婆子的身份。
那婆子带着他们走了一阵,推门进到街边一个屋内,向着阁楼上大叫了一句:“女儿,你盼了好久的三郎来这了呢!”
徐献此时终于肯定,他到了阎婆惜家里,这婆子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阎婆了。
没想到会有这种乌龙,不过,对这居然能给“仁义无双”黑宋江戴绿帽子的女子,徐献倒是比较感兴趣,听到阁楼脚步登登而来,当下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一双水汪汪媚眼格外出采的女子从楼上匆匆跑下来。
她就是阎婆惜吧!就因为这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徐献给了她八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