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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尧不知道最近的夏文安怎么了,连续两次的测评都很不理想,而身为当事人的夏文安似乎还没有自己着急。而且总是问她一些很奇怪的问题。譬如:“高考前发生什么会很大的影响一个人的情绪?”这是一个什么问题啊?夏文安想搞什么鬼?钟尧的担心与顾虑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个,陆希宇。”下课后,钟尧趁着夏文安去洗手间的空挡,迅速坐到陆希宇座位的后面,也就是好朋友夏文安的座位上。
陆希宇察觉到后面的人不是夏文安不觉回过头,他看到了钟尧。
“什么事,你说。”口气里满满的礼貌。
钟尧心里一喜:“额,那个。最近夏文安好像有些奇怪,真的。你留心一下,马上就要高考了,我怕会出什么岔子。”还没说完钟尧就马上跑开了,好像生怕夏文安会回来了一样。其实知道也没有什么,到时候说是来她桌子上玩玩就可以了。可钟尧还是不知缘由地心里发虚。
陆希宇看到匆匆跑掉的钟尧心里一头雾水。右脚不自觉地往后移了一些,像是踩到了什么。他捡了起来,是一张被对折的纸。兴许是刚才钟尧不小心碰掉的吧。陆希宇不经意地打开想确认是不是夏文安的字迹。
没错,是夏文安的笔记。可是陆希宇怎么也无法把目光从那张纸上移开。男生吸了一口凉气,显然是吃了一惊。可是很快,他表情平静地叠好那张纸,甚至比原来的多叠了一次。他把那张纸谨慎地放在夏文安的桌子上,还特意把夏文安的文具袋压在上面。陆希宇转回身,脑袋突然一片空白。
使陆希宇吃惊的是这样几个字——“给贱人丁贝贝”。陆希宇没有继续往下看,他不愿意看到那些已经蹦到自己脑子里的,夏文安谩骂丁贝贝的话。
也许不是这样的,也许是自己搞错了。夏文安她,不可能会知道的。她只是想开一个玩笑。她不会做什么的,她不会的。她一无所知的。那么为什么夏文安她,会这么辱骂骂丁贝贝呢?
刚坐到位子上的夏文安见陆希宇一直低着头像在看书的样子,不禁笑了:“陆希宇,你这么努力,高考一定超过……他。”他,当然指的是胡晨。而自从知道真相后的夏文安再也不愿意说胡晨的名字,一次也不想。这是陆希宇没有察觉到的。
男生并没有吭声。
女生会心一笑,这个陆希宇,还不好意思呢。可随即惊讶的表情爬满了女生放大瞳孔的脸上——夏文安看到了被陆希宇刻意摆放的信纸。为什么?为什么会被发现呢?不可能啊,自己想报复丁贝贝的心思一向掩饰的很好,平时完全没有显露出度丁贝贝一丝一毫的憎恨,哪怕是连反感都没有。怎么会?
夏文安忽然觉得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某个人知道了,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陆希宇。而随即陆希宇说的话马上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女生看到男生放下笔,整个身子转向了自己。
陆希宇摘下眼镜,第一次在夏文安的面前摘下了他的黑框眼镜。女生听见了只有自己能够听懂的话——
“我一直觉得我把你看的很清楚,原来不是。我只是一直戴着度数极深的眼镜才可以把你看清。现在我摘了眼镜,眼睛一片模糊。我好像看不清你了。”
“可是知道吗?不管我看不看的清楚,我都希望你可以一直都是,你原来的那个样子。”
“无论以后我们会不会变得复杂,我都真的希望你可以还是你最初那个,我所认识的你。我希望你可以还认识你自己。你都,听懂了吗?”
陆希宇说完后就自然地戴好眼镜,等待夏文安的回应。男生并不知道,刚才自己的那些举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女生记忆里最美好的那一部分,让她心里流下了眼泪。
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了。所以再也不会想要去“报复”了,再也不想管别人的事了,再也不想了。我会听你,我不会改变初心的。
夏文安没有说话,她只是拼命地点头,一个劲儿地点头。座位老远的钟尧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是陆希宇说了什么让夏文安特别认同的话,说不定一切都好了。
一个居民楼阳台上晒衣服的中年妇女,分明看的很清楚——对面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一男一女,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嘴却都没有动。只是女生在不住的点头。
“哎呦,又产生了一对刚告白成功的早恋男女。至于这么用力点头吗?真是的。”中年妇女心里嘟囔着进了屋。
没有人会在意,角落里的夏文安悄悄将那封花了两个中午写好的,谩骂丁贝贝的信,就这么一点点撕成了碎片。
放心,陆希宇,没有人会知道这么邪恶的我,我不会再这么邪恶了。
本来是想把自己写的东西故意用一种像男生的笔迹誊抄出来,然后趁所有人不注意放到丁贝贝的抽屉里的。而夏文安还是会感到不安,她怕自己在行动的时候会被人发现。而此刻已经撕完信纸的夏文安沉沉吐了一口气,心里放下了巨大的石头,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感到不安了。
陆希宇,又要谢谢你一次了。