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水绛莘盯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眉心拧着,目中的不信仍是未退,“既然你说可以给我证据,那就现在拿出来,否则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我并未发现什么。”昊云悠悠道,似是早已知道水绛莘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只不过是通过幽兰的药性而判断出来,能下毒的只能是楼尘歌身边的人。”他施然坐了回去,接着道,“楼尘歌不会武功,其所食膳食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而且膳食在摆上餐桌之前都会有人试吃,但楼里除了楼尘歌并未出现其它中幽兰之毒的人,所以毒药不是放在膳食之中的。而除了膳食以外能对楼尘歌下毒的只有那个人了。”
昊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你只是猜测!你没有证据!”水绛莘撑着有些颤抖的身子,面目苍白的与昊云对视,“我只要看到证据!”
“哎……”昊云叹一声,抬手拉住水绛莘的手臂,将她拉近自己,目光幽深,“莘儿,你在自欺欺人。”
“我没有!”水绛莘断然否认。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昊云摇头,似是无奈,“莘儿,你自问是否冷静看待这件事了?”
“我……”水绛莘张了张口,只吐出单单一个“我”字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事不关己,关己则乱。
水绛莘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紧紧咬着下唇,瞥了目光不去看昊云,“你要我怎么做?”
他若非心中已有对策,便不会将没有证据的猜测告诉她。他必是胜券在握,掌控了一切,水绛莘垂了眸子,她问他要证据,他便给她证据,即便这证据所证明的并不是她所期望的事情。
“微澜姐!”微依慌张的冲入药房,双手颤抖的使劲拽住微澜的袖子,“微澜姐……糟了……出大事了!”微依上气不接下气的躬身蹲在地上,“水姑娘……她……她……”
微澜半扶着微依,面目上有些错愕,急忙道,“水姑娘她怎么了?”
“水姑娘……她……她……”微依有些接不上起来,“她……她……”了半天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怎么了?”微澜轻抚着微依的背,动作轻柔,神态却是一副焦急,“你慢慢说。”
“刚刚……服侍水姑娘的微晴……跑来告诉我,水姑娘……她……中毒了!”微依一句话断续了好几次才说完,“微晴让我……来药房拿一支……天山雪莲,说是……昊云公子为了救……水姑娘必须要用的一味药材。”
水绛莘的畏毒体质在尘歌楼并不是秘密,因此当微依刚刚说到水绛莘中毒时,微澜就已经下意识的冲到药柜前,开始翻找有用的药材。
“昊云公子说了要天山雪莲了吗?”微澜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将盛着万年雪莲的描金祥云纹的红木盒取出,小心的放到桌案上,“这是楼中唯一剩下的一支万年雪莲,其他的都用在了楼主的药里,你先赶紧拿去,若是不够,我便再遣人出去找。”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盒子,取出盒中盛放的皎洁如玉的雪莲,审视了一圈之后,才放回盒子,“因为楼主中毒的事,从药房出去的药都必须检查一下才行。”
微依明了的点头,从微澜手中接过盒子,便飞奔了出去。而微澜始终站在那里,目光定定的盯着微依远去的身影,纤细的手指缓缓收紧,目中的光急速的变换着,随即又归于平静。她收了眸子,转身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昊云公子,雪莲送来了!”微晴将刚刚送到手中的红木盒交给等在云月台外面的昊云,身子不自觉的探向他的身后,微敞的紫檀龙凤镂空纹木门内挂起了层层厚重的帷幔,任她如何看,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微晴直起身子,目中溢满担忧,她咬着下唇,声音有略微的颤抖道,“昊云公子,水姑娘她会不会……有事?”水绛莘的畏毒体质她知道,稍微一点寻常毒药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微晴的心猛地颤了一下,看昊云公子的样子,水姑娘身上的毒定不是寻常毒,那她……是不是必死无疑?
不可能!微晴飞快的否定了心中的想法,若是水姑娘必死无疑,那昊云公子就不会在这里站着了,既然他能医楼主身上的毒,水姑娘的毒定然也是有解的。微晴虽然安慰着自己,目光却不安的看着昊云。
昊云温和一笑,安抚道,“放心吧,她会没事的。从今天开始,三天内不准有任何人进入云月台,记住了吗?”
微晴心中一喜,暗道自己没有想错,纤细的身子微微一福,恭声道,“微晴记住了。这三天微晴会守在云月台外,不让任何人进入的。”
“好。”昊云点头,抬步走回了云月台,厚重的紫檀龙凤镂空纹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微晴盯着木门看了半响,面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不由扬起一抹笑。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她才转身离开。
昊云手捧装着雪莲的红木盒慢步走入层层帷幔之中,只见帷幔之后的鲛绡帐中躺卧着一名只着中衣的女子。女子侧首向里,如缎的青丝盖住了大半的面容,加上略有些朦胧的鲛绡,更是看不真切。
昊云走进鲛绡帐内,随手放下手中的红木盒,他撩起衣衫下摆,侧坐在床榻边,手拂开女子的青丝,那精致如玉雕一般的容颜,正是水绛莘。只是现在的她双目紧闭,双唇苍白毫无血色,她的眉心紧蹙着,似是正在承受什么痛苦。
“莘儿。”昊云轻晃了她一下,见她没有反应,便拿出她盖在锦被下的手为她搭脉。她的脉象平稳,并没有出现什么状况,昊云松了口气,半抱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色瓷瓶,倒出其中的一粒淡青色药丸喂入水绛莘的口中。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水绛莘缓缓张开了双眼,她有些迷惘的盯着前方看了许久,才一转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昊云。
“怎么样?身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昊云轻柔的揉捏着水绛莘的双手与胳膊,“那药虽然无毒,但也足以让你好些时候没有力气,若是身上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
“这……是什么药……”水绛莘的双唇张了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轻咳一声,只觉全身毫无力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已有些气喘。
“是暂时会让你虚弱的药。”昊云为她拉了拉滑落的锦被,手掌仍在揉捏着她的双臂,“我刚刚虽然说了三天内不准任何人进入这里,但是她绝对会有行动的。”水绛莘转目看向他,目光无声的询问着,她的眉心浅浅的皱起一道弯,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肯定。
他让她装病在床,为了取信于人,她服下他为她准备好的药,之后的一切她便都不知道了。她心中纵然有千万个不信,但她却不能拿尘歌的性命冒险,只要是能威胁到尘歌性命的人或事物,都不能留在尘歌楼之中!
昊云含笑不答,略微探身去取之前放到床榻边小桌上的描金祥云纹红木盒,手指缓缓的挑开盒盖,露出其中白玉一般略有微光的天山雪莲,“这就是答案。”
“这个?”水绛莘抬手想要拿出雪莲,手却被昊云握住,只听他道,“别动,这雪莲上有毒。”
“有毒?”水绛莘被握在昊云手中的手指颤了一下,深潭般漆黑的眸子闪过不信,“这药从药房拿到这里,至少经手了两个侍女,你怎么能肯定是她,而不是其它人?”
“这支雪莲上的毒与幽兰一样,都是飋空才有,所以下毒之人必然是对楼尘歌下毒之人,而那些侍女都不是楼尘歌的贴身侍女。”昊云解释着,明显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躯明显的僵硬起来。
“即便是这样,那或许并不是她。”水绛莘咬着唇,试图反驳。她的声音有些弱,昊云说的句句在理,可她仍无法相信,她竟然会对尘歌做出这样的事情。
昊云不再与她纠缠下去,唇角弯出一抹笑,带着透视一切的洞悉,悠然道,“不出几日,必见分晓。”
“微澜姐,昊云公子让我来取药做药浴。”微晴在药房门口露初半个头,没见有人回答,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微澜姐?微澜姐,你在吗?”微晴四处寻了一圈,仍不见微澜的身影,微晴无奈的一耸肩,自顾的走到药柜找药去了。
“灵芝……哦,在这里……何首乌……这里……白芍……没药……”微晴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药方,一边在高大的药柜上寻药名,“昊云公子开了这么多……”微晴取出其中的一味药,接着搬来圆凳踩上,去取上面的药材,“好高……”她努力抬手去拿最上方的药柜,却不料脚下的圆凳一晃,整个人“嘭”的摔了下来。
“哎呦,好疼。”微晴撑起疼痛的身子,还未站起来,面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她抬头望去,只见微澜略有担心的看着她,“没事吧?怎么自己爬上去拿药,若是摔伤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